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就好,這才乖嘛。”聽到藤輕染說話,聶痕像是放心了一般,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去收拾藥簍,接着拿進屋裡,一會,藤輕染看到裡面的廚房冒起了煙,聶痕是進去做飯了。
看到這樣,藤輕染心裡那股被逼債的緊張緩和了許多,被一種淡淡的溫馨感籠罩,趁着聶痕做飯的空檔,她走到院子裡剛纔聶痕看病的臨時坐診臺前,坐在那把破舊的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村莊被傍晚的夕陽籠罩得畫面,奚落的房屋煙筒上升起嫋嫋的炊煙,遠處一片青山連綿,將村子包圍形成一個井字,天空的霞光好似一片燦爛的織錦,輕輕的漂浮在村子的上空,給安靜的村落抹上了一點迷人的色彩,如果是此刻站在山頂向下看,一定是副美到令人移不開目光的畫卷。
看着眼前祥和又安靜的畫面,聽着身後聶痕在廚房裡叮叮噹噹的做飯聲,藤輕染真有種想一輩子留在這裡的念頭。
只不過,聶痕手拿厚厚賬本的畫面突然煞風景的在眼前一閃,想到那一千多兩銀子,藤輕染的頭又開始疼起來,她忍不住用手去抓頭髮的時候,就聽到那個令人討厭的債主聲音從裡面傳來。
“飯好了,進來吃飯!”聶痕出來,面無表情的對藤輕染說完,又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去。
吃飯就吃飯,拉着個臉幹什麼,不就欠你點錢嗎……
看到聶痕那張臭臉,藤輕染站起來,心裡十分不滿的嘟囔,但儘管不滿,馬上又想到,有飯吃就是好的,要是欠人家錢還不給吃飯,她就慘了,想着,她趕緊乖乖進去吃飯。
吃過飯後,藤輕染一心想着明早跟牛收三的約定,便早早睡下,免得誤了約定。
第二天一大早,藤輕染天一亮就起來趕往村子東頭昨天跟牛三見面的地方,她剛到了一會,就看到牛三帶着三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過來了。
看牛三及時來赴約,還帶來幾個幫手,藤輕染興奮不已,牛三等人則是一臉迷惑,跟着他來的幾個年輕小夥子看起來也有點懷疑,似乎不相信牛三說的可以賺大錢的買賣,竟然是跟眼前這個模樣水靈的少女有關。
“走吧,你們跟我來!”看到村子裡的人還沒起來,藤輕染沒先給牛三等人解釋,帶上他們三個一塊去了鹽湖所在的石頭山。
其實她爲什麼要找牛三呢,很簡單,因爲鹽的提煉過程需要豆漿,先把鹽湖的水儲存起來,待鹽水高溫蒸發後剩下高濃度的鹽水,然後把豆漿加到裡面,豆漿跟高濃度的鹽水混合在一起會形成結晶體,就是鹽的前期產物,把這種結晶體過濾掉雜質,再放在水中熬煮,等水分全部被煮幹之後,就是鹽了。
牛三隻做豆腐的,豆漿又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這豆漿要牛三來提供就可以了,但要先把鹽湖的水搬運下山,就需要幾個身強力壯的人不可了。
一路上,藤輕染想到這些,覺得應該弄個作坊,否則製造鹽的過程容易被曝光不說,還不方便。
這麼一想,她跟牛三打聽,村子裡有沒有空閒的院子,光線好點的,太陽可以隨時照到的地方,牛三說村子東南頭有一戶人家年前剛搬走,三間院子空着沒人住,藤輕染當下決定,就把鹽坊安置在那裡。
到了石頭山,藤輕染讓牛三跟幾個年輕小夥子用帶來的木桶把鹽湖的水搬運下山,然後直接搬到村子東南那間空院子裡,接着她又跟幾個人收拾了院子,把廚房擴大,讓牛三回家去拿豆漿的時候,她打算在廚房裡先製造第一批鹽。
幾個年輕人被藤輕染支出去弄柴火的時候,聶痕不知道怎麼找上門來了。
藤輕染正在琢磨該怎麼把鍋竈加大,好一次可以蒸發雙倍的鹽水的時候,聶痕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她一回頭看到聶痕正站在身後,差點嚇得驚叫出聲。
“你幹什麼,來了也不說一聲,想嚇死人啊!”看到聶痕,藤輕染沒好氣的說道,說完回頭繼續琢磨改造鍋竈的事情。
“你這是在做什麼,不好好想辦法賺錢,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是要打算甩開我嗎?”聶痕走進廚房,眼睛四處打量剛剛被收拾好的地方,賊眉鼠眼的問道。
藤輕染白了他一眼,接着把自己要在這裡開個鹽坊的計劃告訴他,聶痕聽了不以爲意,其實他早就知道藤輕染會這麼做,因爲那鹽湖白白放着確實浪費,不過讓他感興趣的事,這隻小東西竟然說幹就幹,而且看來還幹勁十足,不錯,確實有意思,他甚至有點期待看看她會幹出什麼結果了。
聶痕站在原地盯着忙得不亦樂乎的藤輕染,想着心裡期待的結果,卻被藤輕染看得不樂意了。
“喂,站在那幹嘛,既然沒事就過來幫忙。”看聶痕杵在那不動,藤輕染拿來一個籠屜放到他手上,“到外面去洗洗。”她命令道。
