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我漫長的記憶裡，總有那麼一段記憶對我來說是模糊不清的。我記得自己好像是要守着一個什麼約定，但遲遲想不起來。爲了擺脫這種負罪感，我很長時間都沒有喝酒了。”瀾瀾說着，嘆了一口氣。
萬年的光陰對他來說太過漫長，很多零碎的小事早已被他忘得一乾二淨。可唯獨那件事，那段記憶，卻並不是自己有意要忘掉的。
他真的只是記不起。
“那你想想起來嗎？”洛清竹聞言，緩緩道。
“想吧，我總覺得自己是在逃避着些什麼。但若一直這樣下去，倒不像是我了。”
洛清竹見狀，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隨即便變出了一炷香。
“此香名曰還夢，睡前燃着它，或許你能在夢中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瀾瀾聞言，有些怔愣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接了過來。
“多謝。”
“不必，祝你有一個好夢。”
...
可當瀾瀾回到住所，燃起這柱香時，他卻並沒有做什麼好夢。
他的夢裡全是一些破碎的片段。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一棵桃花樹下，衣角翩躚，他看不清他的臉。
只覺得那朵朵桃花開的實在灼人，就如天邊的煙霞一般。
“我不是叫你在這兒等嗎?”
“你明明是我最討厭的人，可是爲什麼，我卻活成了我最討厭的人的模樣？”
“對不起…”
“你欠我的，永遠都欠我!”
夢中，他的腦海裡不斷的盤旋着這些片言碎語。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他才猛然被驚醒。
你欠我的，永遠都欠我!
他欠了什麼?又欠了誰?
瀾瀾看着窗外的月色，痛苦的扶了扶額。
…
林曦然在虛空境中歇了幾日，終歸是年輕人，體力恢復的快，不過多久便又活蹦亂跳的了。
楚言非見她精神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便興起帶她來到了之前的藍楹花樹下，面對着眼前晶瑩剔透的湖泊緩緩道:“你好不好奇，爲什麼我會幻化出這樣一副景象?”
“爲什麼？”
“因爲在我的記憶深處，我記得，曾經與你第一次相見就是在這兒。”楚言非說着，對她淺淺一笑道。
林曦然聞言，瞭然的噢了一聲，他說的曾經，肯定就是他們的往生了。隨後便開始腦補少男少女在大樹下初遇的場景。
一邊的楚言非看她微微出神的樣子，不禁低低笑了一聲，隨後指了指那湖泊道:“不，我們可不是在樹下相遇的。當時的你就這湖裡，而且，全裸。”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說到最後兩個字時，他的語調微微上揚，特別不懷好意。
林曦然:“……噢，我大概那時候在洗澡?你個偷窺狂!”她雖然這麼淡定的解釋，但臉上卻燒了起來。
“你哪裡是在洗澡？那時候的你一點身爲女人的意識都沒有。要不是…咳。”說到這裡，楚言非卻突然住了口，耳朵也變的微紅。
“要不是什麼？”林曦然見狀好奇道。
“…要不是我先遇見了你，真不知道你要在湖裡呆多久。到時候泡傻了可怎麼辦?”楚言非說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眼神裡盡是一片寵溺。
然而，這舉動擱在林曦然眼裡那就是活脫脫的轉移話題。他一定是佔了她什麼天大的便宜，怕說出來被她滅口吧…
“言非，你很在乎往生嗎？”半晌，她靜靜問道。
“並不，往生也好，今生也罷。我從一開始，在乎的就只有你。”他定定道。
對他來說，前世往生都不過是大夢一場，他想抓住的，只是她這個人。這一點，他就從來都沒變過。
“嗯，我也是。言非，等我解決了我孃親的事，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無論你是想浪跡天涯，還是成王爲尊，我都陪你。”她是很想浪跡天涯啦，成王爲尊這件事，她夫君其實已經是了嘛。
楚言非聞言，微微一怔。隨後轉頭看向了她的側顏。他突然覺得此刻的她是如此嬌憨。她的每一句話在他聽起來都是世上最美的情話。
“怎麼了？”似是察覺到了他視線，她轉身對上他的眼，眉眼含笑。
然而下一刻，楚言非就伸手捂上了她的眼，隨後便吻住了她的脣。
“應該是我來陪着你。”
他愛她，深愛。
…
梵家
此時龐大的角鬥場內，氣氛火爆到了極點，無數道目光凝聚在這些來自本家以及分家的年輕人身上，每伴隨着一道雄渾低沉的喝聲響徹而起，這角鬥場內，便是會傳出震耳欲聾般的歡呼之聲，因爲那是分出勝負的聲音。
“嘭！”
一處場地中，雄渾的靈力突然爆發而開，旋即兩道身影交錯，其中一道身影，直接是被震得狼狽倒飛而出，最後直接是飛落出場地，狠狠的落在地面上，當下一口鮮血便是噴了出來。
“梵族本家，梵曄勝！柳城分家，敗！”
聽得那響徹而起的冷喝之聲，頓時有着無數道目光射向那此時在場中佇立着的高大俊挺的身影，皆是一片崇敬豔羨之色。
鬥角場上，此時的梵家家主梵宏天正默默的看着眼底下的這一幕，他雖不喜多言，但眼底流露出的滿意之色還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
“曄兒自傳承完畢後實力就突飛猛進，現在的他，怕是已經快踏出至尊境了呢。”倏然，一個溫婉的聲音在梵宏天耳畔響起，梵宏天緩緩轉過了身，說話的正是一位青衣美婦。
淡勻雙臉淺勻眉，青衫透玉肌。
歲月的沉澱不僅無損於她的容顏，反而憑白增添了一股古典韻味。
“青檀，你來了。我們的兒子，也確實沒讓我們梵家失望。”對於這一點，梵宏天倒是極爲肯定。
“不過他自玄靈大陸歸來後，就變得越發沉默寡言了。以前還有璃兒那丫頭跟在他身後鬧他，現在...”青檀說到這裡，微微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這也沒辦法，或許，這就是命中註定吧。這小子自傳承完畢以後，明裡暗裡差點沒掀翻整個光元大陸去找那丫頭。他怎麼就不想想，但凡這丫頭真有那一點心思想見他，憑他這股子倔勁兒，她早就主動現身了。”梵宏天說着，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