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境,大羅域。
衆所周知,千年以來,整個光元大陸的勢力,都被四大家野心勃勃的一分爲四。但經過百年前的那場浩劫之後,無數大大小小的勢力卻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崛起。
而東境的大羅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裡,有着一個蟄伏已久的遠古族,巫族。
原本的巫族一向神隱於光元大陸,如果沒有百年以前的浩劫,他們或許會繼續神隱下去,而不是像如今揹負上一個禁忌之族的惡名。
他們有着強悍到令整個四大家都忌憚的實力,現在,是這東境大羅域隱藏的霸主,或許,對於整個東境來說,它從來都是是霸主,亙古不變。
如今,在無數大大小小勢力都開始崛起時,對於巫族來說,他們只是,覺醒。
大羅域,大羅宮。
而此時,在那深處的一座殿頂之上,楚言非負手而立,他望着大羅宮外圍處,那裡不斷的有着流光飛過,顯示出此時的大羅宮,依舊處於一種極端忙碌之中。
“呵,好小子,還想着回來。”倏然,一個邪魅低沉的聲音從楚言非身後傳來。前者緩緩轉身,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名英俊到幾乎令人窒息的男子,猿臂蜂腰,一頭白髮十分惹眼,邪魅狂佞就是對他最好的註解。若是沒有旁人點破,很難想象他其實已經是名年過不惑的中年男子。
細看,楚言非身上的邪魅勁兒和狂妄霸道的氣場倒是和他如出一撤。
“別廢話,不是要布十方大星羅陣麼。”楚言非見狀淡淡道,語氣裡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
“你真的準備好了?”男子對他的冷淡似乎已經習以爲常,反而盯着他的眼睛認真道。
“否則你以爲我會回來?”楚言非聞言頗爲刻薄道。
“...你就這麼討厭我?”
楚言非看着中年男子眼底一閃而過掙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諷似的弧度,隨後不言一語,就轉身離去。
中年男子見狀,也只是握緊了雙手。這小子,這麼久沒見,如今竟已踏入半至尊境...
這種年紀有此等天賦,放眼整個光元大陸,又有誰能與之爭鋒?
或許,他如今的配合只是爲了儘早脫離他,脫離整個巫族。
或許,他和那個人一樣,一心只想追尋自己的那份自在。也就他們這些老人才苦苦掙扎於這些紅塵舊事中。
可是啊,他的好小子。如果命運成心要捉弄,你即使強到舉世無雙,可偏偏註定無法救一個自己想救的人。
想到這裡,中年男子的俊眸中似是掠過了一絲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
半個時辰後,在大羅宮內部,楚言非卻見到了幾個身着着巫族服飾的幾位長老,還有一位年過古稀的女巫。
“怎麼,不開始麼?”楚言非說着,用審視的目光淡淡的掃過了他們。
“自然是要開始的,不過這十方大星羅陣,即使是身爲半至尊的你,待進去以後,如果一個意念不堅,也會很快飛灰湮滅。”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後沉聲說道。
“我想你應該清楚,這是我巫族開啓傳承時的古老陣法,而我們一族的傳承,纔是真正的...”
“你何時變得如此囉嗦?”楚言非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這男人說話一向喜歡繞彎,但他卻沒有心情聽他講這些。
“好吧,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爲什麼回來接受傳承?”男子似是服了軟,淡淡問道。
可這邊的楚言非聽了,卻冷笑了起來。
他問他爲什麼?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御絕塵,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是你們巫族族人特有的冥羅心,而我身上流淌的血液,卻是楚家那所謂的聖血。”
“像我這樣的人,是所謂的絕世天才?是那什麼預言之子?還是...怪物呢?”楚言非說到最後,可以強調了“怪物”這兩個字,言語之間,隱隱有着自嘲之意。
御絕塵聞言,心中一微微震。隨即垂了垂眸,撫平心緒沉聲道:“在你進去之前,我們只是想確定你的選擇罷了。”
“十方大星羅陣需要絕對的意念,所以一個人的心魔在這陣中會被無限放大。而我,並不相信你已經真正做了你想要的選擇,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都屬於心魔。”
“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產生、可以隱匿、可以成長、可以吞噬人、也可以歷練人。一個人越強大,他的心魔也就越可怕。言非,你這一路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心魔是什麼?”說到最後,中年男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說什麼。”
“有時候,你所以爲的心魔或許並不是最能困住你的那個。你所凝視的深淵或許還不是最爲可怕的那個。稍後我會讓女巫布咒,把你引進你的心魔之內,你在看到所有以後,再告訴我抉擇也不遲。”御絕塵說完,便朝那位年邁的女巫招了招手。
後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後便拿出了一面鏡子。
鏡是最爲古老的石鏡,鏡面粗糙,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整體卻是散發着一種原始的古樸之氣,一種神秘之感,隨之散發。
但楚言非一眼就能辨認出來,這是一件上品神器。
不過是心魔。
他緩緩勾了勾脣,從容的走到咒法之內。
術法開啓後,御絕塵與衆人便退了下去。而此時身在法陣中心的楚言非,卻看到了一幕幕與衆不同的景象。
他彷彿置身於洪流中心,在他面前有三道光團靜靜懸浮,它們散發出來的光芒並不強大,但周圍那些洪流與之相比,卻是黯淡無比,猶如螢火皓月。
當第一道光團向他襲來後,他所處的境界便開始發生了變化。
凜冽的寒風,肅殺的戰場。
四處都是橫屍遍野,流血漂櫓。
可就在戰場中央,有一個女人,她身上的靈甲已經盡數破碎,三千髮絲沾上了斑斕的血跡,隨風飄蕩。
她就這樣屹立在那兒,不顧身上數箭穿身的痛,眼睛直直的望向遠方。
好像,在等着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