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樣看着屬下,是什麼意思?”墨夷眉一揚,對玄月的沉默和清冷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還是說王妃也覺得屬下言行不當,該當自領罪責?”
心中有了這等想法,玄月忽地一笑,站起身來過去,“墨夷,你這話說的就太過見外,我知道你對我一向有成見,是因你對雲昭忠心耿耿,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有何罪責可言,你這般說,是要讓人以爲我這做主子的,太過苛刻嗎?”
淡淡的女兒香縈繞鼻端,墨夷原本清冷的臉上微一紅,竟不自由主地後退一步,“王妃言重了,屬下並無此意……”
雖說他一直不若楚雲昭那般信任玄月,但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漸漸看出玄月對楚雲昭、對將軍府無半點惡意,甚至是一心爲其着想的,所以對她,已經不再如一開始那般防備了。
更何況,玄月相貌絕美,氣質絕佳,眉眼之間自然流露的,是讓人不得不爲之折服的氣度和氣魄,每次面對她時,他總不自覺地有喘不過氣的感覺,說出來都覺得有些丟人。
“沒有最好”,玄月淡然一笑,甚是自然地擡手撫上他右邊肩膀,眼中有異樣之色一閃而過,拍了拍他的肩,然後放開,動作很是隨意,“我既已嫁入將軍府,自會與雲昭一心,你可以放心。”
“是,王妃”,墨夷移開視線,不自覺地微聳着右肩,似乎有不勝其重之感,“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告退。”
“去吧。”
墨夷意義不明地掃了孤晴一眼,轉身退了下去。
“看什麼,以爲我會怕你嗎?”孤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怎麼感覺墨夷現在不是針對小姐,而是處處針對她了?
孤星從墨夷身上收回目光,表情有些凝重,“小姐是不是對墨夷有所懷疑?”
依照他對小姐的瞭解,她是不會輕易碰觸其他男子的,唯姑爺是個例外,可方纔小姐卻對墨夷做出那般“親切”的動作,必定是對他有所試探纔對。
玄月看了他一眼,明顯對他的冷靜與敏銳相當讚賞,“我是在懷疑,而且我早該想到,他或許……就是我要找的人。”
儘管這想法太過大膽,而且現在下結論爲之過早,不過她心裡這種感覺就是越來越強烈,她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她一直在捨近求遠。
“什麼?”孤晴吃了一驚,失聲道,“小姐的意思,墨夷他就是前……”
後面的話之所以沒有說出口,是因爲被孤星一把捂住了嘴,然她卻目中卻滿是震驚之色,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好一會兒之後,孤星才把手移開,不過倒也沒責怪孤晴,因爲他同樣有些不可思議,“小姐,你有幾成把握?”
“暫時還不好說”,玄月睿智一笑,神情清冷,“我方纔試過墨夷,他右肩上隱約有些異樣,至於是不是烙印,現在還不清楚,需要找機會查證一番。”
如果他肩上真的有那個烙印,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可以證明,他就是前朝太子,那她就可以當面去問
楚雲昭,把事情說清楚了。
“但是……”
“噤聲!”玄月忽地向孤星孤晴使個眼色,低聲道,“墨夷又回來了,此事未明之前,你們不可多言!”
不用玄月叮囑,兩人也知道事關重大,立刻道,“是,小姐。”
墨夷果然去而復返,手中拿着一封信,遞了過來,“王妃,有您一封信,是一個小乞丐送來的,屬下已經問過,他什麼都不知道,是有人給了他十文錢,讓他把信送來。”
玄月無聲一笑:看,墨夷的辦事能力相當不錯,知道這信來的蹊蹺,就先問了小乞丐,不必自己細問,他便一一說明,單這份定力,就已經相當不錯。“那小乞丐有未說,讓他送信之人長什麼樣?”
“回王妃,屬下問過了,小乞丐說那人戴了帽子,遮住了臉,看不清長相。”
這麼古怪,看來必定不是什麼好事。孤晴先一步將信接過,確定沒有下毒或者其他問題,才遞了上去,“小姐,請過目。”
玄月接過,對墨夷道,“有勞了,你做的很好。”
“屬下不敢,屬下告退。”墨夷臉上微一熱,施了一禮之後,轉身退了下去。其實,被人如此尊敬的感覺,真是不錯,也難得王妃雖是自己的主子,卻從未有過半點驕橫之態,在將軍府中,誰人不知,對她的評價相當之高呢,他之前大概也確實有些過分了,以後得收斂些才行。
墨夷走後,玄月才把信打開,結果掃視兩眼之後,她驟然臉色一變,眼中現出強烈的怒氣,一掌拍在桌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孤星孤晴同時吃了一驚,跟小姐這許久,甚少見她發這樣大的火,堅硬的青石桌面竟然被她這一掌拍出一條裂縫,足見她怒氣之深。
“小姐!”
