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書房定情之後,白世祖對穆欣萍就更上心了,每日裡恨不得就窩在棠梨苑裡,但礙於老夫人在場,終究是可望不可即。
陸氏隱忍着自己的妒火,每次白世祖來棠梨苑,她必然也跟着過來請安,面上是陪着老夫人說話,卻也梗在白世祖和穆欣萍之間,故作賢良,倒是博得了白世祖更多的好感,卻也讓他有苦難言,當着自己妻子的面,總也不能好好地和穆欣萍說話。
白木槿在總願意在一旁看好戲,如今有了穆欣萍這麼個眼中釘,陸氏恐怕暫時也沒了心思對付自己了,而她所想的卻是如何利用穆欣萍將陸氏徹底擊垮。
這一日,白世祖下了朝,如往常一樣過來棠梨苑,可是臉色卻不太好看,見了穆欣萍眼神似乎也有些閃躲。
白老夫人見狀,便知他心中有事,便悄悄將穆欣萍支開了,再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兒,這樣愁眉不展的?”
白世祖嘆息了一口,道:“今日下朝,二舅姥爺喊住了我,與我說了一番話!”
“可是說你不該娶平妻一事?”白老夫人一點就透,看她兒子的臉色便知一定是陸兆安說了些讓他爲難的話。
白世祖點點頭,又沉沉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二舅姥爺也是爲我考慮,先前也是我疏忽了,欣萍到底出身低了一些,而凝香又是陸家的女兒,我若是娶了平妻豈不是讓她在外人面前沒臉,到時候岳父大人怕是會惱了我,畢竟他一雙女兒都嫁我爲妻,又爲我誕下兩雙兒女,我實不該讓岳父失望!”
白老夫人聽了這話頭,對自己這兒子的一根筋確實感到些許頭疼,她生了七竅玲瓏心,偏生這個兒子卻是個石頭一樣的心眼兒,耳根子又軟,這些年若不是她從旁提點着,怕這家業都要守不住。
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能將話說的太白,讓他沒臉,只能道:“你擔心陸相爺知道你娶了平妻,而爲難你?”
白世祖點點頭,面色有些不悅,畢竟欣萍是他所看重的,覺得若是隻讓她爲妾,的確委屈了這樣一個知書達理,頗具才情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仕途還需要陸相提拔,雖然爵位在身,但到底他也是個有志之人,不想只做閒散的國公。
白老夫人故作爲難地皺皺眉頭,問道:“那你自己如此想的?你身爲寧國公,既然許下欣萍平妻之位,若是出爾反爾,是不是有損威嚴?”
白世祖一想,也覺得有理,陸相雖然位高權重,但到底他也是個國公,地位上總要比陸家高一層,縱然心裡明白這只是面子上的高一層而已。
白老夫人見他皺眉不語,又道:“你可曾想過,這話是陸丞相自己的意思還是你二舅爺的意思?”
白世祖一聽頓覺有些不妥,若是陸相自己不願意他娶平妻,爲何大舅子知道了反而沒有反對的意思,反倒是二舅子來提點他?陸凝香到底是和二舅子一母同胞,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再細一想,到底明白了起來。
白世祖心頭有些煩躁,他看着陸氏對穆欣萍已然接受的樣子,便以爲她真心接納了,卻沒想到竟然在暗裡給自己使絆子,着實有些惱陸氏了。
但一想若是陸氏不高興,爲何不直接和自己說,反倒繞道孃家那邊開口呢,於是道:“母親的意思是陸氏從中作梗?”
白老夫人搖搖頭,道:“我沒這麼說,你若擔心陸相不高興,何不自己去試探一下?”
“我到底是做晚輩的,若是試探岳父大人,恐惹他不悅!”白世祖還不算太傻,他心中對陸相還是頗爲敬重的。
白老夫人也覺得白世祖所言有理,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此事倒也不難,改日讓槿兒去趟陸府,你知道槿兒與欣萍一向交好,她是很樂意讓欣萍做母親的!”
白世祖一想到這裡,眼前一亮,高興地道:“還是母親有主意,我怎麼把槿兒這麼大個人給忘了,呵呵……”
白老夫人微微搖頭,對這個兒子還真有幾分無奈,想着兩個孫子可千萬別再如此,她總要死的,往後這國公府交給誰,她才能放心呢?
白世祖解決了心裡的煩惱,頓時又笑逐顏開起來,忙道:“怎麼今日槿兒沒在?”
