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燦爛的月光照耀,御花園裡暗香流動中飄逸着迷人的芬芳。
經過一夜折騰,藤輕染在早上起來的時候,憋了一肚子火。
好似因爲伺候得好,有功似的,大早上太子派來了成羣結隊的宮女過來伺候她起牀。
其實她渾身骨頭好似散架子一樣,基本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了,雖然心裡忍不住咒罵,但還是感覺他想的很周到。
“算了,要不你們先出去,本宮想再睡一會起來。”宮女們進來的時候,藤輕染雖然說已經醒了,可是動了一下還是感覺腰疼腿疼胳膊疼,便一邊心裡把太子咒罵個要死一邊讓宮女們再等會。
“娘娘,今天是您的冊封大典,皇上已經等了您好一會了,再不去,怕是那些朝臣們會有意見的……”帶頭的宮女叫毓秀,長得乖巧靈秀,看到藤輕染一臉疲憊之色,她走過來小聲的提醒。
冊封大典?
藤輕染聽到她的話,才猛然想起來昨天歐陽徇說的今天是個好日子,要太子登基跟冊封皇后。
她明白過來後,看着毓秀身後的宮女,手中拿着皇后穿的鳳服,想了一下還是不情願的起來了。
雖然她對皇后這個名號並不過癮,但她好不容易纔跟太子相聚,既然他要當皇上,她不願意當嬪妃,不做皇后做什麼是不是,只有這個身份最合適她呀……
穿衣服的時候,藤輕染在心裡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合適的理由,爲了讓自己感覺更舒服一點。
當然,其實她也有點小小的願望,就是想感受一下當皇后是何等滋味,不過只是一點點而已,畢竟她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做皇后是很累的……
負責服侍更衣的宮女幫藤輕染穿上鳳袍,毓秀親自拿來九頭鳳的金步搖給她戴上,高高盤起的髮髻之上插上那象徵着無上高貴的步搖,藤輕染下意識的對着鏡子看了一眼,鏡子中的人還擁有一張靈氣的臉龐,傾城的容顏,只是在一身行頭的襯托下,顯得多了幾分威嚴。
“哎呦,這東西怎麼這麼重……”可是出門的時候,藤輕染剛走了幾步就發現,做皇后不光是累,還很受罪,頭上的步搖因爲是純金打造的,加上另外兩株鑲嵌了姿色寶石的金釵,那重量差點把她的脖子壓斷……
當了皇后的日子,看來不好過啊!
頂着一身華麗麗的行頭,身後被兩對宮女擁護,藤輕染一邊心中感嘆着一邊朝正殿走去,那裡有文武百官等着接受她的駕臨。
眨眼正殿出現在眼前,看到一身皇后華服的藤輕染帶着宮女過來,門口早就候着的太監趕緊進去通報。
藤輕染幾步到了正殿門口,因爲是冊封皇后,自然要從大殿的正門進去,她剛邁上臺階,就感覺到裡面威嚴的氣氛,鴉雀無聲,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一身龍袍的梵釋天帶着面具,黑眸勾着一股震懾天地的氣勢,正在等着她。
看到他,藤輕染第一次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天生的帝王氣息,這種氣息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臣服,果然梵雪謙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更別說梵印樓了,就算他們父子兩個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似乎被他的氣勢震懾到,藤輕染不自覺的就低下了頭,接着緩步邁步進去大殿之中,文武百官看到她進來,紛紛跪下準備朝拜。
朝前面走去的過程中,藤輕染感覺到頭頂那道目光變得柔和,專注的看着她,她到了前面停住,梵釋天示意之後,宣讀冊封聖旨的太監拿着聖旨走到她前面。
“今應詔天恩,聖恩浩蕩,藤府嫡女藤輕染,賢良淑德,爲人品行昭彰,才德兼備,母儀天下,今下旨冊封藤氏輕染爲皇后,望日後……”主事太監宣讀的聖旨有點長,聽着那些誇讚得讓人耳朵生毛的話,藤輕染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太子,她有那麼好麼……
正好巧遇太子凝視她的目光,看到她擡頭目光帶着慍意,太子立馬用目光給她傳送了一個溫柔到死的暗示,意識是讓她等會,馬上就完了……
朝堂之上也不嚴肅,也不怕被下面的羣臣看見。
藤輕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着趕緊低下頭努力保持皇后該有的嚴肅,但還是感覺萬分的彆扭。
“欽此,謝恩!”好不容易聽主事太監讀完了那允長的儀文,藤輕染趕緊按照規律下跪跪拜,而後被梵釋天下面的太監扶着過去,跟他坐在了一起。
