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軍營的將臺上,入眼看到的都是士兵們整齊劃一、孔武有力的訓練動作,入耳聽到的都是整齊洪亮、震耳欲聾的吼聲,只覺可令山崩海裂的氣勢撲面而來。
“怎麼樣,二哥哥?”玉錦望着與她並肩走在一起的雲寒,微微笑着,“現在的軍營,是否已經今非昔比,與無雙回來之前有了天壤之別?”
雲寒默默地望着練兵場上氣勢震天的兵士們,沉默。
“現在,軍營裡所有的指揮將領都已經換成了我的人,”玉錦微笑着,“就連各大城池的駐守官員和將領,也都已經完成了替換。今天,齊王就要從月夜城撤回都城了,明天,整片江山就重新迴歸我的手裡,雲氏王朝將徹底退出歷史舞臺,我玉氏王朝將繼續重現輝煌……怎麼樣,二哥哥?搶來的東西又被別人奪回去了,此時二哥哥心裡作何感想?”
雲寒沉默着,默豆之毒未解,他的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說出口來。
洵王府,咳嗽聲一聲一聲地從王府大殿傳來。
王府大殿上,雲重正掩着胸口,一聲聲咳嗽得厲害。
下人匆匆來報:“王爺,齊王爺回來了!”
“哦?”雲重擡起頭,強忍住咳嗽,“快請進來。”
一身戎裝的雲逸,手託雁翎盔,已經匆匆步入王府大殿。
雲重驚訝地站起身來:“三弟,纔回月夜城幾天,你怎麼又回來了?”
雲逸詫道:“大哥什麼也不知道嗎?”
“發生了什麼事?”雲重驚訝。
“不知道二哥怎麼想的,一紙調令,將我調回都城來了!”雲逸悶悶地放下手中頭盔,在一旁坐了下來,“回都城的路上,看到兵馬戒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兵馬戒嚴?”雲重驚訝,立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怎麼了,大哥?”雲逸忙起身扶住雲重,“怎麼咳得這麼厲害?”
“我沒什麼。”雲重擺了擺手,“不知怎麼了,這幾日身子一直不太好,天天都流連病榻,哪兒也去不成。”
“怎麼會這樣?”雲逸將雲重扶到椅旁坐下,雙眉緊緊地皺在一起,“這麼說,都城裡發生了什麼事,大哥都不知道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雲重疑惑不解。
“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覺事情不太對勁。”雲逸緊鎖雙眉,“我回到都城便來找大哥,還以爲大哥會知道些什麼呢!”
“你感覺哪裡不對勁?”雲重緩緩起身。
“我不知道。”雲逸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二哥究竟怎麼了。回來的路上,我聽說二哥和皇嫂大婚之後,便一直鮮少露面,最近幾日更是由皇嫂代爲主持朝政;我還聽說,朝中人事變動頗爲不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幾日都是由皇后代爲主持朝政?朝中人事變動不小?”雲重驚訝地說道,“我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大哥……”雲逸轉過頭,屏退了下人,輕聲問,“洵王府外似乎有埋伏了不少人手,這些人是不是在監視大哥?大哥是否知情?”
“洵王府外有人監視?”雲重緩
緩地坐了下來,喃喃地道,“竟然有人監視?”
“大哥什麼也不知道?”雲逸的神情沉重了下來。
“有人監視洵王府……而你,又被調回都城……”雲重不由望向雲逸,“三弟,你認爲,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雲逸緩緩地站起身:“大哥,我們兄弟倆,可能就此被架空了。”
雲重喃喃地問:“你認爲,除掉了沈繼宗與慕容敬後,你二哥便不再信任我們了?”
雲逸卻沒有答話,他咬了咬牙,轉身往外便走。
“三弟,你去哪兒?”雲重忙叫住他。
“大哥,我要去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雲逸說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洵王府。
雲重默默地坐了下來,喃喃地默唸無雙的名字:“無雙……”
武功殿外,雲逸很快被領進大殿。殿堂之上,只見雲寒微閉雙目,仰靠在龍椅之上。玉錦坐在身旁,替他輕輕地捶着背。
雲逸愣了愣,低頭拱手:“臣弟參見皇兄、皇嫂。”
雲寒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望向雲逸。
玉錦緩緩起身,微笑道:“三弟回來了?”
“臣弟接到調令,特地回宮面聖。”雲逸說着,擡起頭,蹙眉望向雲寒,“只是,臣弟不明白,月夜城守得好好的,臣弟也不曾犯什麼過錯,二哥爲什麼要把臣弟召喚回都城?”
雲寒沉默着,看了玉錦一眼。玉錦微笑道:“三弟,不要見怪,你二哥也是體諒你守城太過辛苦,母后鳳體一直欠佳,病中無限思念遠在月夜城的三弟,所以,這才召你回都城,好讓你多陪陪母后,也免母后思念傷身。”
“是嗎?”雲逸皺着眉,並不似相信這番解釋,“那大哥那兒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洵王府外有那麼多不明來歷的人暗中監視着洵王府?”
