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聖帝眼神嘲諷而冷酷,“朕是何意,皇后心知肚明,不是嗎?”
他越是這樣說,溫皇后越是心慌,話都要說不出來,“臣妾……”咬緊了嘴脣,根本就反駁不得!她平時再會演戲,那都是因爲有時夢得給她撐腰,加上他們一直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可現在不一樣,什麼都不再是秘密,還否認得了嗎?
文聖帝厭惡地收回目光,手下意識地摸上龍案上那價值連城的硯臺,竟像是要砸下去一般,“時夢得,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時夢得視線向下,看着閃着暗色光芒的大理石地面,相較於剛纔的震驚和不知所措,他此時反倒冷靜得很,一點不像是被人連底都端掉了,“臣無話可說。臣對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做什麼都是爲了皇上着想,可皇上卻聽信小人饞言,以爲臣要圖謀不軌,還不動聲色地讓人對付臣,臣很失望,無話可說。”
聽聽他這話,說的多麼冠冕堂皇,好像他暗中訓練殺的得天經地義,而楚雲昭和玄月查他,就成了不近人情,傷了他這“忠臣”的忠心一樣!
“呵呵……”玄月笑着搖頭,眼神憐憫而嘲諷,“丞相大人還真是會顛倒黑白呢,你若當真對皇上忠心,爲何要暗中訓練殺手,而不向皇上稟明一切?你若當真對皇上忠心,又爲何無論何事,都不稟報皇上,反而事事與皇后商議,難道你不知道,東陵國早有律例,女子不得干政?”
“司寇玄月,你說夠了沒有!”溫皇后又氣又恨,猛地上前兩步,厲聲道,“虧得你還有臉說這話!你既然知道女子不得干政,那你又在做什麼,啊?”好個司寇玄月,字字句句直指她跟夢得之間關係菲淺,一定要讓皇上懷疑他們,置他們於死地是不是?
“我嗎,”玄月一挑眉,一臉無辜,“我並沒有干政啊,皇后娘娘還沒看明白嗎,是時夢得時大人派人追殺於我,我向皇上討個公道而已,這有什麼不對?”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我是爲了私事,跟你皇后娘娘的心思,不可同日而語。
“你……”溫皇后登時被堵了個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都快昏過去了!好個牙尖嘴利的康王妃,怎麼說都是她,還真是難以對付!“你強詞奪理……”
“皇后娘娘,不必替臣辯解了,”時夢得淡然一笑,背起手來,一臉的“清者自清”,“臣問心無愧,不管皇上如何處置臣,臣都沒有絲毫怨言,臣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死而無憾!”
“可是……”溫皇后又急又心痛,上前一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當着文聖帝和楚雲昭、玄月的面,她對時夢得的態度怎能太過親熱,否則豈非不打自招!“可是隻憑這些人的證詞,根本不能定你的罪!皇上,皇上明鑑啊,這分明是康王和康王妃誣陷時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嗎?”文聖帝冷然看着她,“好,那朕就給時夢得一個辯解的機會!時夢得,你且說實話,這些人,你當真不認識,他們當
真是在誣陷你嗎?”
時夢得臉色慘白,閉緊了脣,不發一言。他心裡豈會不清楚,玄月他們既然抄了他的老窩,那證據就不可能只是他的這些心腹下屬這麼簡單,何況他訓練殺手是事實,說他不是要謀反,誰會相信!
“無話可說了是嗎?”文聖帝森然冷笑,“好,既然如此,來人!時夢得意圖不軌,押入天牢,容後發落!”
“遵旨!”
侍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時夢得制住,拖了就走。這位丞相大人也真是沉得住氣,竟然不反抗,也不喊冤,乖乖被帶了下去。
“時……”溫皇后急得都要落下淚來,追上半步,又生生停住,回身撲通跪倒,“皇上,時大人冤枉啊!他一心爲國,怎麼可能背叛皇上!這些人、這些人是……”
隔了一會,仍舊不見她把話說下去,玄月冷聲道,“說不下去了嗎?皇后娘娘,人證物證俱在,時夢得都不曾替自己辯解一句,你多說何益!”
“你……”溫皇后霍然擡頭瞪向她,牙齒咬得咯咯響:都是你,都是楚雲昭!如果不是你們,夢得怎麼會……不,本宮絕不會眼看着夢得死在天牢裡,本宮一定會救他,你們別得意的太早!
