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梵雪謙立刻命人在後宮收拾出一個院子,把藤輕染安排在裡面,然後派人把守在外面。
他每天派人送去各種吃得,用的,甚至很多宮中珍稀的玩意,堆放了一屋子,就爲了討得藤輕染的歡心。
可是藤輕染每天只坐在屋子裡,不出去,也不跟梵雪謙說話,無論梵雪謙怎麼做,她都好似雕刻一樣,保持沉默。
“皇上,您這幾日天天往這邊跑,大臣們等着您過去商議事情,都好幾天沒見到您了,您看……”服侍梵雪謙的內務總管在一天梵雪謙從藤輕染那出來後,忍不住把這個耽擱了好幾天的消息告訴了他。
“讓他們等着,朕沒有心情!從明日起不用上朝了!”梵雪謙怒斥內務總管一聲,袖子一揮,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離去,他現在哪有什麼心思商議國事,太子找不到,現在藤輕染又回來找他報仇,無論如何都不肯原諒他,光是這兩件事就讓他寢食難安了,還提什麼國事!
“皇上!這可萬萬使不得啊……你這樣就等於荒廢了朝政,這可是要……”
“統統給朕閉嘴!朕的事不用你來管!”內務總管還要勸說,被梵雪謙一聲怒吼打斷再不敢出聲。
他一看這樣趕緊退回去,不敢上前再多說什麼,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掉了腦袋,但他也是沒辦法,也是出於好心吶,要是皇上這樣一意孤行下去,這皇位……不知道還能維持到哪天……
藤輕染一個人坐在紅木桌前,忘着外面一臉謹慎伺候的宮女,目光變得幽沉死寂。
回來已經好多天了,她本來帶着一絲念想,想從這宮中捕捉一點關於太子的消息,想着或者可以聽到太子還活着的消息,或者哪怕一點點關於他的訊息,可看着整座皇宮都死氣沉沉的,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風波剛過的謹慎,這讓她心裡最後那點希望也滅掉了……
既然太子已經沒了生還的可能,那她,還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想到這句話,藤輕染不禁想起自己剛到將軍府那晚,她本來就是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也是個本來已經死去的人,卻因爲陰差陽錯的一次機緣到了這裡,遇到了一個讓她永生難忘的人,經歷了一場無法從記憶力抹去的愛情,可是卻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讓她痛不欲生的結局……
“皇上……”門口宮女的說話聲打斷藤輕染的回憶,她微微一愣,恍然中回過神朝門口看去,看到在兩名太監攙扶下走進來的梵雪謙,以及他身後不知什麼時候暗下來的天色,天已經黑了,她在屋子裡又不知不覺的度過了一個下午,卻好似沒有感覺到一樣。
“下去!”梵雪謙進來後就命身邊的人退下,等人都出去後,他讓人關上殿門,接着用空洞的眼睛在房間裡搜索了一陣,最後摸索着走到藤輕染面前,在她的對面坐下。
藤輕染看着他,目光漸漸變冷,面無表情的在他空洞的眼睛中看了一眼,便將臉轉向了一邊。
她剛把臉轉過去,兩隻大手摸索着穿過面前的桌面,接着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把她的雙手抓住。
“染兒,你告訴朕,你到底要朕怎麼做才肯原諒朕?你告訴我,你說!只要你說出來,朕一定會做到!一定會答應你,你不要再生朕的氣了好不好?”梵雪謙抓住藤輕染的手,空洞的目光在四周亂晃,臉上急切的表情好似一個急着要吃到糖的孩子。
藤輕染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空洞的眼睛,緊抓着她的雙手,她感覺到他似乎很害怕,很害怕失去她或者,還有別的東西,可是那害怕並不是因爲在乎她,而是他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失去保護的孩子,想要急切的尋求到一個可以保護他,讓他心裡安慰的人。
可是她幫不了他,因爲他害怕的是報應!
“染兒!你說話啊,你爲什麼不回答朕,你說說話,朕求求你,你說話啊……”半天得不到迴應,梵雪謙開始變得急躁,他抓着藤輕染的手開始發抖,藤輕染感覺到他抖得厲害,就像一個看到報應即將來到的人,那種害怕通過他的手準確的傳給她,讓她心中生出一陣厭惡。
藤輕染突然站起來,甩開梵雪謙的手後走到一邊,她不想對他說什麼,也無話可說,她的心已經隨着太子死了,現在活着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梵雪謙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失去眼睛的人聽覺就會變得靈敏,他感覺到藤輕染走開,沒有焦距的眼睛也隨着她轉過去,目光變得比之前更加渙散,帶着一種失望。
良久,他再次開口,聲音變得低沉,表情有些無法琢磨:“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朕,是不是因爲,朕看不到了,所以你才這樣對朕?”梵雪謙的聲調突然擡高,聲音透着幾分絕望。
藤輕染微微一怔,她想對梵雪謙說,自己不原諒他跟眼睛沒關係,但想了一下覺得根本沒必要解釋,從前太子看不到的時候,她並沒有因爲那個嫌棄他,一個人的品質好壞跟眼睛是不是瞎子是沒關係的。
“爲什麼?爲什麼!從前他也是個瞎子,你卻不討厭他,可是他曾經要殺了你,是朕救了你,爲什麼你現在要嫌棄朕?”梵雪謙以爲藤輕染的不回答是默認了剛纔的問題,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臉有些扭曲變形,對藤輕染怒吼!