“有這種事?”玉錦蹙眉,看了雲寒一眼:“皇上,就派都城使盧舉前往調查這是怎麼回事吧?”
雲寒點點頭。
玉錦對雲逸柔聲道:“放心吧!堂堂洵王,當今皇上的兄長,不會有人敢對洵王怎麼樣的!”
雲逸望着玉錦:“聽說,最近幾日二哥龍體違和,都是皇嫂在替二哥主持朝政?”
玉錦從容地道:“我也不過是幫你二哥傳傳話罷了。皇帝不上朝,若是讓朝臣知道,難免不會引起猜測和恐慌,我代爲主持朝政,也不過是爲了穩定人心。”
“那朝中人事不停發生變動,又是怎麼回事?”雲逸的語氣,已經有些咄咄逼人。
“此前的宰相、護國大將軍、兵部尚書都已經與世長辭,朝中人才青黃不接,要使朝政穩定、人心穩定,稍作人事變動也是正常。”
雲逸望着玉錦,許久,終於收回目光,有些傷感地說道:“一切都當真是爲了穩定人心嗎?”
“難道還有別的可能嗎?”玉錦微微一笑。
雲逸凝望着玉抽,許久,目光轉向雲寒:“二哥,御醫難道沒有爲你醫治嗎?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康復?”
“皇上很快就會康復的。”玉錦微笑着說。一旁的雲寒淡淡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雲逸拱手,“臣弟告退。”
望着雲逸黯然轉身離去的背影,玉錦默默地垂下了眼瞼。
看得出來,雲逸已經對她起了疑心,可是,爲什麼他什麼也沒再追問,就這樣離開了呢?
“玲瓏。”她沉聲喚道。
“小姐,玲瓏在。”
“派人去尚書府找不棄,讓他隨身保護好齊王殿下的安全。”
“是,小姐!”
玲瓏去了。找不棄,名爲保護雲逸的安全,實則,她是需要將雲逸的行蹤掌握在手中,朝廷當中已經沒有幾個雲寒的臣子了,就算還剩下幾個,也都是不足爲懼、不可能對她構成任何威脅的小人物。顛覆雲氏朝廷,最大的障礙就只有雲重與雲逸了。
身爲雲寒的兄弟,他們絕不可能對這麼大的事情袖手旁觀、坐視不管吧!
“一切都佈置得井井有條、滴水不露啊!”身後,雲寒熟悉的聲音悄然響起。
玉錦吃了一驚,立即轉回頭。只見龍椅之上,雲寒仍然以虛弱的姿勢倚靠着龍椅。他望着她,目光很是平靜。
“你能開口說話了?”玉錦不由愣住。
他仍舊凝望着她,“你應該想得到,以我的功力,默豆之毒不可能困縛我太久。”
是啊,她應該想得到!他的功力應該也不遜色於雪山上的那個人,他怎麼可能長久受默豆之毒所困呢?
只是,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既然能夠說話了,剛纔面對雲逸,你卻爲什麼不向他揭穿我要做的事?難道,你就不想從我手中脫困嗎?”
“你苦心經營,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我又怎忍心拆穿你呢?”龍椅之上,虛弱的他淡淡地說:“你做得不錯,玉錦,這一天我等很久了!”
這是他對她的嘲諷嗎?
玉錦冷冷地望着雲寒,“這麼說,你是願死在我的手上,向我玉氏滿門贖罪?”
雲寒沉默了一會兒,說:“造成今天這番局面,實非我之所願。但你若把仇恨記在我的頭上,我也認了。”
“哈!”玉錦冷笑,“將我扔下城樓也就罷了,當年你血洗皇宮,殺死宮中所有人,這些事難道不是你做出來的嗎?難不成還有人逼你不成!”
“是沒有人逼他,可是卻有人陷害他!”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望着從殿外走進來的年輕女孩,玉錦皺緊了眉頭。
這時,玲瓏也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指着那女子:“你是何人?竟敢這樣跟皇后說話?”
那女子走到雲寒身旁,停下了腳步。她輕輕朝雲寒施了一禮:“牡丹蔘見皇上。”
雲寒微微蹙眉:“你來做什麼?”
那女子不亢不卑,“牡丹不願看到福澤帝女被壞人矇蔽,皇上被錯怪了這麼久,爲什麼就不能把事實說出來,洗去自己一身冤屈呢?”
雲寒皺眉:“快離開武功殿,此事無須你來插手!”
“對不起,皇上。牡丹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話跟福澤帝女說清楚。”說着,那女子緩緩地朝玉錦轉過身來,低頭行禮:“牡丹給福澤帝女請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