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皇上不但說出她那天的穿着打扮,以及什麼時候從席上出來,什麼時候去了假山那裡,又如何跟蹤柔貴妃,說的絲毫不差,她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爲確實在皇上掌控之中,能不說實話嗎?
皇上根本早就知道所有的事,一直不說,應該是在等她主動坦白吧。
其實她哪裡知道,天盛帝一直在讓人查那天的事,任何一個可能與之有關的人都不放過,一路查下來,能不查到她身上嗎?
絲蕊也是一樣。
天盛帝冷聲道,“絲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絲蕊磕頭如搗蒜,拼命求饒,“奴婢聽命於柔貴妃,不敢不聽她的吩咐!她要奴婢準備刀子,說是要殺皇后,奴婢也嚇壞了,勸柔貴妃不要這麼做,可她卻一意孤行,還說奴婢要是說出去,就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沒辦法,只好幫柔貴妃準備了一把刀,然後……”
胡大人厲聲道,“一派胡言!你如何能找到刀?當日太后生辰,所有入宮之人,都要搜身,除了宮中侍衛,怎麼可能有利器!而侍衛們手上的兵器,都是長刀長槍,且有編號,你分明是在撒謊!”
“奴婢沒有!”絲蕊邊哭邊道,“奴婢當然知道刀不易得,而且此事也絕對不能走漏風聲,所以奴婢並沒有向任何人要刀,而是回柔貴妃宮中拿了一把。”
“這更不可能!”胡大人大吼,“柔貴妃身爲妃子,宮中怎麼可能有兇器,你分明是在替兇手開脫,說,是誰指使你的!”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衆臣,絲蕊之所以這麼說,是受了天盛帝的指使,替華裳洗脫罪名的。
天盛帝也不急着開口,就看胡大人如同跳樑小醜一般在那叫囂。
“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柔貴妃會武功,身邊都會有稱手的兵器,那天她用來刺殺皇后娘娘的,就是她隨身的刀,奴婢經常要幫她擦拭的,怎麼會不知道呢?”
絲蕊爲了自己活命,當然要把一切都說出來了。
本來這件事情很隱秘,柔貴妃已死,沒人會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偏偏有馮淑妃的口供在先,她再不招認,就只能死無葬身之地了。
胡大人大怒,“你、你這賣主求榮的賤婢——”
“胡大人稍安勿躁,”百里恪站了出來,冷冷道,“皇上面前,你竟口出惡言,該當何罪?”
“我——”
“再者,胡大人這話,是承認絲蕊所說是事實了?那麼,當日之事,胡大人是否也一清二楚,卻又什麼都不說,任由皇后娘娘遭受冤屈呢?”百里恪不客氣地追問。
胡大人臉上陣紅陣白,“哪、哪有此事!百里將軍不要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朕很快給你個清楚明白,”天盛帝一揮手,羅公公端上個托盤,他拈起一張銀票,“胡大人可認得這個嗎?”
胡大人看了兩眼,忽然臉色大變,“這、這是——”
“不錯,這正是從胡大人家裡搜出來的銀票,黃金一萬兩。”
什麼?
衆臣中不知情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黃金一萬兩?
原來胡大人這麼有錢啊?
可要是按照他的俸祿來算,就算不吃不喝五十年,恐怕也沒有這麼多吧,難道……這不是什麼正當來路?
胡大人面如死灰,眼珠子也不會動,整個人都呆滯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把這銀票藏在家裡,應該藏在一個穩妥的地方纔行。
“還有這個,從齊大人府上搜出來的,黃金三千兩,襲大人的,黃金一千兩,”天盛帝一一將那幾張銀票都抖了抖,“能不能請衆位大人告訴朕,你們是找到了什麼發財的門路,忽然都這樣有錢了?”
被點名的幾個人兩腿戰戰,篩糠一樣,有個膽小的,更是“撲通”一聲,當場暈倒在地。
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難怪今天擺出這樣的陣勢,這下全完了!
百里恪纔回過神,吃驚地道,“皇上,這……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不必急,朕其實也是才查到的,”天盛帝將那銀票狠狠拍回托盤上,羅公公差點端不住,“這些銀票,全都是出自西陵銳之手!”
“什麼,銳太子?”
“西陵國竟給他們如此鉅額的金子,是何道理?”
“難道,他們竟被銳太子給收買了?”
“太可恨了,他們就是西陵國的奸細!”
一時之間羣情激憤,朝臣們都指向被點名的幾人,罵個不停。
百里恪怒道,“胡大人,齊大人,你們竟私下收了西陵銳如此鉅額的銀票,是何道理?說,你們是不是將我東川國的軍情國情,賣給了西陵銳,是不是!”
胡大人冷汗如雨,“百、百里將軍休、休得胡言,我、我纔沒有……”
“父親言重了,”天盛帝不無嘲諷地道,“他們幾個,跟西陵銳這次的買賣,是第一樁,東川國的軍情國情,還沒有被他們賣掉,他們賣的,是華裳。”
百里恪又是一驚,難以置信地道,“皇上的意思是……”
“正是,”天盛帝點頭,“他們收了西陵銳的銀兩,在母后生辰那天,給西陵銳和柔貴妃等人行方便,原本是想害死華裳,結果柔貴妃自作孽,不可活,於是他們將計就計,指華裳是兇手,有胡大人他們幾個力主將華裳送進天牢,朕也不好犯衆怒是不是?”
百里恪氣的一陣胸疼,“他們、他們竟然……”
女兒遭冤枉,原本就夠讓他生氣的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收別國太子的錢,要逼死女兒,那接下來,他們幾個是不是要把皇上也給怎麼樣了啊?
“皇上,臣以爲胡大人等人罪大惡極,不容放過!”楚晉鵬對此事已是心中有數,適時開口。
“臣也以爲,當重罰!”百里恪好歹能替女兒出口惡氣了。
段無痕這傢伙也得以位列朝堂,剛剛一直在看笑話,這會兒也大聲道,“臣以爲,應將胡大人等人的罪行公諸於世,以證皇后娘娘清白,再處以極刑!”
天盛帝瞄他一眼,“不錯,幾位愛卿所言,甚合朕意,周愛卿。”
刑部尚書周懷安立刻上前,“臣在!”
“將一干人犯押下,責令寫下供狀,張貼於京城各處,公佈其罪行,證華裳清白!”
“遵旨!”
“從今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說華裳是兇手,朕會親迎華裳回來,她永遠是朕的皇后!”天盛帝情緒有點激動,聲色俱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羣臣跪倒,山呼萬歲。
胡大人等人,悔不當初,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