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大吃一驚,“皇上,這……”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過來,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別怕,”德明帝神情冰冷,“一切有朕在,這畜牲不敢怎樣,你且放心。”不管亦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如今他還沒有得到皇位,是不敢輕易將自己怎樣的,只要與他周旋到皇后生辰那一天,一切就好辦了。
元妃點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隨機應變就是。
北宮亦凌大步進來,陰沉着臉,進門先四下看了看,見那兩個宮女竟然睡在地上,頓時勃然大怒,過去兩腳就將她兩個踹倒,“沒用的東西,就知道睡!”
兩名宮女哪知道是着了玄月的道兒,被少許迷藥弄昏了,其實只要稍稍一叫就會醒,北宮亦凌是會武功的,雖然不是高手,但這兩腳踢上去,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慘叫,瞬間醒了過來,“誰……太子殿下?”兩人翻身跪倒,嚇的渾身哆嗦:慘了慘了!輪到她們當值時,竟然睡着了,還被太子殿下給抓到,這下死定了!
“本宮讓你們來服侍父皇,你們竟然敢睡?”北宮亦凌神情陰森,厲聲喝道,“來人,把這兩個沒用的東西拖出去,杖斃!”
“太子殿下饒命啊!”兩名宮女自是嚇的魂飛魄散,一邊被拖着往外走,一邊嘶聲喊叫,“奴婢該死!太子殿下饒命啊……”
元妃雖不知道她們兩個何以會睡着,而且這兩個丫頭也是狗眼看人低的主,仗着是太子派過來的,就目中無人,對她和皇上都多有輕慢,可她心地良善,還是不忍心她們兩個無辜送命,冷聲道,“殿下好大的氣性,這兩個丫頭也是疲累了,不過睡了一會,算不得死罪吧?”
德明帝卻是一言不發,冷着臉咳嗽了幾聲,如同沒見到眼前情景一般。
北宮亦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元妃娘娘就是心太軟,對這等沒用的東西,留着也是看了心煩,何不早早送她們上路。”
畜牲就是畜牲,根本講不通道理。聽着門外傳來的慘叫聲,元妃臉色有些發白,也就不再浪費脣舌相勸。
北宮亦凌眼裡有懷疑之色,裡裡外外看了個遍,不懷好意地道,“父皇今晚休息的可好嗎?這麼晚了還沒睡,是不是有什麼事?還是……在等什麼人?”方纔暗衛去向他稟報,說這邊有異常,有不明身份的人進入,而且來人身法高明,連他們都沒能逮到人,他不放心,所以纔過來看個究竟。
要知道,這兩名暗衛是他親自挑選的,武功高功自不在話下,行事更是小心謹慎,連他們都抓不到的人,會是怎樣的高手?不期然的,他想到了北宮亦風,難道是大皇兄命不該絕,不但暗中潛了回來,而且還帶了高手,非要跟他搶皇位不可?
德明帝冷冷看他一眼,“若你有個居心叵測,爲了得到皇位,連自己父皇都可以囚禁、污辱的兒子,你會睡的安穩?”
“皇上息怒!”元妃嚇了一跳,怕德明帝如此說話,會激怒北宮亦凌,趕緊上前勸慰,“皇上龍體不適,要好好休養纔是,不可動怒啊……”
北宮亦凌倒並不着惱,畢竟類似的話,他從父皇這裡聽的多了,根本不以爲意,“父皇言重了!兒臣並沒有污辱父皇的意思,只是父皇如今病重,根本處理不了朝政,兒臣是太子,早晚是要登基的,父皇又何必這般執拗,直接將皇位讓給兒臣,兒臣必定會好好服侍父皇,頤養天年的,父皇以爲如何?”
哼,以爲他不知道,父皇心心念念着大皇兄回來,好把皇位傳給他嗎?休想!這個皇位自己是志在必得的,否則,他寧可殺了父皇,直接登位,大臣們有誰不服的,殺了就是,看誰敢有異議!
“朕還沒死呢!”德明帝怒極反笑,“北宮亦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取朕而代之嗎?還是你怕夜長夢多,更知道自己不是真命天子?”
“你……”北宮亦凌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句,頓時勃然大怒,也用不着再演什麼戲,衝過去一把揪起德明帝,咬牙恨聲道,“老傢伙,你說什麼?”就知道父皇從小就對自己瞧不上眼,父皇心裡眼裡就只有大皇兄,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是沒想過把皇位傳給他,憑什麼!
