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青州雖是貿易之都,但南疆開國皇帝爲了更好防控這座明珠之城,往來關口只設了一個,就是眼前這座城門; 而現在又被南疆堵的死死的;
“不如我們用信鴿?它怎麼說也是飛禽,應該可以避過敵方的耳目!”
“不行,這青州本就是南疆的舊城,地理位置包括邊防部署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亦能猜到!只怕這鴿子還沒出城就被南疆的弓箭手給射了!”
事情宛如進入了一局死棋,不甘心坐以待斃,卻又無計可施! 許久,劉義見商議未果,而宋青雲傷勢又過重,只得先行將宋青雲攙扶下去療傷,便按照他的吩咐將城防重新部署了一番方離去。
冬天的早晨總是醒的特別晚,特別是在這天寒地凍的青州; 等到街上出現第一個行人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辰時;
隨着那人第一眼看到街上那橫屍遍野的慘況! 嘴裡發出那聲淒厲的驚叫後,整個青州很快便陷入了混亂之中!
安居樂業的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不過一夜之間,昨日繁華喧鬧的都城就變成了血流成河,慘狀橫生的廢墟之城!”劉副衛,城中大亂了! 那些老百姓全都朝城門涌了過去,眼下兄弟們已經抵擋不住了!”衣衫襤褸的士兵身上血跡斑駁,那張年輕的臉上更是驚恐交加!
“什麼?”
劉義聞言頓時大驚,騰的一聲從凳子上站起來便朝往外走去!
剛行至屋外,前方突然迎面走來一人,青衣白麪,衣袂飄舞! 卻正是宋青雲的文書先生——杜如海。
見他到來,劉義頓時大喜,幾步便迎了過去道:“ 先生,宋大人傷勢如何?”
杜如海白淨的臉上出現少有的焦慮之色,一雙薄灰的眸子更是焦急萬分的盯着劉義道:“大人傷勢已穩,聽說那城中百姓大亂,大人特地派我過來看看!”
這杜如海雖只是一名文書,但隨着宋青雲南征北戰多年,加上心思縝密,頭腦通透!宋青雲一直將其視爲左膀右臂;這些,劉義也是略知一二,眼下見他過來,心裡頓如一塊大石落了地;二話不說便帶着他往城門趕去。
果然,那一片狼藉的城門口已經被那些驚慌失措的老百姓給堵了個水泄不通!哭喊聲、咒罵聲、驚叫聲全都和成了一片! 響徹在這個烽煙四起的都城裡,宛如到了世界末日。
“都給老子靜下來!”突如其來一聲暴喝,伴着一道黑影,忽然朝人頭洶涌的城門高處掠來!
頓時,剛剛還嘈雜洶涌的人們忽的安靜了下來,那些驚恐萬丈的眼睛卻是齊齊盯緊了頭頂高臺上的那個突然出現的滿臉腮胡粗獷大漢!期盼他能吐出一些讓自己心安的東西來。
劉義見自己的一聲爆喝震住了這些慌亂的人羣,方讓手下將杜如海扶上高臺;
杜如海雖是不會武功,但跟着宋清雲南徵北戰多年,見慣了那種血雨腥風的大場面,對於眼下這等混亂,還不至於打亂他的方寸;
眼下見腳底亂成一團,身形一挺!衆人只覺此人雖是文人卷氣濃重,但骨子裡卻散發着一股懾人氣魄的氣勢來!兩道凌厲的目光更是朝人羣中掃了過去!
“你們要出去我不攔着,但是你們可以上去看看,這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城外又到底駐紮了什麼人?”
言詞鋒利,擲地有聲! 那些神色慌張的人羣臉上開始閃現猶豫之色,更有甚者大膽的出口問道:“即便如此,我們隸屬南疆百餘年,就算他們來侵,也不過是幫我們奪回家園,又怎會對無辜百姓下手?”
這番話說的實在是混賬之極,但非常時刻,杜如海不得不吞下那口氣,眸中卻是精光一閃冷冷道:
“ 閣下如不信大可出去一試,且不說你們現在已經是東武百姓,就算是南疆真顧及你們,會在夜晚突然襲城? 若不是我方早得知密報,恐怕你們現在看到的就不只是街上那幾具屍體了!”