朝臣再次跪拜,這次是同時跪拜她跟太子。
聽着迴盪在大殿的呼聲,感受着衆人膜拜位列九五之尊的尊容,藤輕染終於體會到了,爲何爲了爭奪這個位置,自古至今有那麼多人奮不顧身,甚至不惜犧牲一切。
不過她只是感覺新鮮,加上好奇而已。
儀式完畢之後,因爲是冊封的日子,本該不議論朝事,但太子剛剛登基,加上之前梵學謙遺留下來的有些問題緊急,便破例讓威武百官們在接下來的時間上奏要事。
藤輕染按理冊封完了就可以回後宮去了,但太子卻不讓她走,始終抓住她的手,弄得藤輕染看了他幾眼都不管用,又有那麼多朝臣在,只好強行被拉着聽他們說那些事,結果藤輕染又體會到了做皇帝的無聊,還有費心神,原來當一個國家的君主是這麼操心操肺,簡直就是苦差事。
藤輕染感覺百無聊賴,真想讓人端一盤瓜子上來,一邊磕着一邊聽着……
“皇上,淮南幾年旱災洪澇,民不寮生,臣建議立刻開啓國庫配送糧食給那些災民,否則我大周朝政剛剛穩定,恐怕會受到影響……”
“臣覺得,開倉賑災是固然需要的,但當地旱澇的原因更不可忽視,臣以爲應派有能力的人過去,查清當地旱澇的原因,或者開通河渠疏通洪澇,或者儲蓄水庫,以抗旱情,這樣才能避免災害再次發生……”
“臣以爲……”大臣們七嘴八舌說個不停,藤輕染看着那些積極發言的都是一些她不熟悉的人,想必都是梵雪謙之前提拔的,只有少數幾位重臣,基本都算是廉政的,歷經了梵釋天跟梵雪謙,還穩穩的坐在朝堂之上,他們無意跟歐陽徇是一起的。
現在歐陽徇已經被封爲宰相,加上他性格本就老沉不願意張揚,聽着幾位之前剛被提拔上來的新臣子說話,始終保持沉默,他是再給他們表現的機會。
藤輕染對歐陽徇這點很滿意,作爲當朝首相,這一點包容之心是應該有的,看來她當初的確沒看錯人。
不過歐陽徇沒說話,有一個人可是開口了。
“皇上,幾位大人說的都有理,不過在爲臣看來,當下國庫空虛,賑災跟抗旱澇都需要大筆銀子,不如先把災民遣散到周邊的村落,派人安置他們,讓那些村民暫未代管,只要減輕他們的賦稅就可以了。”站在歐陽徇旁邊的一位朝臣說道,藤輕染聽到聲音看過去,發現他四十多歲年紀,長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看着一臉福相,但不知怎麼她就總覺得有點不舒服,似乎不喜歡這種長相的人似的。
“高大人說的不錯,這個辦法可謂一舉兩得……”太子聽了說道,面露滿意之色,但藤輕染卻不太喜歡高炎。
可是太子跟他去侃侃而談,藤輕染不想聽了,正好也感覺累,就找個藉口先回去了。
太子沒阻攔,接着讓有摺子要上的朝臣去御書房,便讓人先護送藤輕染回去了。
回到後宮,藤輕染直接脫了皇后的行頭,換了一身便裝,當然說是便裝,也都是按照皇后的等級跟規定做的,雖然在她看來還是有些囉嗦,但她知道這避免不了,便無所謂了。
覺得有些倦意,藤輕染便讓伺候的宮女退下,靠在榻上歇下了,沒一會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了天黑,直到掌燈時分才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毓秀早早站在牀前,告訴她皇上剛纔穿過話了,讓她先?吃飯,皇上還在跟朝臣門儀事,要晚點回來。
藤輕染聽了知道他肯定不會回來的太早,便一?個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吃完後她看着外面夜色很好,便打算去御花園裡走走。
荷塘裡的荷花已經過了盛開的季節,但是綠葉還在,趁着夜色凝着露珠,看着也格外怡人。
秋海棠快開了,花苞綻放得滿滿的,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來的花草,競相開放,奼紫嫣紅的,也格外的好看。
看着眼前的月色美景,藤輕染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梵雪謙爲了討好她而建造的花田,心中一陣複雜得無法形容的感覺上來,感覺到一陣無奈跟悲涼,心情頓時沒了大半,便打算轉身回去了。
她一回頭,看着身後的遊廊,雕樑林立,曲折幽長,提着八角宮燈的宮女偶爾走過,輕盈的裙角飄逸,步子輕快,好似夜間出現的精靈。
只是不知爲何她看着感覺有些莫名的難過,可能是忽然想起了往事,往事一去不復返,舊顏換新顏,卻爲何揮不去那一抹……
南山的一戰閃現在眼前,讓她越發覺得有點不舒服,心口悶悶的,便加快了腳步回去,走到半路一個人影迎面過來,正是太子。
“皇……你回來了?”藤輕染開口,突然發現有點不適應,剛想重新喊一句,太子已經發現了她臉上的神色不對,便一揮手讓身後的人暫退,攬着她朝御花園裡走去。
“怎麼了?,爲什麼不開心?”轉身的時候,太子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