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見華妃退下,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緩步走上前,步至容瑾面容,先是看了一眼手裡握着一張紙的雲筱,再看了看容瑾,雙目微凝,“容公子,既然有云家四姑娘做擔保,本宮便相信你一次,不知你可有把握診治好陛下?”
如果真的能夠診治好晉皇,她今日和華妃較量也不算輸。
容瑾恭敬的對着皇后點了點頭,便朗聲說道,“待草民先看一看陛下的情形再說。”
皇后本以爲容瑾會說有把握將晉皇診治好,沒想到也是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不過,現在華妃手裡握着一個神醫,如若她不找一個神醫,便顯得太子這邊勢單力薄了些,只好點了點頭,示意容瑾走過去先瞧瞧晉皇的病情。
這才側眸看向不遠處的周景煦,就見到周景煦對着皇后點了點頭,如若不是周景煦在自己身邊坐擔保,皇后也不會這麼費心,不過,周景煦也說了,如若容瑾也治療不好晉皇的身子,那也許就真的沒法子了。
她不清楚小皇兒爲何這般的信任容瑾,心裡也詫異,如若容瑾的醫術真的好,應該早就揚名了纔是,爲何會經商?
但是這件事卻無人知道答案,皇后如今也是在賭。
既然晉皇的身子不怎麼好,與其讓華妃和周景晏在晉皇面前獻殷勤,不如她也來參合一腳,誰輸誰贏還不清楚呢。
這會看着容瑾走到牀榻邊,即便是心裡對容瑾沒有一丁點的信任,這會也只得選擇了相信他。
此時,屋子裡的所有人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容瑾的身上,華妃的目光帶着說不盡的惱怒,恨不得容瑾就此事手,她纔有藉口去回擊皇后。
雲筱聽到容瑾的腳步聲已經在晉皇的牀榻邊停了下來,心裡也緊緊的提了一口氣,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裡。
雖然她信任容瑾的醫術,可還是免不了有些擔憂。
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卻被青末給拉住了衣角,向後帶了一下,雲筱見此,便知道此時不宜上前,便在後面等待。
因爲看不到容瑾的動作,雲筱心裡耐不住有些惱恨,如若自己現在不是什麼也看不到,也許還能上前去幫幫忙呢。
但是,如今的她,卻只能就這麼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每個人的面上都多了些許的膠着。
只因爲容瑾連晉皇的脈搏都沒有把,便直接拿了一根銀針插在了晉皇的頭頂,便一動不動。
而這麼長時間過去,容瑾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所有人臉上都浮現了不耐,華妃更是沒忍住,立即說道,“容公子,這就是你說的救治陛下的法子嗎?這麼長時間過去,你除了動了一根銀針,便什麼都沒動了。”
被人這般的質疑,容瑾也只是淡淡一笑,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他輕聲說道,“有時候,一根銀針足以抵得上最珍貴的藥材了。”
一陣銀針可以救命,但是也可以要了人的命。
華妃心裡惱怒,就這麼一根銀針能有什麼用?
解藥的藥方就在周景晏的手裡,她可不信容瑾的手裡還是什麼救治晉皇的法子,而且,容瑾插下去的那根銀針,也和別的御醫所用的銀針沒有什麼二樣。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擔憂的。
華妃淡笑着看向皇后,只見皇后這會也緊張的額頭佈滿了汗珠,嘴角輕揚,“皇后娘娘,這不過就是一個打着神醫的名聲,騙吃騙喝的奸商罷了,你覺得如今還有繼續等下去的必要嗎?”
皇后看着容瑾仍然像是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心裡也越加的焦急,幾次都想上前去催促容瑾,都被周景煦給阻止了。
反觀衆人的焦急,周景煦的面容上卻是鎮定自若,一張小臉上不見絲毫的慌亂,這定性比這屋子裡的大人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當然,這屋子裡還有一個人和周景煦同樣的鎮定,那就是雲筱這個自始至終,最大的傷害者。
她此時已然恢復了一臉的淡然,神情倒是有些自得,彷彿此時她只是在別處遊玩,而不是在晉皇的寢宮裡。
她看不到,但是聽着容瑾已然動手,他既然動手,便是有很大的把握,如此,她便可以放心了。
這般想了之後,雲筱便神清氣爽起來了。
皇后見周景煦仍然不見緊張之色,便淡聲說道,“事情如何暫時還沒有定性,華妃何必如此心急?說不定等容公子拔了神醫之後,陛下的身子也好起來了,這般的擔憂,難道是在害怕什麼?”
