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曄冷冷道，隨後瞥了一眼被嚇得大驚失色的小男孩，繼而道：“怎麼，你現在還想救嗎？”
她不語，緊緊的抿着脣。
剛纔那一擊，幾乎解決掉了大部分人。
餘下的，都瑟瑟發抖的跪在原地。靜靜的等待最後的死亡宣判。
幾乎是下一刻，姬璃便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寒劍。
她的手緊緊握着自己的劍柄，在這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着什麼。
她這是要對他，刀劍相向嗎？
“呵，不自量力。”一旁的澹臺菁菁見狀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閉嘴。”梵曄聞言，不悅的蹙了蹙眉，冷冷道。
澹臺菁菁聞言，心中一寒，迅速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姐姐，姐姐救我啊！”
梵曄聞言，冷然走到了他們面前道：“如果我說，原本我打算放你們一碼。但她的出現，使我動了殺念，你還要她救嗎？”
“是她，讓我一時衝動殺了你們剩下的人。本來，你們可以活命的。”
一字一句，竟是讓握劍的姬璃手抖了抖。
這一刻，原本向她求救的村民們都不說話了。
然後，一個個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這些目光有憤怒，有驚訝，還有...濃濃的憎恨！
唯獨消失的，就是之前的乞求。
梵曄見到姬璃驀地變得慘白的臉色，無聲的笑了笑。
“三言兩語就可以探出人性。”
“這是你想護着的人？先是哀求你救，把你當再世父母。現在卻巴不得你去死。”梵曄話音剛落，劍光一閃，就將剩餘的村民也殺了個乾淨。
一具具的屍體，在她面前無聲的倒下。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麼？”一字一句，皆是對她的諷刺。
鼻尖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她的胃裡也瞬間涌起了一股噁心。
她太難受了。
他用這種最殘酷的方法來刺激她，她真的...
想到這裡，姬璃的喉嚨中竟涌起了一股腥甜。
“公子，還差一個人頭。”此時，澹臺菁菁倏然插話道，隨後看了看四周，最後又陰陽怪氣的看了姬璃一眼。
現在能殺的人已經殺完了，就還剩下最後一點...
澹臺菁菁的話提醒了姬璃，如今在這片茫茫的地域之中，就只剩下三個人。
他還要殺最後一個人。
所以，是要她的命嗎？她有些晃神的想着，但出奇的，她的內心十分平靜。
除了麻木與冰冷，就只剩下平靜了。
梵曄聞言，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劍落，不帶絲毫猶豫的，插入了後者的胸膛。
澹臺菁菁不可思議的擡頭，隨後又看了看沒入自己胸口處的劍，神情幾欲癲狂。
爲什麼？！
這到底是爲什麼！
梵曄見狀，冷冷的拔劍道：“雪鶴族，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姬璃，腳底像是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半步。
嘭。
澹臺菁菁的身子就這樣帶着無窮的悔恨而倒下，她甚至沒來的及對他說一個字。
此時，靈陣之中的煞氣已成。
轟！
又是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原本扭曲不堪的道路終是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
他冷冷的轉身，未曾多看她一眼。姬璃眼眶微紅，下意識的想要邁開步伐。卻被一道凌厲的劍氣逼的後退了好幾步。
緊接着，一道萬丈深塹便橫在了他們兩人的中間。
“別跟着我。”他回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瀲灩的紫眸中察覺不出一絲起伏的情緒。
姬璃見狀，緩緩握緊了雙手，隨後便也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兩人在這一刻，背道而馳。
...
她不斷的朝他的反方向跑去，第一次，她在懷疑自己的路是不是走錯了？又或者是選錯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終於停下來喘息。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感覺此時的她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出不去的，煞氣一天不清除，我便不會放行。”縹緲的聲音在姬璃的耳畔響起，她痛苦的捂住頭道：“到底想要怎樣！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個聲音，是不是就是當時遺蹟之境之中響徹在她耳畔的聲音？
他到底想要怎樣？她到底要多痛苦前者纔會滿意？！
看着她這幅樣子，那團光影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道：“試試另外一條路吧。只要你誠心，五步一叩首的走，怨氣自然會消散。你也會最終達到山巔。”
“你說什麼？叩首？！”姬璃聞言，似是有些不可思議。
她姬璃，這一輩子，只跪過自己的雙親。
可如今，這個人，卻要她一路叩首上山？
這怎麼可能？他是把她的尊嚴當笑話了！
“這些怨氣都是他一路殺上來所致，若不消除，你們誰都無法登頂。說起來，也就只有你下跪，他們纔會心甘情願的消散。”
因爲她自己本身，就是梵曄留下世間“善”的證明。只有她誠心，她來贖罪，那些怨靈纔會自動消失。
姬璃聞言，一時啞然。隨後她看向那條長高的道路，定定出神。
“你能保證嗎，如果我能堅持叩首上山的話，你果真會放行？”他真的會讓他們所有人都登頂？
“絕無虛言。”他笑道。聲音猶如春風拂面般讓人感到仁慈。
姬璃聞言，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毅然決然的朝那條道路走去。
隨後，果真五步一叩首的上山。
第一次，她捨棄了自己的尊嚴與驕傲，下跪。
她的步伐十分穩定，跨出五步步，跪倒，下拜，起身。再跨出五步，再跪倒，循環往復。
當她邁上第二十級臺階的時候，速度終是緩慢了下來。這條道上果然沒有她想象的輕鬆，每進一分，壓力便大一分。而且，她的靈力在這種壓勢下被封的死死的。
完全不被允許防禦。
五十級、六十級、七十級、八十級。此時的姬璃，裙襬與膝蓋早已被磨破，但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一般。她就那麼一步步，艱難、蹣跚的向上。
她的身體早已開始晃動，地面上留下的血痕開始出現液態的鮮血順着階梯向下流淌。可她卻依舊在向上，依舊在不停的攀爬。
壓勢越來越大，姬璃的嘴角也已有血液流下。但她卻不甚在意的隨手擦拭，目光依舊堅定。
在此過程中，她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當她爬上第二百級臺階的時候，身上各處都已血跡斑斑。彷彿連帶着生命力，都在跟着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