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雪花越來越大,最後直接下起了鵝毛大雪。
只是片刻功夫,地面上堆積的雪花已經沒過了腳踝,但這鵝毛大雪仍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雲筱站在營帳之中,透過窗戶看向外面,久久都不曾收回過目光。
距離戰場那麼遠,雲筱好像都能夠隱隱的聽到兩軍戰場上激戰時的兵器碰撞的聲音,由此可見,這一次的兩軍對峙是有多麼的激烈。
柳兒看着雲筱站在窗戶邊不說不笑,擔憂的皺了皺眉,緩步上前,“王妃,進去吧,這裡冷。”
雲筱只是搖搖頭,她要在這兒看着容瑾回來。
這一場大戰的激烈,也是在說明,這一場大戰很快就會結束。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筱好像聽到大軍回程的聲音,她急急的便向外跑去,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帶着掩飾不去的期待。
柳兒一見雲筱的樣子,立即將一張貂皮大氂追了出去,將貂皮大氂給雲筱披上,又遮了傘,緊緊的跟着雲筱向軍營門口跑去。
一路跑至軍營門口,雲筱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這意味着大軍距離她越來越近。
雲筱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門口踱步,彷彿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雲筱的身上已然多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柳兒輕輕給雲筱掃去身上的積雪。
就在這時,雲筱看到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軍隊向着這邊移動。
雲筱看着前來的那黑壓壓的一片,古井無波的雙眸立即便落在了隊伍最前面那一身血色的人影身上,目光再轉移不開。
眼角忽然之間便滴下兩滴淚光,雲筱立即擡手擦去,目光仍然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個騎在馬兒身上的高大身影。
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近的雲筱已經能夠在一片血腥味之中聞到一股淡淡的玉蘭花的清香,雲筱的目光之中閃過從未有過的喜悅。
容瑾看着那個一時之間控制不住情緒,一會哭一會笑的女子,黑如幽譚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涌動,將那抹嬌小的身影緊緊的攬在懷中,輕聲說道,“我回來了。”
這一聲彷彿將雲筱全身的力氣都抽離了一般。
雲筱緊緊的撲在容瑾懷中,聞着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之中夾雜着的一抹淡淡的玉蘭花的清香,雲筱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大軍依次歸來,誰也沒有去打斷那兩道緊緊相擁的身影。
雲筱等道自己的心情平復的差不多了,才稍微脫離了一些容瑾的懷抱,洋溢着淡淡喜悅的眸子落在那雙黑眸上,輕聲說道,“夫君,我沒有辜負你的所託。”
容瑾盯着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只覺得眼底的涌動越來越激揚,隨即他湊過去,將雲筱的脣瓣緊緊扣住,兩番纏綿,久久才停歇。
二人分開,雲筱的臉頰上出現淡淡的紅暈,容瑾攬着雲筱的腰身,向着軍營之中走去,輕緩的聲音像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你做的很好。”
如若不是雲筱適時的將冬衣送去,這一仗可以說是很慘烈的。
而他們的軍隊,因爲早些籌備了冬衣,以至於在戰爭之中,戰鬥力十足,鵝毛大雪下,將東晉的士兵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最後以東晉的慘敗而告終。
即便如此,容瑾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吩咐了士兵盯梢,嚴陣以待,如若東晉的兵馬發動攻擊,也可以在第一時間裡便反擊。
雲筱看着仍然在不停飄雪的天空,輕聲說道,“這一場雪,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她倒是希望可以多下一段時間,這樣一來,他們也能夠有歇息的時間。
“不知道,只是,一場雪過後,兩軍對壘,仍然逃不過一戰,”容瑾其實倒是希望可以用最快的時間將這場戰鬥給結束,否則,只要給了東晉的士兵喘息的時間,他也不知道周景晏和蕭玉綺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反擊。
容瑾不曾忘記,上一世的時候,二人結盟,他差一點便輸在了二人的手中,而他能夠贏的那一場大戰,則是完全因爲,他以爲自己所在乎的人已經全部死亡,這時間再無任何可以讓他牽掛的,以至於在戰爭之中,他每次都是將自己置之死地。
