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看到梵雪謙發怒,站在他一邊的內務總管想要上前勸解,可是話剛說到一半,看到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陰沉的臉,話說出一半就卡住。
梵印樓氣焰囂張,絲毫不肯讓步,梵雪謙臉色緊繃得好似快要崩斷一樣,雙眼中迸射出山崩地裂前夕的徵兆。
周圍安靜得怕人,在場的人眼前似乎浮現了即將到來的那一場暴風雨摧毀一切的場景。
一聲輕微的汗珠落地聲響起,每個人的心懸到了頂點!
可就在這時候,讓人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
“傳令下去,讓太上皇搬過去,天黑之前,把朕的東西搬出來。”梵雪謙陰沉的嗓音打破了在場的沉靜,所有人聽到之後,驚訝之後暗中發出唏噓,接着趕緊奉命行事。
梵雪謙說完一揮手,旁邊服侍他的人立刻上前,攙扶着他出去。
梵印樓冷笑一聲,眼神頗有些得意,見梵雪謙帶人離去,轉身也帶着人走了。
梵印樓回到住處的時候,翁寶兒已經提前得知了消息,看到梵印樓一進門,翁寶兒便笑臉相迎走上去。
“印樓……”翁寶兒柔聲喚了一句,嬌媚動人猶如正在綻開的玫瑰。
“寶兒,寡人已經把那處院子要下來了,今日你就可以跟着寡人搬進去住,怎麼樣,寡人在這宮裡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吧!”梵印樓抓着翁寶兒的手,一邊跟着她走到榻前坐下,一邊炫耀自己剛纔的成就。
翁寶兒聽了一笑,用欽佩的眼神看着梵音樓:“你在寶兒眼裡誰都比不上,更不要說這宮裡,在寶兒看來,何止區區一處院子,這天下都應當是你的,只不過……”翁寶兒看着梵音樓,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一下,神色之中突然涌現了深深的擔憂。
“怎麼了?有什麼話你直說無妨,想要什麼只管說出來,寡人去他那要來便是!”看翁寶兒面色遲疑,梵印樓略感不快,似乎自信受到了打擊一般。
翁寶兒察言觀色,看出梵印樓的情緒,便故意嘆息一聲,從他手中抽出手後站起來走到一邊,梵印樓一愣,站起來走到翁寶兒身邊看着她臉色有些不好,“怎麼了?”梵音樓問。
翁寶兒聽到問話,沉吟了一會,回過頭看着梵印樓,神色之間的擔憂不減反而增加:“印樓,你今日得罪了皇上,我擔心他日後會對我們加強防範,這樣下去我們在這宮中豈不是危機四伏,而且那院子是皇上爲自己建造用來避暑的,你硬是要了過來,不是搶了他最心愛的東西一樣嗎,我怕日後……”
“怕什麼!寡人的皇位都是讓給他做了,按道理說,這天下都有寡人的一半,寡人還沒跟他討要皇位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一個破院子而已,你看着,明日寡人就派人過去,跟他要點宮中的寶貝放到咱們院子裡,寡人看他敢不給!”梵印樓拍着胸脯對翁寶兒下保證,說完不等翁寶兒開口就叫人過來,開始詢問宮中最近都新到了什麼貢品,他決定這次跟梵雪謙對持到底!
第二天一早,梵雪謙剛上了朝下來,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一名小太監就捧着梵印樓昨晚親筆寫好的單子呈了上來。
“皇上,這是太上皇讓奴婢送給您過目的。”小太監上前呈上單子,梵雪謙身邊的一名貼身太監接過去遞給梵雪謙。
梵雪謙打開過目一看,臉色頓時就黑了,接着啪——的一聲,把手中的單子重重放在書案之上。
進來的小太監一看,嚇得頓時不敢出聲,雙腿都忍不住抖起來。
但梵雪謙沉默了半天,最終卻是揮筆在拿單子上劃了一下,準了梵印樓跟他索要貢品的要求。
准奏之後,梵雪謙讓身邊的人把單子遞給過來的小太監,小太監汗如雨下,接過之後趕緊拿着走了。
梵雪謙臉色依舊鐵青,只不過,只不過他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沒工夫跟梵印樓計較這些事,不過是一些貢品,只要沒有威脅到皇位,他就暫時滿足他那個“爹”的胃口!
