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在錢財被她們佔用之後,不得不靠刺繡去賺錢,更要靠刺繡去博取那些貴婦的歡心,她討好那些曾經出身不如自己的女人,就爲了李繼宗能夠得到高官的照顧,能夠平步青雲。
她傻傻的爲李家奉獻了十年,不計得失,不求回報。因爲李繼宗常常對她說,那是他的父母,所以也是她的父母,那是他的妹妹,所以也是她的妹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白木槿有的,就是李家有的,不應該去計較到底給了誰,怎麼用了。
他用他那一套無恥的理念,把她那本就昏了的頭給弄得更加昏了,可是她心甘情願做那一切,是因爲,她全心全意地愛着這個男人,愛到可以忘掉自己。
可是那人回報她的呢?十年的夫妻,十年同牀共枕,十年無怨無悔的付出,難道他的心真的是一塊石頭,竟沒有一絲感恩。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再需要李繼宗的答案,她只想讓他毀滅,讓他帶着他那幾個無恥的親人一起毀滅!
李思芳在衆人或嘲諷或鄙夷的眼神中,艱難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爲何毫無同情心,明明是白木槿無禮,怎麼她們眼裡都沒有對白木槿的不滿?
只能說李思芳被她那根本就上不得檯面的母親給教壞了,在這種場合,哪裡輪得到李思芳來向人家郡主敬酒。若是什麼人敬酒,郡主都喝,那纔會讓人覺得白木槿不成氣候,竟然對一個破落戶家所出的小姐都禮遇有加,人家不會以爲她平易近人,只覺得她不符合一個郡主該有的格調。
所以當白木槿拒絕了李思芳的敬酒,大家纔會覺得理所當然,纔會拿鄙夷的眼神看着李思芳,覺得她真是沒規矩,很多人並不認識李思芳,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種平日什麼宴會都沒見過的女子,定然也不是身份高貴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隨意擺出的席位,李思芳只被排在最角落的位置,這就足以說明她的出身不好。
可憐李思芳還覺得委屈,還覺得京裡的小姐都這麼不可理喻,不通情達理呢!躲在角落裡,不知道把白木槿詛咒了多少遍。
接下來倒是沒有多少插曲,大家偶爾說些湊趣的話,間或有人來勸勸酒,時間也就這麼打發過去。
“姐姐……”白雲兮撫着額頭,似乎頗爲難受的樣子,輕聲喚着白木槿。
白木槿看着白雲兮紅撲撲的臉蛋,知道她大概是喝醉了,便道:“兮兒,你既然不能喝,就別多喝,若是不舒服,就讓人扶你回去休息吧!”
白雲兮倒是十分配合,讓小滿和小藍扶着自己,告了罪就離開了翠景園。白木槿沒有過多在意,這裡有沒有白雲兮,一點兒都不重要。
沒過多久,大家也沒了興致在此拘束着,就三三兩兩地各自由府上的下人領着在翠景園裡閒逛起來。
翠景園很大,雖然比不上皇家園林那般氣派,但這是老國公親自設計的,景色確實很好,假山林立,綠水環抱,亭臺樓閣,鉤心鬥角。北方園林的大氣融合了江南園林的柔麗,卻不顯得突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得益彰。
白木槿也有些醉意,雖然刻意提醒自己要少喝,但總有難以推辭的時候,所以現在後勁兒上來,白木槿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而且心裡也熱烘烘的。
鴛鴦看着白木槿的樣子,便道:“小姐,奴婢扶你去假山那邊的石凳上坐會兒,那邊兒臨水,涼風習習的,對醒酒有些好處!”
白木槿點點頭,任由鴛鴦和喜鵲扶着自己往那邊去了。纔剛剛坐下來,就有人來稟報道:“郡主,不好了,那邊兒曾家小姐好像不舒服,直喊肚子疼呢!”
白木槿微愣,腦子好像比剛纔也清醒了些,趕緊道:“走,扶我去看看!”
若是別人倒也罷了,曾明月對自己一向比較親近,見到她就姐姐長,姐姐短的,性子又挺合她的眼緣。兩人還算好,今日又是在她的宴會上生病,自然得去關心一下。
可是剛剛起身又覺得頭暈得厲害,心口也悶起來,便踉蹌了兩步,鴛鴦趕緊道:“小姐,不必去了,你自個兒都暈乎着呢!”
白木槿微微蹙眉,覺得自己身體的反應有些奇怪,這玉液瓊漿,她是喝過的,上次雖然喝的不如今日多,但是感覺不一樣。難道是因爲喝多了,所以身體才這麼難受?
白木槿看那來通報消息的小丫頭,便問道:“曾小姐嚴重嗎?”
