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筱從忙綠中擡起頭,拿起一邊的帕子擦拭了一下額角的汗水,便一臉笑意的說道,“我是雲家四姑娘。”
雲家四姑娘?劉嬋嘀咕了一聲,可是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過這雲家四姑娘。
劉嬋低頭,看了一眼雲筱正在加柴的手,雙目微凝,皺着眉頭說道,“你怎麼會做這道叫花雞的?”
不等雲筱說話,雲筱身邊的春蘭已經說道,“我家姑娘的廚藝,在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自然能做出叫花雞了!”雖然春蘭也好奇,姑娘怎麼會想到這樣做叫花雞的法子,可是這會看着劉嬋的態度,她覺得她還是要先行爲姑娘說話纔好。
數一數二嗎?
劉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愣,隨即眸子深處多了一絲的苦笑。
她再次一低頭,便看到了雲筱放置在一邊的一張半成品的畫棚,伸手將畫棚給拿了起來。
畫中畫中的是她家院子外面的一處竹林,雖然只是半成品,但是已經有了雛形,影影綽綽之間,別有一番風味,勾動着人的心絃,讓人忍不住走上前,將層層的竹葉給扒開,好好的看看有什麼好東西藏在竹葉之間了。
這畫畫的倒是也不錯,廚藝也不錯,“你如何來的這兒?”
這地方很隱蔽,很少有人會來這兒,有時候,一兩年都不會有一個人出現在這兒,所以這一下在她家門前出現了三個人不說,還在自己院子門口做膳食,這不得不引起了她的關注。
雲筱見劉嬋這麼問,又是一隻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畫,嘴角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便坐了下來,笑着說道,“今日心煩氣躁,便帶着丫鬟出門散心,沒想到就走到了這兒,又不忍打擾主人家,所以便在這門口生火做飯了。”
劉嬋聽到雲筱的話,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怒聲說道,“小娃娃,老婆子我雖然老了,可還沒老眼昏花,你帶着丫鬟前來,弄出這樣的陣仗,不會沒有其他的意思。”
雲筱不得不說,師傅真的很聰慧。
但是,她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笑吟吟的說道,“您應該認識曹炳榮吧?”
“曹炳榮?”劉嬋一聽說這個名字,便整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緊張的說道,“他現在在哪兒?”
自從幾個月之前,兒子忽然失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得到過兒子的消息,如今聽說兒子的名字,自然也清楚今日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這小娃娃故意的。
雲筱將菜餚一個一個的打開,然後緩緩的吃了起來,笑着說道,“放心,他現在很好,很安全,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回來了,還會給您一個驚喜。”
看雲筱的這口氣和語氣,好像兒子也沒有出什麼事情了,劉嬋不自覺的就鬆了一口氣,也跟着雲筱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便要吃桌子上的菜餚,那動作之熟練,彷彿也是練習了很多遍似得,“你可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兒?”
春蘭看着那個和自家姑娘坐在一起,分外熟稔的劉嬋,嘴角微微抽搐,眼底卻是多了一絲笑意。
雖然行爲放.蕩不羈了些,好像人還是很可愛的。
雲筱輕笑着拿起自己的筷子,將劉嬋的筷子給挑了起來,笑嘻嘻的說道,“這菜飯是我做給我以及我的丫鬟用的,您還是別碰了吧。”
美味佳餚在面前卻不能享受的滋味,劉嬋覺得很無語,看着雲筱眼底閃爍着的精光,暗暗頭疼,這丫頭!“你在我家院子門前做飯,就是用了我的地方,這膳食就有一半是我的。”
還有這樣不講理的人!
雲筱笑意瑩然的說道,“雖然如此,可我們並未進你家院子,所以這膳食是不能分給你的。”
她說完,便招呼了春蘭和青末齊齊坐下一起用膳。
而青末則是非常明白雲筱的意思,上前便將劉嬋的穴道給點了。
身不動的劉嬋,只得看着雲筱等人一點一點將膳食吃光,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口水。
心裡則是對那個將自己給點了穴道的小娃娃很不滿。
她眼神輕飄飄的看向被烤着的叫花雞,這會已經有了淡淡的香味飄了出來。
其他的膳食都可以不用,但是她對着叫花雞卻格外的執着,看着雲筱,“小娃娃,你今日既然來了我這裡,想必一定是有所求,你什麼要求,先說出來看看,也許我可以做到呢。”
雲筱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您猜的真不錯。”
劉嬋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樣子,“快說快說。”
“我想要一個師傅教我作畫,你願意嗎?”雲筱定定的看着劉嬋,目光裡帶着一絲淡淡的瞭然。
劉嬋的身子微微一愣,“不行不行,我已經不收徒了。”
雲筱也不氣惱,上一世她可是被劉嬋給拒了很多次呢,再接再厲的說道,“那就很抱歉了,那曹炳榮和菜餚,您也別肖想了。”
劉嬋被雲筱氣的臉紅脖子粗,可是眼底卻多了一絲的猶豫不決,她看向雲筱,乾咳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小娃娃,你先說,是曹炳榮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這兒的?”