這下人羣中終於開始動搖起來,特別是一些婦人和孩子,如果臺上這位先生說的沒錯的話,那雙方權衡,目前還是躲在城裡是最安全的。
劉義見人羣鬆動,便也適逢其時的大聲道:“ 我知道你們老百姓只求過個安穩日子,東武也好,南疆也罷! 不過現在既然外面掀起戰亂的是南疆,那保護你們便是我們東武軍隊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們且放寬心回去,只要有我們軍隊一天,這城門就絕對攻不進來!”
這番話無疑如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躁動不安的人羣終於平靜了下來,畢竟誰也不願意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家園,於是大家不再衝動,各自紛紛朝城裡撤去。
劉義見衆人散去,知道終於安撫成功,不由和杜如海相視對望一眼,長長舒了一口氣,張口便罵道:
“ TNND,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等鳥事全讓我們給趕上了!”
杜如海到底是文人,這般粗俗之話,他鐵定說不出口,不過他的臉色也好不到那裡去:“ 剛纔那人實在可疑,你得派人仔細查查,以防有人制造事端!”
劉義聽他這樣一說,仔細想來,確實有些蹊蹺,便點了點頭,轉身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擡腳便朝城牆上方走去;
杜如海見他離去,忽然想起自己來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扯了嗓子大聲喊道:“ 劉副衛,那左公子現在何處?”
“他在營房休息呢,你找他做甚?”
杜如海打聽到顏絲鐲的下落,便不再理會劉義,朝他揮了揮手,又急急忙忙往營房趕去。
杜如海一路火急火燎的趕來,到達營房後便匆忙闖了進去;
誰知剛一開門,入眼處卻是一身白衣的年輕公子,正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在軟榻上自我調息,而那清秀的臉上卻是汗如雨滴,脣色更是如紙張般透明。
他倏地一驚,多年的行醫經驗讓他意識到,這公子內息出現了問題,來不及任何考慮,從衣內掏出一個細小的針包打開,迅速從裡面挑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便朝對方的百會穴刺去;
顏絲鐲這次內力耗損實在太過嚴重,再加上途中又被劉義動了真氣!已經傷及到了內腑;被擡回營房後,便服下了師傅留給她的那顆凝雪丹,希望加以調息後能夠讓自己儘快恢復過來;
剛開始還很順利,體內那散失的真氣隨着那藥丸的效力一點一點凝聚了起來; 然而,她的腦海裡突然間便出現了昨晚那誓死拼殺的一幕!
暗沉如血的黑暗中,成千上萬的羽箭被自己拋入了敵軍之中, 一具具血肉橫飛的軀體便倒在了那城牆底下! 嘶吼聲、慘叫聲全都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過來!
頓時,她再也無法控制體內那股真氣,只覺它就如一隻亂竄的野獸,在體內瘋狂的奔跑! 帶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快要讓自己全身爆裂而死。
她正痛苦掙扎着,突然,頭頂一陣刺痛; 剎如靈光通泄! 體內那股混亂的真氣頓如圍堵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傾瀉的出口,瞬即便全部噴涌而出;
“噗!”
一大口暗紅的鮮血從顏絲鐲口中噴出,杜如海見狀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拔下了她頭頂那根銀針:“ 左公子,覺得如何?”
顏絲鐲微微睜開雙眼,朦朧間見眼前一個俊朗毓秀的中年男子,正一臉關切的看着自己;她頓了頓,等腦子清醒過來,這次看清站在面前的居然是文書先生,不由心存感激道:“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左公子何必如此多禮? 如果不是你昨晚力挽狂瀾,恐怕今日這青州城已經淪爲南疆賊子的囊中之物了!”
杜如海說的確實沒錯,昨晚事情太過突然,而城中兵力又不足,如果不是顏絲鐲發出的羽箭,讓對方造成這青州城內兵力充足的假象,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左公子,你剛纔怎麼會差點走火入魔呢?”
想起剛纔那情況,杜如海還有些心有餘悸,如若不是自己來的及時,恐怕這公子就輕則殘廢,重則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