聽到這個消息,樊釋天心裡十分憤怒,藤輕染卻一點都不震驚。
“去召見高炎進宮,朕有事要跟他說!”消息傳入宮中。樊釋天第一想到了高炎,打算召見他入宮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回去管好女兒。
“皇上,這是何必。女學是對所有百姓開放的,並沒有說明有什麼門戶限制,高小姐也在符合報名的條件當中,你這樣做豈不是拆我的臺嗎?”看樊釋天十分不滿高景媛報名。藤輕染心中自然明瞭,但她倒是想見識一下,高景媛到底有多大本事,如此糾纏不休的。
“可是染兒,朕只是不想讓你……”樊釋天面露無奈,那晚的事情雖然沒說,但他知道藤輕染不會沒聽到風聲,他只是不想讓她心裡不舒服。
“放心吧皇上,臣妾既然身爲皇后,豈會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傳下去,不用高大人進宮了,順便去通知歐陽大人,明日的女學考試。本宮要親自監督!”安慰完樊釋天。藤輕染笑眯眯的順便傳下命令。
“是!”李公公領命派人去同傳。
樊釋天還想說什麼,但看李公公已經去照辦,神色猶疑了一下,保持了沉默。
考試當天,高景媛第一個坐着高府的轎子出現。
很多窮人家的孩子都紛紛被高府的家丁趕到一邊。給高景媛的轎子讓開一條路。
考試暫時設在了京城最大的一所學堂,因爲女學的學堂還沒有修建完畢,最快也要一個月的工程,藤輕染就坐在對面的茶樓裡,冷眼看着高景媛在兩名丫鬟的陪同下進了考試的學堂大門。
等到開始考試的時間,她帶着毓秀跟幾名侍衛從學堂後面進去,到了學堂裡面特設的房間裡,等着考試的開始。盡狂麗亡。
第一輪是才藝比拼,要報名上女校的學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詩詞歌賦,女紅家務都可以,這是藤輕然特意放開的條件,因爲她覺得萬法歸一,融會貫通,哪怕是做飯的,廚藝好的話說明領悟力高,一樣可以培養成人才,哪怕是掃地的,她也可以放行!
考試開始,學堂的大廳裡按照順序安排的座位做坐滿了人,歐陽徇的兩個學生孫廣跟周林負責監考,歐陽徇也親自到場,爲了不負藤輕染的衆望,當然,他也知道藤輕染就在後面。
報名進來考試的女學生條件不等,有出身貧寒的,有名門大戶的,從穿戴上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家庭富貴的自然就看不起穿着一身寒酸的,所以進來的時候,那些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就齊刷刷搶着做到了前面,似乎爲了彰顯她們身份家世的尊貴,也爲了暗示那些寒酸人家的孩子,要跟她們劃清界限。
但是藤輕染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所以,特意安排了學號。
所以歐陽徇出現在學堂之上的時候,看到前面坐的都是穿金戴銀的千金小姐,寒門女孩子個個羞赧靦腆的被擠到了後面,便咳嗽兩聲,拿出名單根據報名後安排的學號點名,安排開始座位。
“馮雲錦,姜昭蓉,許婉若,點到名字的坐到第一排……”歐陽徇面不改色,盯着名單點名後,看到先後站起來兩位穿着華服的,以爲穿戴寒酸的,命她們到前面第一排坐下。
兩個穿着華服的姜昭蓉跟許婉若本來就坐在前面,但看到一身寒酸的姜昭蓉也坐到了前面,臉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年紀不過歲的姜昭蓉臉上帶着怯弱到了前面,看到一身華服耀眼的兩個千金小姐,自知自己的地位跟她們天上地下,又看到兩個人面露鄙夷,竟然不敢走到她們兩人中間的位置,就站在那滿臉羞紅的不知所措。
“穿成那樣還來上學,也不去照照鏡子……”許婉容輕蔑的看了一眼馮雲錦,冷言冷語的諷刺。
“就是,也不知道有銀子交學費沒有,看書八成都要拿倒了……”聽了許婉容的話,姜昭蓉也翻了一個白眼,冷嘲熱諷。
兩個人的話差點讓馮雲錦羞愧的落下眼淚,她父親曾經考過進士,後來因病錯過考試機會,始終遺憾在心,家裡又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母親靠着幾畝薄田維持家計,支撐父親的醫藥費,父親聽說皇后要開辦女學後,連藥都不吃節省下銀子讓她來報名,沒想到來了竟然會遭到這種羞辱,她一時又氣又急,沒一會眼眶就紅了,淚水在裡面打轉。
歐陽徇看到這樣,正在想該怎麼辦,許跟姜又嘲諷了幾句,引來了後面華服小姐們的一陣鬨笑,馮雲錦聽到再受不了,淚水落下,轉身就要朝門外奔去!