海邊。
藤輕染站在漁村後面的一座礁石上,眺望遠處的大海,漸漸的,一艘體積很大的船隻出現在她的視線裡,船上插着一面黃色的旗子,上面隱約可見幾個讓人讀不懂的文字,那是摩羅國的商船,是聞名藤輕染的鹽坊而來的,也是第一次跟藤輕染合作。
藤輕染看到摩羅國的船隻後,立刻命身後的馬老大帶人提前去海邊停船的唯一碼頭接應,接着她帶着幾個弟兄回到鹽坊,親自去檢查最近剛提煉出來的一批貨物。
“老大,咱們的生意越做越大,這鹽坊我看還得繼續擴大啊!”檢查貨倉的時候,一名弟兄在藤輕染旁邊說道。
藤輕染認真的過目沒一袋包裝好的鹽,沒有做出回答,目前她的鹽坊已經夠大了,雖然生意越來越好,但是她卻不打算再繼續擴大,一來她害怕鹽坊的名聲傳出去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二來,她想發展一下其它的生意,之前製造的那些銷路很好的商品,她想有時間後找個合適的地方建造作坊,找些人手繼續生產。
正想着這些問題,聶痕從倉庫門外走進來,手中提着一把油紙傘,臉上的汗水正在順着臉頰往流。
他看到藤輕染在,便走到她面前,把油紙傘地給她:“聽說你剛纔出去了,海邊太陽太熱,再出去別忘了把傘帶上。”聶痕把傘交給藤輕染後說道,臉上雖然還帶着一點靦腆,但之前在突厥營地的一場經歷,他現在關心藤輕染已經很理所當然了。
“待會他們過來,還要勞煩你給他們準備一點藥,聽說摩羅國距離這裡路途遙遠,海上行船難免會有暈船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藤輕染從聶痕手中接過紙傘,說完對聶痕一笑。
“嗯,你放心,早就準備好了。”聶痕沉穩的迴應了一聲,看了藤輕染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藤輕染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會,拿着剛纔聶痕給她的紙傘重新朝海邊走過去,等她走到的時候,摩羅國的船已經可以看到全貌了。
晚上,藤輕染督促着鹽坊的夥計協助摩羅國的商船裝好貨之後,便早早的回去歇下了。
深夜,海邊寂靜的水面發出微微的盪漾,海風伴隨着潮溼的海水侵襲到岸邊,氤氳着已經陷入沉睡的漁村的每個角落。
四五條黑影出現在鹽坊的後面,他們先是觀察了一下鹽坊周圍的地形,最後看準鹽坊後面供人居住的木屋後,直奔最裡面靠東北角的一間小木屋走去。
藤輕染在自己的木屋中早早睡下,睡夢中,她彷彿感覺到一陣微涼的海風吹進來,似乎有什麼輕微的動靜,但很快就恢復了安靜。
四五條黑影悄無聲息的守在小木屋前面,一個人隨後走進來,到了藤輕染睡着的小木屋裡面後,看到牀上睡顏安靜的人,停了一下,然後在外面進來的人的幫助下,慢慢走到牀邊。
梵雪謙伸出手,輕輕撫摸上藤輕染的臉,手指滑過她的逛街的額頭,挺巧的鼻子,柔軟的脣瓣,以及小巧的下巴,最後順着她的肩膀向下,找到她的手輕輕的握在雙手裡……
“染兒,朕終於找到你了……”
黑暗中,梵雪謙對着熟睡之中的藤輕染輕聲說道,周圍的空氣中泛着海水的潮溼味道,以及一縷淡淡的香氣,那是梵雪謙下令命人放進來的煙霧,可以讓人不輕易被吵醒。
他緊握着藤輕染的雙手,神情變得好似嬰兒般安靜,好像重新找到了屬於他的寶貝一樣,等扶着他進來的侍衛出去後,他慢慢的坐在牀邊,開始自言自語的更睡着的藤輕染說話。
“染兒,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想你,朕想你想的日夜寢食難安,沒有你,朕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你不要離開朕了,朕再也不讓你離開了……”
外面的侍衛一直靜靜的守着,聽着梵雪謙在裡面對藤輕染不停的說這話,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一名侍衛聽到漁村的人有出海打漁的動靜,才通知裡面的梵雪謙。
“朕要帶你回去,染兒,朕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臨走的時候,梵雪謙命人把藤輕染帶走,可是就在這時候,藤輕染突然睜開眼睛,並且從手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梵雪謙的脖子上!
外面的侍衛得知進來,衝上來要救梵雪謙,卻被梵雪謙攔住!
“出去!”梵雪謙對進來的侍衛下令!
藤輕染冷冷的看着梵雪謙,並未鬆開手中的匕首,其實她早就察覺到梵雪謙進來了,那個讓人可以沉睡的煙霧更是迷不倒她,只不過,她想看看梵雪謙這次來是幹什麼的,所以一直裝睡。
“染兒,我知道你恨我,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但我不管你多麼恨我,我對你的愛都不會變!”雖然感覺到脖子上的匕首冰涼,但梵雪謙半點沒有慌亂,相反,他沒有焦距的眼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迸射出一種異常堅定的目光,那樣子,好像從前的太子……
藤輕染看着他,想到太子,手中的匕首不禁一滑,但馬上她就驚醒過來,眼前的人不是太子,太子……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可是梵雪謙臉上的表情異常堅定,就像當初在竹林,他誓死要救藤輕染一樣,藤輕染看着他一時難以下決定,正在猶豫之時,突然聽到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