華妃咄咄逼人,皇后也氣勢不減,兩個人對視,也是女人之間一次的交鋒。
當然,這裡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加入這樣的鬥爭之中。
容瑾嘴角輕笑,斜眯了那二人一眼,見到晉皇頭頂的銀針輕輕的動了一下,隨即便從懷裡拿出銀針包,抽出五支銀針,封住了晉皇周身的幾處大穴,然後手腕翻轉之間,金蟬絲猶如毒蛇一般,吞吐着蛇信子將銀針的一端給咬住,容瑾的手指在上面輕輕一彈,便見到金蟬絲以一種極爲有規律的震動,輕輕的顫抖了幾下,發出幾聲淡淡的聲音。
這會,看到這兒,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講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齊齊的再次集中到了容瑾身上。
等銀針不在顫動之後,容瑾的手指壓在金蟬絲上,一點一點的用力向前趕,便見到晉皇的額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的蠕動,看到這兒的時候,一些膽小的已然叫出聲音來,卻被身邊的人立即將嘴巴給堵了起來。
深怕會因爲這一聲叫聲,耽誤了容瑾的診治。
容瑾這一番的金針刺穴,衆人聞所未聞,齊齊驚訝的看着容瑾。
就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之中,衆人清楚的看到,晉皇額頭蠕動的小東西一點一點的向着新皇頭頂的銀針爬動,最後在髮絲之中,衆人便感覺不到那小東西的動態了,一個一個推擠着想要去看,可是又害怕會因此影響了診治,只得伸着頭不停的張望。
尤其是跟着皇后一起進來的太醫,這會更是目不轉的的盯着容瑾,想要看看容瑾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救治晉皇,只是他們看了半響,還是不清楚這銀針如何把握。
有資歷老的太醫,立即就認出了,容瑾所用的正是失傳已久的金針刺穴的法子,這種法子兇險是兇險,但是卻是最好的使用銀針的法子。
容瑾神色淡然,嘴角仍然掛着淡淡的笑意,他緩緩起身,然後走至晉皇的頭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針給拔了出來,而隨着銀針的拔出,就見到在銀針的頂端,竟然還有一隻一寸見方的小蟲子,這小蟲子通體呈現濃黑之色,其身子下更是有無數的觸角,即便被銀針扎着,還是在不停的掙扎,密密麻麻的觸角將銀針給包裹了起來。
容瑾見此立即吩咐道,“拿杯酒來。”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誰能想象的到,晉皇一直在頭疼,叫囂着難受,竟然會是有這麼一隻小蟲子在體內?
周景煦神色自然,立即推了一把身邊的魏公公,“快去拿酒!”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極有威嚴,屋子裡的衆人如夢初醒一般,魏公公更是急着去拿酒,發福的身子更是一顫顫的,快速的拿了個酒罈子,又拿了一隻酒碗走到容瑾身邊,將酒罈子遞給了容瑾。
容瑾將銀針連着那隻小蟲子全部浸入到酒水之中,便見到小蟲子迅速的分解開,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黑色,沒多久,整個身體便全部都融入進了酒水之中。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周景晏的目光之中多了一股子淡淡的異樣,雙眸危險的眯起,迸射出一道寒芒。
華妃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容瑾,雙目之中多了絲頹廢,沒想到容瑾根本就沒爲晉皇把脈,便知道晉皇的身子如何了。
皇后已經快速的走上前,對着酒碗看了一眼,面色發白,聲音冷沉,“這是什麼東西?”
“蠱毒,”容瑾說完,便轉身,收了晉皇身上的金蟬絲,也將晉皇身上的銀針全部都收了起來。
然而,蠱毒二字卻讓寢殿裡所有的人全部都僵硬了一下,晉皇竟然中了蠱毒!
皇后面色也是微變,“來人,將皇宮全部封鎖起來,尤其是春福宮要徹查,一定要將那個給陛下下毒之人給揪出來!”
皇后的話吩咐了下去,便立即有人下去辦了。
晉皇病倒,如今主持大局的便是皇后和太子,太子不說反對,皇后的話便如同聖旨。
等魏公公派人下去查了之後,皇后這纔看向容瑾,“容公子可否告知,陛下什麼時候能醒?這蠱毒又是什麼時候被人所下?”
“蠱毒是一年前被人所下,只不過那時蠱毒還是幼蠱,再加上長期服用藥物,雖然可以助長蠱蟲長大,但是也可以壓制蠱蟲,使蠱蟲一直昏睡,只是最近給蠱蟲服藥的藥物沒了,再沒有什麼可以壓制蠱毒的東西,再加上急火攻心,所以陛下才會病倒了。”
他說完,這纔看向晉皇,然後拿出一枚藥物,給晉皇服用了下去,這才說道,“晉皇很快就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