他吼過之後,突然走到藤輕染身邊,藤輕染感到很意外,剛要躲開就被他死死抓住,接着拖向了牀榻前面。
“朕要讓你看看,朕不是廢物!朕就算沒了眼睛也跟從前一樣!朕一定要讓你看看!”梵雪謙一邊吼着一邊把藤輕染拖到牀榻之上,反手把她壓在身下就開始動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一邊狂風的從她的脖頸開始向下索吻。
藤輕染看到他這樣,怒火頓時從心底升起,她雙眼怒火噴發的盯着舉動瘋狂的梵需謙看了一秒,一動不動的任由他繼續撕扯自己的衣服,當他的手稍微鬆開的時候,突然拔出頭頂的一根髮簪,毫不猶豫的對準梵雪謙的背後刺進去!
“你……”
梵雪謙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瞪大眼睛看着雙眼充滿恨意的藤輕染,嘴裡的話才說出一個字,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砰——
梵雪謙重重的倒在地上,殿門外守着的人聽到,破而而入。
“皇上!救駕!快來人救駕!”進來的太監發現梵雪謙受傷昏迷,衝外面發出一陣大喊,頓時引來了其他人的慌亂。
外面的宮女進來後亂作一團,藤輕染冷眼看着她們進來,坐在牀榻之上慢慢的整理好衣服,一點逃走的意思都沒有。
不一會侍衛趕來,先擡走了梵雪謙,接着把藤輕染抓了起來。
嘩啦啦——
一陣鐵鏈的響聲後,藤輕染被鎖在了地牢的一個巨大鐵籠子裡面。
籠子被鎖上之後,藤輕染靜靜的坐在裡面,表情冷漠好似雕刻。
帶她進來的幾名守衛看了看,覺得她不會逃走,便轉身離開了。
深夜,皇宮中到處都是凌亂的腳步聲。
御醫們連夜進宮,爲重傷昏迷的梵雪謙療傷。
宮女太監站在門外待命,等着裡面御醫的指使。
接近午夜的時候,藤輕染在地牢裡也聽到了外面一直沒有安靜下來的腳步聲,她知道自己那一刺可能會要了梵雪謙的命,想到此,藤輕染心中來了一個主意,她趁着牢頭被叫出去的時候,從身上拿出一根鐵絲,悄悄的打開了籠子上的鐵鎖……
梵雪謙差一點就死了,髮簪只差一點點就刺中了他的心臟,御醫們費了莫大的功夫才從他身上把髮簪拔出來,血水端出去一盆盆,直到子時過了,梵雪謙的命才確定保住了。
幾位大臣聯合商議了一下,都覺得藤輕染的存在很危險,決定爲了江山社稷爲重,連夜審問藤輕染,卻不料派人去地牢之後得到一個消息,藤輕染已經逃走了!
“快追!”得知藤輕染逃走,看守地牢的幾跟名侍衛大喊一聲,趕緊帶人去追!
藤輕染這時已經快到了東門前,她聽到後面有人追過來的聲音,趕緊找了一個地方先躲起來,等那些過來的人去了別處,纔出來直奔東門旁邊而去。
皇宮對她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她記得東門旁邊有一處圍牆可以翻過去,正門有人看守,她得從牆上翻出去。
抱着這個想法到了宮牆跟下,藤輕染趕緊翻上牆頭,而後縱身一躍跳下去!
“在哪裡!”她剛跳下去,就聽到後面的人發現了她。
藤輕染趕緊跑,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一雙大手拉到了一個角落裡。
她猛一回頭,看到拉住她的人,剛要喊出聲,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左邊過來,是追她的侍衛!
“噓……”看到侍衛,拉住藤輕染的人趕緊示意她沒出聲,而後兩人躲在角落後面的一個牆洞下,看着那些侍衛從眼前經過。
等那些侍衛走遠,藤輕染跟拉着他的人從牆洞裡出來,一路沿着宮門外的路一口氣跑出了長安城。
等到了長安城東面的山腳下,他們停下來,救她的人也摘下了臉上的黑布,等他摘掉黑布後,藤輕染回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