“挺嚴重的,我一直跟着她,突然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額頭直冒汗,奴婢都嚇壞了,想到郡主就在這附近,纔過來稟報的!”小丫頭面色緊張地道,要是她看顧的客人出了事,事後肯定要被責罰。
白木槿點點頭,對鴛鴦道:“你跟過去看看,這裡有喜鵲照顧我就可以了,派人去請瑞嬤嬤,她懂醫理!”
鴛鴦也沒有多想,畢竟是客人,出了事對宴會的主人白木槿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她趕緊應了就隨着那小丫頭走了。
喜鵲又扶着白木槿坐好道:“哎……這幾日爲了辦宴會,小姐你都累壞了,待會兒還要折騰許久,你好好歇會兒!”
白木槿點點頭,讓鴛鴦坐下來,好伏在她身上靠一會兒,大概也只有對着鴛鴦和喜鵲,她才能如此放鬆,不必擔心身旁的人突然就變了嘴臉,算計她,禍害她。
喜鵲安靜地坐在她身旁,輕輕撫着白木槿的髮尾,看她閉目養神,便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身子動也不動,生怕驚擾了要休息的人。
沒想到白木槿剛剛萌生了睡意,就又聽到人來了,似乎也十分慌張的樣子。
“郡主……”那婢女十分爲難地看着靠在喜鵲身上的白木槿。
喜鵲怒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斥退她,卻聽到白木槿問道:“怎麼了?”
喜鵲纔開口道:“到底什麼事兒?這麼慌慌張張的,出了事兒可以去前廳請老夫人處理,沒看到郡主不舒服嗎?”
那小丫頭眼神帶着膽怯,面色也委屈了,道:“不是……是……是二小姐,吐血了,夫人又忙着招呼客人,就派奴婢來請郡主幫忙去看看!”
喜鵲一聽,就怒了,罵道:“憑她是什麼病,你也知道我們小姐是郡主,她算什麼東西?竟然想勞動郡主去照顧她?”
那婢女被喜鵲嚇得話也不敢說了,戰戰兢兢地縮着身子,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
白木槿微微蹙眉,問道:“二小姐生病,身邊有那麼多丫頭婆子,難道還能委屈了她,去請大夫過來看看就是了,何必要本宮去?”
那小丫頭怯生生地道:“是二小姐,她……她……非嚷嚷着要夫人去,夫人又走不開,去回了公爺,公爺讓郡主去看看的!”
“是嗎?”白木槿的心裡頓時警醒起來,剛剛鴛鴦一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現在白雲兮又要喊自己去,真是有些奇怪了。
可是沒等她想明白,就聽到不遠處有人高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白木槿發現今天的事兒還真是湊到一起去了,白雲兮的事兒還沒鬧完,竟然就又出了落水事件。
“喜鵲你過去看看,誰落水了,怎麼這麼多事兒呢?”白木槿皺着眉頭,十分不悅地道。
喜鵲爲難地道:“我走了,您沒人照顧着怎麼行?”
“沒關係,我就在這裡不動,你去去就回!”白木槿吩咐道,她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耍的什麼把戲,又要設什麼局。
見喜鵲還有些不情願,對她使了一下眼色,喜鵲才明白過來,然後對着那低着頭的小丫頭道:“你留在這裡照顧郡主,若有個差池,定不饒你!”
那小丫頭咬着嘴脣,輕輕地道:“是,奴婢知道了!”
喜鵲提起裙角就奔了出去,動作十分矯捷,可見最近一段時間跟瑞嬤嬤練出了幾分本事,雖然算不得什麼功夫,但是身子卻靈活起來。
那個小丫頭看到喜鵲走了,才小聲道:“郡主,不如奴婢讓您靠着吧!”
白木槿搖搖頭,反而問道:“你是夫人身邊伺候的嗎?”
“不是……奴婢是雲想苑的粗使丫頭,今兒雲想苑的人都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二小姐身邊又需要很多人伺候,所以纔會派奴婢來!”小丫頭一五一十地回道。
白木槿看她的神色不像說謊,那也就表示,這丫頭不知道白雲兮的計劃,不過是隨便拉出來做事兒的人。
她點點頭,沒再說話,卻聽到另一處的腳步聲,一擡頭,便看到李繼宗緩步而來,動作倒是十分瀟灑,儘管再討厭這個人,白木槿也不得不承認,前世她之所以會被此人迷惑,和他的長相以及外在表現出來的風度翩翩不無關係。
李繼宗看起來,就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如果他也有高貴的出身,顯赫的權勢,相信不會比鳳子涵的仰慕者少。甚至要更勝一籌,因爲他看起來很溫暖,如果他願意對你露出這一面的話。
李繼宗彷彿很意外一般頓住了腳步,連忙拱手行禮道:“不知郡主在此,在下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