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而來的是一隊士兵,約莫有二十來人,皆是身穿鎧甲,步調一致。
領頭之人,是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一身深藍色蟒袍,身體頎長,英俊不凡,有着難掩的貴氣和霸氣,騎馬的身姿,英偉不凡,端坐馬上,傲然睥睨,眼眸望着前方,無端帶着一抹陰鷙,令人望而生畏。
一行人迅疾靠近,臨近東門之時,男子翻身下馬,一甩衣袍,負手而立。
“參見王爺。”駐守東門的士兵下跪行禮,郭河也暗自慶幸,幸好沒有放三人入山,不然,這會兒興師問罪,他難辭其咎。
“免禮。”鍾濟潮說完,面朝孫遙幾人,微微一笑,“醫聖大駕,本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說完,鍾濟潮還向孫遙做了一揖。
醫聖?
郭河等人一聽,面色大變,都不知道方纔的所言所爲,究竟是合了王爺的意思,還是違背了王爺的意思。
“不敢,只要讓你的人別擋着老子上懸崖的路就行。”孫遙的脾氣,沒有因爲來人的身份而有任何的改變,難怪在衆人面前,對皇帝不敬都是家常便飯。
“這……”鍾濟潮望向郭河等人,“可有此事?”
“回王爺,屬下等人並不知醫聖身份,醫聖也並未透露隻言片語,只是說要探親,屬下只有按照王爺的吩咐,但凡有擅闖東門之人,必須攔下。”郭河辯解道,省略了方纔的和氣勸說。
“犯了錯,冒犯了醫聖,還強詞奪理,本王都替你感到羞愧。”
郭河一聽,嚇得不輕,心底知道鍾濟潮有犧牲他討好醫聖之意,當下識時務地道:“王爺,是屬下的錯,還請王爺降罪。”
這麼一來,反倒是成了孫遙的不是。
“降不降罪,可不是由本王說了錯,你不妨問問醫聖的意思,他說饒了你,本王就饒了你,他說治你的不敬之罪,本王也無能爲力了。”鍾濟潮搖了搖頭,似乎對他仁至義盡。
孫遙最是厭惡這些人,嘴裡說的肚裡藏的,完全是兩個意思,鍾九就是這類人。只是這個鍾濟潮比鍾九還令人厭煩,至少鍾九不會對他咄咄逼人。
“關老子什麼事,你愛饒就饒,愛治就治,別拿這種事情來煩老子。”
孫遙的話,讓鍾濟潮拉不下臉,畢竟他是一個王爺,竟然當衆如此跟他說話,還拂了他的意思。
頓時,氣氛有些僵硬,除了孫遙和鍾濟潮,人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而韓木更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即便演變成敵對的關係,都無所謂。
眼見着情況不妙,秋韻水走出一步,站在孫遙的旁邊:“七王爺,師父的意思是,這不是什麼大事,他們也是職責所在,無關得罪不得罪。而且,我們又非沽州的人,所以,這些事情,還是由七王爺決斷爲妥。”
鍾濟潮頓覺眼前一亮,眼眸中只有秋韻水的身影,只一眼,就已經將人從頭到腳打量完畢。
他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個弧度,眼睛帶着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你是醫聖的徒弟?”
“正是。”秋韻水本本分分地回道。
“敢問姑娘芳名是什麼?”鍾濟潮話鋒一轉,竟是問起了瑣碎的事情。
秋韻水不解其意,卻還是回道:“民女秋韻水。”
“秋韻水。”鍾濟潮的舌尖,彷彿在品嚐這個名字一樣,“韻致雅然,似水溫柔,果然是個好名字,與姑娘當真相配。”
“七王爺謬讚了。”秋韻水回道。
韓木眯起雙眼,對鍾濟潮表露出敵意。
鍾濟潮若有所覺,將視線從秋韻水身上挪移,與韓木對視,看了一眼,似乎挑釁般,又回到了秋韻水的身上。
“本王忽然想起一事,姑娘也姓秋,秋姓不多,姑娘又來沽州尋親,不知道是否與秋家有關?”
鍾濟潮看似不經意間的一問,讓秋韻水頓生警覺,不知該不該說出真相。
韓木往秋韻水身前一站:“七王爺果然睿智,四師姐的確與秋家有關,只是何種關係,不是當前應當關心的問題。”
“四師姐?”鍾濟潮挑眉,光聽這番話,還有那沉着冷靜的氣質,他就知道韓木不是簡單之輩,便多留了一個心眼,“醫聖收了六個弟子,既然韻水排行第四,那麼,你就是醫聖的五弟子了,幸會幸會。”
“不敢。”韓木依舊一張木頭臉,沒有什麼表情,對鍾濟潮卻是憤恨在心,尤其是他以熟稔親暱的口吻稱呼秋韻水的時候,彷彿秋韻水是他什麼人一樣。
鍾濟潮給韓木的感覺就是兩個字,不爽。
“你說得也對,當務之急,的確不是這事,往後這些閒話家常的事情,本王自當與韻水慢慢聊。”鍾濟潮哼笑道,“既然醫聖隱瞞身份,自然有他的用意,不過,不知者不罪,想必醫聖也不會責怪你的無禮,念在你恪盡職守的份上,本王姑且替醫聖饒了你,若是再有不敬之處,本王也袒護不了你了。”
“多謝王爺,多謝醫聖。”郭河叩首謝恩,好在當機立斷求饒,否則,肯定連商量和猶豫都沒有,直接將他拖下去。
“既然沒事了,都讓開吧,老子去懸崖看看。”說罷,孫遙正要離開,懶得理這些是是非非。
“醫聖且慢。”鍾濟潮急忙喊道。
“還有什麼事?”孫遙沒好氣地問道,在他眼中,與其廢話,不如抓緊時間救人,倘若傷重患者,哪裡還有空閒時間先在這裡討論本來一言就能解決如今卻要拐個彎還不一定能解決的事情。
“不知醫聖對懸崖上邊的情況有多瞭解?”鍾濟潮也談起正事。
孫遙纔來這裡,除了知道得了瘟疫的人在懸崖上邊外,其他一無所知。
“三位想必初到沽州,可能並不瞭解,懸崖具體所在位置,上邊有多少得了瘟疫的人,又有多少死了的人,還有多少看守的士兵,有多少大夫在,醫聖應當還是一無所知,不如醫聖與令徒先回到本王的府邸,待本王說完沽州的情況後,再從長計議如何?”鍾濟潮徵詢道,“令徒的傷勢,想必也要養養纔是吧?”
孫遙聞言,這纔想起韓木受傷一事,而且,鍾濟潮說得不錯,此時,他才惜字如金般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