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要從我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說起,”賀梵音定了定神,繼續道,“燕妃原本打算,把我折磨夠了,就殺了我,永絕後患,可就在那天夜裡,嶽側妃,就是嶽語容,忽然偷偷來見我,說是要放我走。”
“她?”
華裳有些意外,依她當日在南詔國對嶽語容的試探與瞭解,她分明也有份害孃親纔對,怎麼會幫孃親逃脫呢?
難道這其中,有些事情是孃親都不知道的?
“不錯,是她,你知道她?”
“是的,我曾經跟天嘯一起出使南詔,到過靖王府上。”
“原來如此,”賀梵音恍然,“難怪你說到黎軒,語氣很相熟的樣子。他……還好嗎?”
說到心上人,她眼裡露出傷痛來,更多的則是欣慰。
黎軒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對她的確是真心,此生能遇到他,是她最大的幸運。
“還好吧,不過父王爲了治好你的臉,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走,想盡辦法而不能得償心願,心中總是難受。孃親,你是不是說過,如果治不好臉,就不見父王的話?”
說到這兒,華裳真替父王難過,明知心上人在這裡,卻不能相見,的確夠痛苦的。
“我只是不想他再爲了我,受千夫所指!”賀梵音痛苦地搖頭,“當年我被追殺時,南詔國上下都已知道我是魔族,他爲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我……”
“我明白,不過父王對你,卻始終沒能忘情,”華裳握住了她的手,“母親方纔說,是王妃救了你?”
“不錯,”賀梵音點頭,“當時她說要放我走,我還很意外,因爲我看的出來,她很愛黎軒,因爲我跟黎軒的恩愛,她其實一直心有妒意,她會放我走,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
當時她也問過嶽語容,爲什麼要救她,得到的回答是,因爲黎軒愛她,嶽語容是不想王爺難過。
因情況危急,她也不再想那麼多,接受了嶽語容的好意,連夜坐着馬車,倉惶逃去。
因爲傷重,也因爲輕易沒有出過南詔國,她慌不擇路,不知道怎麼的,誤打誤撞,就到了東川國。
即使這樣,燕妃也沒有放棄對她的追殺,一看她逃脫了,立刻派了更多的殺手,一路追蹤,她一路逃命,就好巧不巧地,逃到了清心寺,遇上了百里夫人。
也是天無絕人之路,那天下了瓢潑大雨,衝去了她逃走的痕跡,那些殺手才暫時沒有找到她,她也成功躲過一劫。
“後來的事,我都聽母親說了,”華裳心疼的要命,都不忍心問下去了,“既然孃親決定離開了,爲什麼又到了天機宗,父王又如何會找到你?”
“我自然是無處可去的,只有天機宗,纔是最安全的地方,當時我咬着牙,忍受過傷痛的折磨,生下你交給百里夫人,就算對你再不捨,也必須離開,否則如果讓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你也會跟我一樣……”
賀梵音已泣不成聲。
都是因爲她,女兒纔有了那樣見不得人的身世,她於心何安?
幸虧百里夫人心善,也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承諾定會好好照顧華裳,她才略略放心。
安置好女兒後,她即回了天機宗,師兄知道一切之後,憤怒地要殺掉燕妃,爲她報仇。
“好,宗主做的好極了!”華裳大爲振奮,“就該這樣!”
“話雖如此,不過燕妃還真不是死在師兄手上的,當師兄知道我出事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燕妃早就死了。”賀梵音冷笑,對燕妃毫無同情之心。
“對,剛纔孃親就說到這個了,那燕妃是如何死的?”華裳迫不及待地問。
“後來的事,還是師兄回來告訴我的,說黎軒出征回來,不見了我,幾番逼問,知道我被迫害,以爲我死了,氣的發狂,與燕妃徹底決裂,說是定要找我回去,絕不離開我。他們母子倆吵的翻天覆地,燕妃氣到發狂吐血,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害人終害己,燕妃的死,恐怕也是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靖王雖也傷心於燕妃的過世,但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三個月守孝期一過,立刻出去尋找賀梵音,只要有任何一點線索,都要跑去看個究竟,箇中辛酸,自不必說。
後來還是在機緣巧合之下,他忽然想到,賀梵音可能回了天機宗,即迅速找了去。
段奕玄一開始堅決不承認賀梵音在,後來抵不住他的苦苦哀求,甚至絕食表示誠心,賀梵音當然不可能眼看着他餓死,終於答應,跟他見面。
“孃親跟父王回府了?”華裳緊繃的心絃好歹鬆了點,不管怎樣,父王孃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賀梵音摸一下蒙着面紗的臉,“再說我這樣的身份,也是斷斷不想再害黎軒受人指責,可他又不肯放棄我,我沒法子,才說除非我的臉恢復,否則我不會回到靖王府,我原以爲,這樣他就會放棄,沒想到……”
“孃親是太低估父王對你的感情了,他如果會放棄,就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堅持,”華裳笑了笑,“孃親,你應該相信父王,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的。”
賀梵音露出羞澀的眼神,“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
不是不感動,可她真的不想再給黎軒帶來傷害。
“孃親,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有我在,不會再讓人欺負你,我現在醫術很高明,我一定可以治好你,你就能跟父王在一起了,沒人能阻止得了你們!”
華裳眼裡露出決然的光。
相愛的人,就該在一起,什麼身份,什麼魔族,都是狗屁!
賀梵音總算有了欣慰的眼神,“我聽師兄說了,你醫術超絕,沒有你治不好的病,這樣很好,至少你和天嘯,還有百里將軍一家,都可以安然無恙。華裳,你定要好好孝敬百里將軍和夫人,如果不是他們,你也不會有今日,我也不能安心。”
華裳笑道,“孃親放心吧,我當然會好好孝敬他們,還有你也一樣,我要你跟我們一起生活,我要好好照顧你。”
賀梵音搖頭,“華裳,這不行,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是我女兒,我要你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所以我纔不認你,你還不明白嗎?”
這些年雖然不出天機宗,師兄卻一直把女兒的消息告訴她,知道女兒現在一切都好,她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我一直過的很好,而且自己過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日子是過給自己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華裳擠擠眼,頑皮地道,“父王對孃親一直不曾忘情,孃親真捨得一輩子都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