元妃嚇的花容失色,拼命去掰北宮亦凌的手,“放手!你、你……太子殿下,你怎可對皇上如此……”
“滾開!”北宮亦凌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眼裡是兇狠的光,“老傢伙,我警告你,到母后生辰那天,你必須當着所有使臣的面,宣佈將皇位退給我,否則,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說罷猛一把將德明帝推倒在龍牀上,回頭看到元妃憤怒而驚恐的臉,忽地淫邪地笑道,“不過,元妃娘娘若是肯從了本宮,本宮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哈哈……”一邊狂笑着,一邊得意地揚長而去。
“你、你……”元妃早知道他對自己有別樣心思,如今他竟然敢當着皇上的面說出來,簡直讓她羞憤欲死,“你竟然……”
“畜牲,畜牲……”德明帝沒命地嗆咳過一陣,因爲憤怒而漲紅了臉,幾乎要噴血!“朕怎麼會生了這麼個畜牲……”不但要奪他皇位,連他的妃子都要覬覦,簡直不是人,應該說畜牲都不如啊!
“皇上……”元妃撲進德明帝懷裡,委屈地大哭。康王,康王妃,大殿下,一切就全靠你們了,否則若讓這畜牲登基爲君,我跟皇上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不說,蘭墨國的百姓也將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啊……
幾天之後,皇后生辰如期而至,北宮亦凌早已代父皇傳旨,在正殿宣德殿擺好宴席,恭迎各國使臣的到來。早在兩天之前,各國使臣就已經將帶來的賀禮送上,所以今日他們都是空着手入宮,只管享用宴席上的美味就好。
楚雲昭和玄月坐着馬車入宮後下車,一路走一路看,這蘭墨國皇宮的的建造風格明
顯不同於東陵國,殿宇雄渾大氣猶有過之,色彩也偏冷暗深沉,讓人在心生敬畏的同時,也會生出些許的沉悶之感,有些喘不過氣來。
宣德殿前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各國使臣和蘭墨國的朝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着話,臉上都是禮節性的客套笑容,透着明顯的虛僞。也難怪,皇上如今病重,太子把持朝政,而太子的心性他們又心知肚明,若讓他登基爲君……不知皇長子現在何處,依他的寬容仁慈,纔不失爲一代帝王的最佳人選啊……唉,可惜,天不隧人願……
令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心中感慨之時,他們期盼的救星,皇長子北宮亦風就緊跟在楚雲昭和玄月身後,只是如今的他易了容,又刻意收斂了氣息,任誰都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不多時,內侍出來宣昭,請衆人入席,衆人你推我讓,陸續進入大殿。大殿上的座次與他國無異,分主次安排好了座位,衆人按照自己的身份,各自落座。
玄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大殿很是寬敞,雖然容納了近百十人,卻並不顯得擁擠,每一張桌前都有一個宮女服侍,四周牆邊則圍站着一圈侍衛,以應不時之需。不過,憑着敏銳的五感,她已肯定這些侍衛只是擺設,暗處隱藏的那些人,纔是真正的高手。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內侍一聲通傳,衆人立刻安靜下去,紛紛起身迎接。
玄月感覺到身後的北宮亦風呼吸一窒,立刻以傳音入密警告他,“不可輕舉妄動!”
北宮亦風慢慢呼出憋在胸腹間的一口氣,低聲道,“屬下明白,王妃放心。”儘管他心中悲憤,更急不可待想要起事,不過這宴席之上危機重重,他當然不會亂來,否則事敗不說,還會連累王爺王妃,他沒那麼笨。好在幾天前他已見過父皇,與之謀劃好一切,只要今天按計劃行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玄月這才稍稍放心,擡頭看時,一襲明黃身影腳步虛浮地出來,正是德明帝,那晚事出緊急,她也沒仔細看,如今見他雖戴着皇冠,卻也能看出頭髮已灰白,且乾枯而無色澤,顯然是長久纏綿病榻所致;算算年紀的話,他應該也就五十上下,卻是臉色青灰,雙眉向下彎着,臉容憔悴,背也挺不起來,喘息聲渾濁沉重,比之八十老翁還要顯得蒼老,憑着她的醫術,她已看出,這德明帝命不久矣。
跟在德明帝旁邊的,是一位着華麗宮裝、雲鬢高挽、相貌端莊的婦人,應該就是今日壽宴的主角,太子北宮亦凌的親生孃親,當今吳皇后。她鳳目一掃底下的人,神情冷漠,扶着德明帝坐了下去,目不斜視,彷彿今日之事,與她無關一樣。
德明帝另一邊的,正是元妃,她大概有些緊張,有意無意掃了人羣一眼,待看到玄月和楚雲昭,這才明顯鬆了口氣,爲免引起旁人懷疑,她低眉垂目,儘量保持冷靜,以免事情壞在自己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