聶痕一愣,接着臉上就露出了不滿,“你欠我錢,我幹嘛要幫你幹活,我還要回去給人看病呢。”聶痕不滿的嘟囔着,說完就要把籠屜放到一邊,結果被藤輕染攔住。
“就因爲我欠你錢你纔要幫忙,否則我怎麼賺錢還你,想要錢就快點幫忙,不然就別想我還你錢……”
“憑什麼你欠我錢要使喚我,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
“你別忘了是我救了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你還有沒有良心……”
聶痕嘟嘟囔的抱怨個沒完嗎,嘴裡說着手上還沒停下,雖然心有不甘卻也聽話的被藤輕染使喚上了。
藤輕染一邊忙着收拾鍋竈一邊忍不住跟聶痕頂嘴,廚房裡頓時變成了兩個人打嘴仗的戰場,等那些版柴火的年輕小夥子回來,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
“聶大夫,你怎麼在這?”其中一個小夥子認識聶痕,之前聶痕給他母親看過病,看着聶痕渾身狼狽的在院子裡洗着籠屜,他忍不住上前問道。
聶痕聽了回頭瞅瞅站在廚房裡的藤輕染,藤輕染的樣子也沒比他好哪去,弄得臉上身上都黑乎乎的,看着就像一隻剛從鍋臺下面鑽出來的粉白粉白的小老鼠,嘟着嘴生悶氣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聶痕的心不知怎麼,好似被什麼很柔軟的東西輕輕觸摸了一下,這個一向只看錢不看人的大夫,竟然破天荒的沒有扔下鍋竈,而是埋頭繼續不聲不響的洗了起來。
幾個小夥子一看,都被兩人之間那點微妙的關係弄得不好意思了,趕緊劈柴的劈柴,燒火的燒火,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一直折騰到了天黑,整個廚房才大概收拾得像個樣子,藤輕染讓牛三跟幾個小夥子把鹽湖那搬來的鹽水跟豆漿都弄到廚房,然後讓所有人出去,她一個人留在裡面開始了第一批鹽的提煉。
到了深夜,因爲要忙活一家老小,牛三跟幾個小夥子都回去了,只有聶痕留在外面,等着藤輕染的成果,同時也是爲了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成功製造出鹽來,他還是點擊他那一千多兩的銀子。
聶痕從深夜等到三更,然後到了天破曉,廚房裡傳來叮咚作響的聲音不斷,一直到天亮,藤輕染才從裡面走出來。
看到她出來,耷拉着臉,聶痕以爲失敗了,剛要問,就看到藤輕染把一袋東西扔到他身上。
聶痕好奇的看了一眼,接着打開,看到裡面裝着的是一對白花花的粉末,他用指頭捻起一點放在嘴裡嚐了一口,好鹹……
聶痕一愣,接着目光裡不禁露出了喜悅,這個小東西還真折騰成了,但他馬上把那點喜悅掩飾住,用一種愁苦的表情看着快睡着的藤輕染,“就這麼點東西,哪裡值一千兩,你就用這點東西賣,也不夠還我的錢啊……”
藤輕染困得不行,一夜沒睡她渾身都沒勁兒了,聽到聶痕這句話,她差點抓狂。
“這纔是剛試驗成功的好不好,一千兩我會還你的,你等着就是了……”想到山上的鹽湖,藤輕染覺得別說一前兩,一萬兩也可以賺來,不過她得先去睡一下,等起來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牛三他們,讓他們再召集一些人手,每天從鹽湖多搬運些鹽水下來,昨晚她想要看成果所以沒用自然蒸發的辦法提煉鹽,自然浪費了很多,可是成果很令人滿意,等鹽水搬運來了,她打算採取正確的程序來,那樣產量就會大大的提高了……
想着振奮人心的成果,藤輕染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不顧聶痕還在那用一種研究的眼神看着她,轉身走進屋子裡,就着白天剛打掃乾淨的牀鋪,一頭栽在上面就睡了過去……
天亮的時候,聶痕偷偷走進來,看到蜷縮在牀上連被子都沒蓋着的人,站在牀邊猶豫了好久,左看右看的尋找了半天,最後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悄悄蓋在了藤輕染身上。
而後,聶痕轉身走出去,村莊上空正好被第一抹初生的陽光籠罩。
藤輕染正在做美夢,夢裡她的鹽坊賺了大筆銀子,她抱着白花花的銀子正在犯愁該往哪裡裝,突然看到一羣身披盔甲的官兵突然闖進來,二話不說就搶了她的銀子,還砸了她的鹽坊……
藤輕染嚇了一跳,一下子從夢裡驚醒,突然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她怔了一下,發現自己還睡在鹽坊的小屋裡,身上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誰替她蓋上的衣服,正要去想,外面的吵鬧聲更大了,她趕緊一咕嚕從牀上跳下來,衝到外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