也因此,這一場戰爭,他才能贏,可這一世,他有了牽掛,再也不能用上一世那種拼命的法子來戰,他要爲了雲筱等人考慮。
不過,容瑾很慶幸這一世有云筱在身邊,他纔不會成爲一個只會殺人的機器。
“起碼我們可以養精蓄銳一些,”東晉的士兵這一戰死傷了不少,能爭取一些時間讓那些士兵恢復,自然是好的。
容瑾點頭,對於這件事倒是不置可否。
這一晚,雲筱親自伺候了容瑾沐浴更衣,便是爲了查看容瑾的身上是否有傷口,待看到容瑾肩膀處一道傷口時,眉頭皺的緊緊的,拿了藥給容瑾包紮時,都有些心疼,可卻也知道,這樣的戰爭之中,即便容瑾伸手不錯,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受傷更是在所難免。
將傷口處理好之後,雲筱倚在容瑾的懷裡,輕聲問道,“不知道青蘭現在如何了?”如今,她起碼能夠觸摸到容瑾的身體,可鐵青蘭卻連容潯在何處都不知道,卻仍然要尋找容潯的下落。
“我已經收到暗衛傳回來的消息,她現在很安全,沒什麼大礙,”只不過,以鐵青蘭如今尋找的方向,想要找到容潯,難道很大。
聽聞此言,雲筱這才鬆了口氣,“其實,我挺希望青蘭可以和容潯在一起,”雖然二人在一起的時候免不了會鬥嘴,但是這樣也是一種相處的模式,尤其,每次二人鬥嘴的時候,雲筱都能夠感覺到容潯的神經很放鬆。
所謂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容潯想必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但是雲筱卻注意到了。
“我也希望,”容瑾那雙黑如幽譚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淡淡的涌動。
自從和雲筱成親之後,容瑾很貪戀這種有嬌妻在側,兒女環繞的場面,自然也希望自己僅有的兄弟也可以得到幸福。
更不要說,上一世,他曾親手結束了容潯的生命,讓他得意解脫,這一世,沒了合歡情毒的折磨,他希望容潯也得到幸福。
雲筱乾巴巴的笑着盯着容瑾,夫妻間的默契立即讓容瑾知道雲筱想要做什麼,搖頭嘆息了一番,將雲筱再次扣在懷中,“如你所願!”
……
滄州城內的臨時行宮裡,周景晏面色鐵青的將桌案上的所有奏摺全部掃落在地。
可仍然壓制不住心底涌上的恨意。
他沒想到,昨夜派出去的十萬大軍竟然全軍覆沒!而今日派遣出去的六十萬大軍,和西越的人馬打了一天一夜,最後竟然折損了十七萬的兵馬!
單單死亡人數就已經是十七萬!這還不包括受傷的將士,再加上這一場大雪,他們的傷亡更大!不僅僅是傷亡,就是得了風寒的人,便在二十萬!
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和容瑾的軍隊相提並論?
周景晏雙眸之中閃爍着濃濃的厲色,眸光之中更是掩飾不去的難堪,這一場戰爭,他敗的很慘!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雙眸之中多了一絲的陰狠,冷聲說道,“來人!將這裡的東西全部給朕清理了。”
立即便有宮人快速的走進,將屋子裡的東西整理好,便要下去,卻在此時,周景晏的面色卻忽然之間陰沉了下來。
周景晏捂着胸口,身上的疼痛一下全部涌了上來,這樣的疼痛讓周景晏差點難以忍受,厲聲道,“來人,快去請皇后!”自從烏蘭村一別,他身上的毒素雖然被蕭玉綺壓制,可是一時半會卻清理不掉,只能依靠蕭玉綺的藥,才能壓制體內的疼痛。
書房的門大開,兩道意料之外的人影快速走進。
蕭玉綺一雙淡然的眉眼掃視了房中一眼,良久之後,才輕聲說道,“陛下何至於如此動怒?不就是敗了一場嗎?以後再贏回來便是!”
周景晏陰狠的眉眼落在蕭玉綺那張淡然的眉眼之上,闊袖一揮,讓屋子之中所有閒雜人等全部都下去,這纔看向蕭玉綺,冷聲說道,“解藥呢?快拿出來!”
蕭玉綺給身側一個將自己全身都裹在黑色大氂裡的女子使了一個眼色,安華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放在周景晏的面前。
然而,她伸出去的那隻手,乾涸的皮膚一塊一塊的向上翹起,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讓人看上一眼,便會覺得頭皮發麻。
周景晏的目光落在那隻手上時,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這樣一張人不人鬼不鬼的手,簡直讓人恐懼,而今,他竟然要吃這隻手裡拿出來的解藥。
可是,想起自己體內忍受不住的疼痛,周景晏只得將藥瓶拿出,將裡面的藥倒出吞了下去,只是在吞藥的時候,那副表情極爲的難堪,簡直比吃了黃連還難堪。
蕭玉綺欣賞着周景晏此時的神色,冰冷的眼底多了一道厲色,不得不說,她就是故意讓安華裝着解藥的,如今,只要能噁心到周景晏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做。
只不過,她說出口的話和心裡所想的卻是截然不同,“既然陛下已經吃了解藥,我們便來商量一下如何對付西越的軍隊,另外有一件事,我想應該要告訴陛下,火藥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