“玄月?”人影一閃,下朝歸來的楚雲昭不及換朝服,就過來看玄月,恰見她如此震怒,自然又是心疼又是疑惑,飛身過來,一把捧起她的手,“發生什麼事了?再生氣也不可傷到自己,你這是做什麼?”
抓着玄月的手左看了右看,還好自家王妃內力深厚,這一下雖將石桌拍裂,手卻沒事,不然他可不會饒了她。
“畜牲果然就是畜牲,不可能改過”,玄月冷笑,不過並不是針對楚雲昭,將信遞給他,“這纔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原本也沒打算放過東陵瑾,不過是想看一看溫皇后接下來有什麼動作而已,這畜牲就等不及來送死,就別怪她趕盡殺絕!
楚雲昭接過信,快速兩眼看過,登時氣的臉色發青,周身殺氣涌動,“果然是自己找死來的,東陵瑾,我若放你,老天都不答應!”
這封信是東陵瑾寫來的,這字跡楚雲昭認的,的確是出自他手無疑,他竟然在信中說,要玄月去見他,否則他就會將自己跟楚雲謠的好事宣揚出去,讓京城的人都知道楚雲謠已經是他的人,讓她名聲盡毀,以後都擡不起頭!
看來他被文聖帝軟禁在東宮
,身上又有傷,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身,卻又瘋了一般想得到玄月,被逼無奈之下,唯有出此下策了。
話說回來,他一直以爲跟楚雲謠的事,楚雲昭還不知道,而這次他竟然拼着得罪楚雲昭也要逼玄月去見他,顯然也是吃定將軍府丟不起這個人,所以不得不妥協嗎?
這個白癡,把楚雲昭和玄月當成跟他一樣的笨蛋了嗎,對付他這樣的人,對將軍府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我們從來就沒說會放過他,不是嗎?”玄月森然冷笑,這次也是被徹底逼出了火氣,雲謠被那畜牲害到那般模樣,還不夠慘嗎,他居然還要落井下石,果然沒有一點人性!
現在看來,東陵瑾的心性跟文聖帝真是一點不像,就算是溫皇后從小寵着他,可他到底是文聖帝的血脈,行事怎會如此卑鄙、齷齪,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也難怪文聖帝對他越來越失望,甚至都有放棄他的意思了。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楚雲昭甩袖,一陣疾風颳過,樹葉狂飛,足見他心中是怎樣震怒。
“雲昭!”玄月趕緊一把拉住他,“你冷靜一點,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楚雲昭咬牙,努力平復着心中翻涌的殺機,聲音壓抑到極致,竟微微地顫抖着,“你說,該如何做?”他已快要無法冷靜,事實上如果不是玄月一直在阻攔,早在知道東陵瑾害了雲謠那一刻,他就已經不顧一切入宮,先把那畜牲碎屍萬段再說!
“我不是說過有辦法嗎?而且,還是得你去”,玄月眼眸清亮,踮起腳來,在楚雲昭耳邊細語幾句,“如此,不是更好?”
楚雲昭這才眼神稍緩,但仍哼了一聲,“只是太便宜那畜牲了!”
“暫時的而已”,玄月知道他此時恨滿胸膛,所以儘量順着他的毛哄,只說好聽的,“畢竟現在殺了東陵瑾,對整個東陵國都大大不利,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讓東陵瑾爲如今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而且,你難道不希望讓雲謠親自爲自己報仇嗎?”
楚雲昭靜靜看着她絕美的臉容,反握住她的手,眼中終於出現一絲笑意,“當然想,玄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亂來。”
“我當然相信你”,玄月一笑,臉頰微紅,“藥在我房中,走吧。”
楚雲昭點頭,兩人手拉手回了房間,接下來的事,就要再交給他去辦了。
孤晴一臉疑惑,用肩膀扛了下孤星,“小姐讓姑爺做什麼?”
“我又不是姑爺,我怎麼知道”,孤星有些沒好氣,“孤晴,你以後管住自己的嘴,若真有哪天給小姐惹來禍事,我可不會對你客氣!”
說起來孤晴也不是多嘴之人,怎麼自從來到京城,就變得如此沉不住氣,看來得時常提醒她才行。
孤晴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浮躁,臉上一紅,不服氣地道,“知道啦,還用你說,我會注意!”
她也沒在外面亂說,只是在小姐面前多說了幾句而已,小姐都沒說什麼,孤星憑什麼管她,討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