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猜想都沒想到是誰,等快到了東門附近的時候,藤輕染擡眼一看,看到站在東門外兩個守門的侍衛跟前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她下意識的頓住腳步,正考慮着要不要過去的時候,等着她的人正巧朝這邊投來目光。
藤輕染眉頭一皺,看着等她的人投來的目光,腳步下意識的停下來,本打算轉身回去,可是她這個念頭纔剛從心裡冒出來,一個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在東門外等着藤輕染的不是別人,正是藤將軍,他看到藤輕染出現然後停下來,非常敏銳的察覺了她的心思,連猶豫都沒有,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求太子妃大恩大德放過月蓉,求求你放過她吧,她年少不懂事冒犯了太子妃,還望太子妃大人大量饒她不死……”跪地之後,藤將軍連連對着藤輕染站着的方向磕頭,還一邊大聲哀呼。
這一連串的呼聲引來周圍人的注意,藤輕染一愣,明白自然是無法離開了,便幾步走到東門前,“父親這是幹什麼?”藤輕染走到藤將軍面前,看着他冷冷的問道,藤月蓉是因爲給梵雪謙下毒被關起來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看到藤輕染臉上的不悅,藤將軍似乎早有準備,跪在地上匍匐了兩下,到了藤輕染面前,淬不及防的抓住她的衣袖,一臉心痛的道:“女兒啊,我知道你過去受了委屈心裡怨恨月蓉,但她好歹是你的妹妹,血肉相連,你如今貴爲太子妃了,不認月蓉是妹妹,難道連我這個父親也不認了嗎?爲父含辛茹苦把你們兩個養大,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了啊……”
藤將軍老淚縱橫,幾句話勾起人的同情跟憐憫,連周圍的侍衛看了都不忍。
藤輕染卻又氣又惱,一把甩開藤將軍的手,跟他保持距離,“父親快快請起,你一來就跪在這裡,女兒可曾說過什麼嗎?”藤輕染生氣的道,心中已然明白藤將軍來此的目的,但大庭廣衆之下跪在她這個身爲女兒的面前,這分明是故意要她難看!
“太子妃,您難道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不認了?”藤將軍痛心疾首,好似藤輕染是個不孝之女。
“父親大人請注意措辭,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認你這個父親?”藤輕染聽着藤將軍執意顛倒黑白,氣就不打一處來。
“蒼天有眼,到底我做錯了什麼,讓我家門不幸,骨肉相殘,連我的女兒都不認我了……”不料,藤輕染的話不但沒有阻止藤將軍,反而讓他更加胡攪蠻纏。
藤輕染看得火大,這親爹跪在親女兒面前,又是在這東宮門前,一旦傳出去她這個做女兒的就會背上不孝的名聲,看來這藤將軍爲了救藤月蓉是鐵了心要跟她死磕到底,她要是強行把他哄出去,這不孝的名聲是坐實了。
想到這些,藤輕染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知道自己上去扶藤將軍也不會起來,一下子犯了難。
就在這會,早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偷偷跑去了梵雪謙的地方,告訴了他藤將軍過來的事。
梵雪謙聽了,立刻帶人來到了地牢,先前藤月蓉因爲涉嫌給梵雪謙下毒,從梵雪謙昏迷後便一直被關在宮內的地牢裡。
“打開!”到了地牢關押藤月蓉的牢門前,梵雪謙對身後跟着的隨從下令。
隨從上前打開牢門,梵雪謙走進光線昏暗的牢房裡,一進去就看到在牆角縮成一團的人影。
“饒命!求求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再折磨我了,月蓉知道錯了,月蓉再也不敢了……”梵雪謙踏進去站定,牆角鎖着的人警覺到,立刻發出靜若寒蟬的呼聲。
透着牢門穿過來的光線,可以看到藤月蓉破爛的衣衫上斑斑的血跡,頭髮亂如枯草,一臉髒污的臉上被極度的驚恐沾滿,渾身抖得如受驚的鳥兒。
梵雪謙冷冷的看着她,等她好一會安靜下來,才幾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停下腳步。
“想出去嗎?”梵雪謙眼睛對準藤輕染,聲音好似從天際飄來一般,聽起來既遙遠,又不真實。
藤月蓉慢慢擡起頭,用一雙滿是恐懼的眼睛看着他,猛地點了點頭。
梵雪謙笑了笑,有冬日暖陽的溫度從臉上拂過,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送到藤月蓉面前,“想出去就乖乖聽話,吃了它。”
“這是什麼?”看到梵雪謙手中的藥丸,藤月蓉本能的反問,顯然還保留着一絲理智。
“若是想離開這裡,以後就要做我的人,乖乖聽我調遣,若是不想……”梵雪謙的目光逐漸變得冷酷,攤開的掌心開始慢慢收攏。
“我吃!”藤月蓉看着他要收回藥丸,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伸手搶過他手中的藥丸便一口吞下。
這些天,她在這裡受盡了人間煉獄般的折磨,生不如死,她幾次想到了死都沒勇氣,現在有了出去的機會,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放過的!