“皇后娘娘駕到!”一聲高呼終止了這場鬧劇,馮雲錦還沒跑出門,藤輕然帶着幾名宮女太監款款而來。
“臣,參加皇后娘娘。”歐陽徇帶着兩個學生剛要跪拜,被藤輕然示意免了。
皇后來了,剛纔囂張的華服小姐們頓時鴉雀無聲,全都嚇沒了膽兒,全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氣度不凡,渾身散發出一股溫柔迷人又帶着震懾之氣的皇后,傻了一樣。
藤輕染面帶微笑走進門檻,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後,幾步走到要出去的馮雲錦面前,馮雲錦嚇得眼淚也止住了,瞪大眼睛傻站在那,以爲皇后要治她的罪。
不料,結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藤輕染笑眯眯的看着馮雲錦這個不過歲的小女孩,長着一張橢圓臉,眉清目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丫頭,她伸手爲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笑着對她說:“過去坐下吧,你爹孃讓你過來考試,一定是希望你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怎麼還沒考,就要走了呢?”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人都震驚了,馮雲錦更覺得是受寵若驚,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直到被跟在藤輕染身後的毓秀拉着手親自送到歐陽徇安排的座位上,這纔回過神,而後用萬分感激加天真的眼神看着她心目中的皇后,好似崇拜女神一樣。
看到剛纔被嘲笑的窮女娃受到這般的隆恩厚待,許婉容跟姜昭蓉以及那些搶坐在前面的華服小姐都快嫉妒瘋了。
但她們想不到,皇后接下來做的決定!
“歐陽大人,本宮說過,女學招生不論貧富,一律平等對待,而且女學守則當中有一條,不準仗勢欺人,今天的考試,這兩個就暫且讓她們回去,明天再來吧。”等馮雲錦落了座,藤輕染立刻換了一副面孔,目光微冷的盯着許婉容跟姜昭蓉,讓她們回去。
許婉容跟姜昭蓉一聽嚇壞了,臉上哪裡還有剛纔那副傲慢跟囂張,但看皇后臉上的威嚴不容反駁,沒取消她們考試資格已經是恩賜,便只好一臉沮喪的離開了。
等她們兩個一走,藤輕染的這招立馬奏效,歐陽徇再安排座位的時候,再沒有一個人敢放肆嘲諷別人。
考試順利開始,藤輕染最後看了馮雲錦一眼,這才帶着毓秀回後院。
一個時辰後,第一輪考試過去了,第二輪開始。
因爲學校按照年齡分了等級,爲了照顧那些年齡小的孩子,便把年齡大的安排到了最後。
等到第三輪考試的時候,便是城中十五六歲到十歲的大家閨秀們出場了,這些女子當中,基本沒有寒門子女,因爲這個年紀的寒門女子早就嫁做人婦,或進府當丫鬟伺候人,只有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才會有機會留到這個年紀不嫁人。
高景媛便在這最後一輪考試中款款而來,一同來考試的還有二十多名少女,個個丰姿秀麗,氣質不凡,但高景媛一出現,當即驚豔全場。
因爲年齡不同,按照事先的安排,這一場考試的才藝是吟詩作對。
歐陽徇讓高景媛跟其它少女落座後,給她們佈置了考題,接着按照座位順序按個叫號,讓她們臨場發揮,第一名被叫到的女子叫何靈翠,她穿着一身粉色羅裙,看着不過十三四歲,聽到被點名後,面色微紅的站起來,作了一首五言詩,“前庭翠鳥鳴,樹下蟬蟲叫,晚霞似紅錦,誰人看落花?”
“咯咯……”一首詩做完,後來傳來一陣嬌笑,不知道是諷刺這詩不好,還是別的,但笑聲之後馬上恢復了安靜。
何靈翠漲紅了臉,歐陽大人示意她坐下,讓旁邊伺候的小廝把她剛纔做的詩記錄下來,作爲答卷,繼續考試。
接着又有幾名少女做了幾首,有七言詩,無言詩,意境用詞高第不等,有粗俗,有文雅,歐陽徇一一命人記下。
最後到了高景媛,只見她不緊不慢站起來,神色淡然,目光平穩,緩緩張口說出一首讓在場人都很震驚的詩詞:“小閣重簾有燕過,晚花紅片落庭莎,曲欄幹影入涼波,一霎好風生翠幕,幾回疏雨滴圓荷,酒醒人散得愁多。”清脆的聲音如珠璣,婉轉動聽,詩句對仗工整,意境深幽,跟在場的少女剛纔那些詩一比,層次遙不可及……
歐陽徇不禁多看了一眼高景媛,雖然他早知道高景媛會參加,但沒料到她竟然有如此才華,讓他都暗中自嘆不如。
高景媛靜靜的接受歐陽徇以及兩名學生的注視,一臉平靜,似乎對自己做出這首詩絲毫沒有半點驕傲之色。
歐陽徇只好命人把她的詩記錄在卷,而後宣佈考試結束,但心中也感覺到,高景媛在這輪考試中已經勝出。
接着歐陽徇把試卷拿到後面給藤輕然看,因爲藤輕染知道高景媛會參加,特意有過交代,不料,到了後院之後,藤輕染看到高景媛做的那首詩,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