文聖帝冷冷看着溫皇后,忽然一揮手,“玄月,雲昭,你們留下,其他人退下。”
經過方纔時夢得之事,衆人豈會看不出皇上正在氣頭上,不敢多言,立刻退了下去。
大殿上驟然安靜下來,溫皇后原本就不安的心越發緊張,擡頭快速瞄了文聖帝一眼,見他臉色不善,一顆心更是狂跳起來,試探地道,“皇上,臣妾……”
“溫靈蘭,你是要自己說實話,還是要朕讓人去查?”文聖帝臉色鐵青,顯然是打算將今天的事情追查到底了。
“什、什麼……”溫皇后心裡“咯噔”一下,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卻還想矇混過關,“皇上明鑑,時大人他忠心爲國,就算、就算行事有欠周全之事,也是替皇上着想,請皇上念在……”
“啪!”文聖帝越是聽下去,臉色越難看,將硯臺重重拍在龍案上,墨汗四濺,落在他的龍袍上,迅速氤氳開來,他也只當未見,怒道,“溫靈蘭,朕給你機會,你還是不肯承認,是不是?說,你跟時夢得之間,到底有無私情!”好個溫靈蘭,明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居然還拿什麼時夢得謀反之事來搪塞他,太天真了!
玄月在旁挑高了眉,無聲冷笑:皇上心思倒敏銳,她方纔不過只說了句“青梅竹馬”,他就已猜到溫皇后跟時夢得之間有私,而且還不避諱自己和雲昭在,直接問了出來,看來是要把時夢得和溫皇后這對“姦夫淫婦”徹底給收拾了?
“臣妾冤枉!”溫皇后瞬間臉無人色,一個頭叩到地上,渾身都在顫抖,當然不是冤的,而是嚇的!“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對皇上忠貞不二,皇上怎能、怎能懷疑臣妾,臣妾擔當不起啊……”完了!皇上居然信
了司寇玄月這賤人的挑撥,懷疑起她和夢得來,這可怎麼辦!
現在夢得被押入了天牢,瑾兒又躺在牀上,如同活死人一般,這朝裡朝外,還真沒有人能夠幫她,難道她真的要命絕於此嗎!
不,絕不!只要她咬牙不承認,皇上也拿她沒辦法!何況方纔夢得被押走以前,已經暗示她不可輕舉妄動,不管他是死是活,讓她都不要爲他惹怒皇上,畢竟犧牲他一個,比他們兩個都失勢要好,只要保住她和瑾兒,他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再者說,夢得在朝中,還是有一部分臣子與之同氣連枝的,皇上就算只顧上到這一點,也斷不可能輕易就殺了他,他們還是有機會的。所以,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死不承認,想來皇上爲了皇室顏面,也絕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的。
“你冤枉?”文聖帝不屑地冷笑,眼中厭惡之色益發明顯,“溫靈蘭,這些年你與時夢得來往甚密之事,你當朕不知道嗎?時夢得的心思,朕更清楚,你若再不說實話,休怪朕對你不客氣!”
溫皇后大驚擡頭,臉色蒼白如紙,“皇上,你、你不能聽信小人饞言,她……”她猛地指向玄月,咬牙道,“她分明就是信口雌黃,毀臣妾聲譽,皇上應該治她的罪纔對,怎麼懷疑起臣妾來了?臣妾真的沒有對不起皇上,真的沒有啊……”
玄月忽地冷笑,“皇后娘娘,我是不是信口雌黃,你是不是冤枉,其實很容易就見分曉,只不過皇上要你自己說,是想保全你的顏面和皇室威嚴,只要問明事實,就給你個風風光光,你還不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嗎?”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也絕對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與別的男人偷情,更何況文聖帝是一國之君!他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會兒關起殿門來處理此事,當然是想問明緣由之後,給溫皇后一個讓雙方都不會太難堪的死法而已,並不是說要聽她在這裡申辯,因爲那毫無意義。
溫皇后臉色再變,已快要招架不住,更是嚇得渾身都在抖,眼看就要崩潰了!司寇玄月的意思不就是說,皇上已經認定她跟夢得偷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她的,甚至、甚至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將她處死,然後隨便找個理由,向東陵國子民交代一聲,此事就算解決了?
文聖帝冷哼一聲,看了玄月一眼,心中雖怒,對她的敏銳心思卻也相當佩服,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心思來的倒快,竟然接着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端的是不簡單,也難怪她能助雲昭抄了時夢得的老窩,找到他謀反的證據,還能夠查到溫靈蘭與之私通事,本事也着實不小。
“皇上,你、你難道真想把臣妾……”見文聖帝居然沒有否認,溫皇后已開始絕望,卻猶自做着最後的掙扎,膝行幾步,急急道,“皇上,你千萬不能聽信司寇玄月的挑撥離間啊,臣妾絕對沒有做半點對不起皇上之事,否則,定然叫臣妾生不如死,死後還不得超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