看到藤月蓉吃下藥丸,梵雪謙嘴角緩緩勾起,轉身走出牢房,命隨從進來給藤月蓉換衣服。
“女兒啊,你不能如此狠心,你若是不答應,爲父我就長跪不起!”東門外,藤將軍還在跪地哭訴。
藤輕染正在煩惱該如何脫身,遠遠看見梵雪謙在帶着幾名隨從,領着一個少女直奔東門走過來。
她一愣,正想着藉着過去跟梵雪謙打招呼的機會,想想該怎麼讓藤將軍離開,上前一看,那個少女竟然是藤月蓉!
“藤將軍,你的女兒在此,你領她回去便是,不要爲難太子妃了。”不等藤輕染上前開口,梵雪謙已經把藤月蓉帶過來對藤將軍道。
藤將軍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恍惚之間看到藤月蓉瘦了幾圈的臉跟滿眼的驚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奔她而去。
“多謝五皇子搭救之恩,老臣感激不盡!”一邊把藤月蓉拉到身邊,藤將軍一邊對梵雪謙說着感激話,全然不把藤輕染放在眼裡了。
藤月蓉一路低頭走來,看到了藤將軍跟藤輕染,也不敢說話,只是小聲的流着淚。
藤將軍一看,知道藤月蓉沒少受了罪,便不由得對藤輕染嗔怒怨恨,藤月蓉心底也恨得要死,但想到剛纔在牢裡的事,再看梵雪謙面上向着藤輕染,只能咬碎牙齒把一肚子委屈都嚥下去,路過藤輕染身邊的時候只看了她一眼,便過去只顧着伏在藤將軍懷裡哭。
藤輕染別過臉不去看他們,把藤月蓉關起來不是她的意思,她本來不想參與此事,但現在看來,這父母倆是打定主意要跟她過不去了,先是給梵雪謙下毒想要栽贓給她,剛纔又是想給她扣上不孝的惡名,看來她不給他們點警告,他們是不會罷休了。
“既然如此,藤將軍還是不要耽擱,我看二小姐這次也知道了地牢裡的滋味不好受,就趕緊回府調養一下,日後一定要記得本分,否則下一次,雪謙也救不了她。”看藤輕染回過頭,梵雪謙暗示藤將軍跟藤月蓉,催促他們趕緊離開。
藤將軍不敢耽擱,又對梵雪謙千恩萬謝一番,這才帶着藤月蓉離開。
等他們一走,藤輕染也轉身朝宮裡走去,心裡卻始終難忘藤月蓉剛纔看她那一眼,無比幽怨的眼底,讓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藤月蓉心裡對她的恨。
“別生氣了,我不是替你打發了嗎?”梵雪謙一道跟着回來,見藤輕染默不作聲始終沉着臉,在一旁勸解道。
藤輕染這纔想起還沒跟他道謝,但也好奇他是怎麼把藤月蓉帶出來的,難道皇上同意了?
“我不是氣,是覺得跟這種人來往簡直沒必要。”藤輕染對梵雪謙說道,心裡對那對父母痛惡至極。
“沒必要日後就不要來往,要是他們來煩你,我幫你來打發。”梵雪謙對她笑道,好似這種事他心甘情願效勞一樣。
藤輕染聽了他的話不免有些煩悶,這種事怎麼好讓他來做,她跟藤將軍畢竟是父女,剛纔藤將軍有意要抹黑她,若是下次他們再來她不見的話,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看來她只有自己解決了。
“算了,這些事我的家事,怎麼好麻煩你。”藤輕染一言帶過,但還是對梵雪謙表達了謝意,剛纔要不是他,她怕是要爲難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跟我還要保持客氣?”聽了這話,梵雪謙上前一步擋在藤輕染面前,眼神有幾分幽怨,又拿出了往日的蠻橫調皮勁兒。
“當然不是,我是說怕給你惹麻煩,你身爲皇子,不能爲這些事分心。”藤輕染拿他無奈,好言相勸的道。
“這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難道你非要與我分出彼此嗎?”梵雪謙越說越嚴重了,好像他跟藤輕染就是一個人似的。
藤輕染哭笑不得,看着他那一臉的嚴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總覺得梵雪謙這樣粘着自己有**份,可是一想到從前他們在一起不分你我的時候,又覺得說出來會傷了他的自尊,就在這兩頭爲難的時候,太子領着人過來了。
“原來你在這,孤王正要找你。”太子早就看到梵雪謙攔住了藤輕染的去路,幾步過來對藤輕染說道,順便爲她解了圍。
“什麼事?”藤輕染趕緊問他,剛轉過身,就感覺到梵雪謙冰冷的眼神從身後打來,只對着太子。
“五弟也在,這麼巧。”太子笑着看了一眼梵雪謙,說完把目光轉移到藤輕染臉上,又道:“太后病了,孤王奉父皇致命過來請太子妃過去,給太后診治診治。”
“太后病了宮裡有御醫,爲何偏要請太子妃去?”藤輕染還不等回答,就聽到一旁的梵雪謙陰陽怪氣的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