“你急什麼,多不過這兩日,我便讓槿兒去陸府一趟,平妻雖然比不得正妻,但也不是妾室,咱們也得好好籌備一下,不能讓欣萍委屈了!”白老夫人道,她其實心裡清楚,穆欣萍表面溫順,內心也是個有主意的,如此將來若扶住她做國公府的女主人,倒也算繼承了她的衣鉢,所以這平妻必須要做的堂堂正正的。
白世祖現在心裡滿滿都是穆欣萍嬌美動人的樣子,哪裡有不肯的,忙應道:“母親所言極是,我也不願意委屈欣萍!”
第二日白木槿再來請安的時候,陸老夫人便暗示了陸兆安有意阻止白世祖娶穆欣萍爲平妻的事情,便讓白木槿去趟陸府,好試探一下陸老夫人和陸丞相的意思。
白木槿聽了這話,便知這定然是陸氏想到的好法子,想要借她外祖父的口,來阻止穆欣萍做平妻,然後她再故作大方地要求白世祖納穆欣萍爲貴妾,這樣既打擊了穆欣萍,又不會讓白世祖惱了她。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白世祖是個癡的,心裡有了穆欣萍,定然不願意委屈了她,加之她和白老夫人從旁協助,這平妻之位怕是沒有跑了。
白木槿很懂事地點了頭,笑着道:“祖母放心,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知書達理之人,這種干預別人內院之事他們定然不會做的,父親這些年連個妾室都沒有,如今娶個平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他們若是知道表姑媽對槿兒和辰兒這樣好,只怕高興都來不及!”
此話一說,白老夫人也一臉欣然的笑了,道:“你最是機靈,只可惜槿兒不是男兒身,否則國公府交給你,我便安心了!”
白木槿聽了此話,心頭嗤笑,卻忙謙虛道:“祖母書說的哪裡話,槿兒是女兒身,難道不好嗎?辰兒也很機靈呢,如今學業大有長進,將來我可是想靠着他庇護呢!”
白老夫人聽了她的話,也點點頭,想着白慕辰現在倒是出息許多,不再如從前那般呆呆笨笨,又好逸惡勞,反而勤奮上進許多,也覺得頗爲欣慰。
“他有你這個事事爲他着想的姐姐,是他的福氣!”白老夫人由衷地道,白木槿平日裡如何教導白慕辰,她也是知道的,對這個孫女的懂事和靈慧,她也頗爲讚賞。
白木槿微微笑着,臉上有些許淡淡的憂傷,道:“辰兒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幸而得祖母庇護,我從前總過的渾渾噩噩,也沒能照顧好他!”
白老夫人哪裡聽不懂她的意思,便也嘆息道:“你啊,心思也別太重了,小小年紀,弄得比我這老太婆還要滄桑,辰兒自有辰兒的福氣!”
“祖母說的是,總歸是有祖母庇護着,我只是瞎操心罷了!”白木槿釋然一笑,彷彿也爲自己的多心而羞愧。
白老夫人道:“你放心,有我一日在,必不讓辰兒受了委屈,你放寬心思,多出去走動走動!”
白木槿點點頭,頗爲感動地樣子,心裡打的卻是另一個主意,白老夫人如今還肯照顧他們姐弟,那是因爲他們有利用價值,將來穆欣萍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難保白老夫人不會轉而支持穆欣萍。
那時候她若嫁爲人婦,如何能護得辰兒周全,她必須在自己離開白府之前,將這裡所有的敵人都清除,留給白慕辰一個乾乾淨淨的寧國公府。
因得了白老夫人的囑咐,她必須去一趟陸府,加之她也有事要和外祖母說,所以第二日一早,便帶着瑞嬤嬤和鴛鴦,喜鵲一起走了。
卻是一進陸府,首先就遇上了二舅母胡氏,作爲晚輩,白木槿還是規規矩矩給胡氏見了禮。
胡氏一見她,也彷彿打心眼兒裡高興,歡喜道:“槿兒,今日怎麼來了?我剛剛從老夫人那裡出來,就遇上你了,可真是巧了,要不先去我院子裡坐坐?”
白木槿恭敬地道:“多謝二舅母美意,只是來了還未見到外祖母,若不先去請安,怕是要失禮了!”
這樣一說,胡氏也不好意思攔着,只是仍舊沒打算放了白木槿離開,便似無意地道:“聽聞你父親要娶平妻了,可是真的?”
白木槿仍舊微笑着,軟軟的聲音回道:“我一個做女兒的,哪裡能管父親的事情,二舅母若是想知道,還是去問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