“有什麼關係嗎?”雲筱淡淡的反擊回去,只是笑意裡卻帶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劉嬋一時被問的無語,是啊,有什麼關係呢,她憋悶着不願意說話,就見到雲筱已經將叫花雞給翻了一個身,一陣芳香撲鼻的味道直接襲入了腦海,劉嬋頓時就是一個激靈,乾巴巴的說道,“小娃娃,你讓你的人將我身上的穴道解開,我收你爲徒便是了。”
雲筱擺擺手,立即讓青末給劉嬋解了穴道,她則是走到一側,將早就準備好的茶端在手心裡,笑着說道,“請師傅喝茶!”
劉嬋看了雲筱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茶水給一股腦的嚥了下去。
等劉嬋放下了茶盅,雲筱纔將一直收着的那幅畫拿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恭敬的說道,“既然是拜師,徒兒還備下了拜師禮,還望師傅可以收下。”
劉嬋則是擺擺手,“行了行了,這些虛禮就不用……”
話剛剛說道這兒,整個人的嗓子就好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只因爲雲筱已經將那副畫作一點點的打開。
熟悉的畫風,熟悉的印章,熟悉的字,無一不讓劉嬋驚訝,她一把奪過雲筱手裡的畫。
WWW ▲tt kan ▲c○
這幅畫她已經找了很久,可惜卻一直都找不到,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雲筱的手裡,這時候,劉嬋才清楚的知道,雲筱今日來拜師,是早有準備。
不過,能拿到這幅畫,看來她這徒兒的身份不簡單啊。
劉嬋一遍一遍的撫摸着這幅畫,就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露出那種滿足的情緒,“徒兒,今日不管你爲何來拜師,我都要好好謝謝你了,這幅畫是我曾經遺失的,沒想到還可以在我死之前找到。”
雲筱聽了,面上也有些慼慼然,上一世,劉嬋去世的時候,就是帶着遺憾走的臨死都不曾將她自己遺失的畫作找回來。
“師傅莫要這麼說,只要有心,什麼樣的東西都可以找到的,”雲筱神色定定,彷彿真的如此一般。
劉嬋這會失而復得,心裡是感慨萬千,所以對雲筱的話也深有同感,她一定可以在臨死之前,將所有的畫都集齊的。
雲筱沒有再去看劉嬋,而是翻看了一下那隻叫花雞,這會叫花雞已經熟了,雲筱將外面一層幹泥土弄碎,一陣香味席捲而來,讓在場的四人都不自覺的眯上了眼睛,這叫花雞隻是聞着味道,都覺得一定好吃了。
劉嬋將畫作小心的收好,然後一把將雲筱手裡的叫花雞給搶奪了過來,“你們剛剛都用過膳食了,這隻叫花雞就是我的了。”
雲筱搖頭失笑,師傅真的是一點都沒變,不過,她還是讓青末用長劍,將叫花雞給削了一半下來,這樣一來,就能避免劉嬋多吃了,屆時對身子不好。
劉嬋對此很是不滿,不過還是將叫花雞分成了幾瓣,小心翼翼的吃了起來,還不忘問道,“小娃娃,你不要岔開話題,你還沒說曹炳榮去了哪裡呢?”
雲筱看着劉嬋,想了想之後,決定據實已告,“師傅,曹炳榮如今進了京城,在皇宮裡,做了御膳房的二把手,他廚藝很好,在御膳房,沒人能威脅得了他,他很安全。”
誰知,劉嬋的身子在聽到雲筱這麼說之後,神色則是微愣,臉上那種得到叫花雞滿足的神情也全然不見,她立即就跳了起來,想要去將曹炳榮給捉回來。
只是猜向外走了一步,劉嬋便止住了腳步,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雲筱,雙眼眯起,“你能不能將曹炳榮給我捆了帶出來!那個逆子!他是想氣死我!”
雲筱沒想到劉嬋會是這種反應,如若是想尋回兒子,這時候,應該自己出去尋找,可是她明明那般迫不及待,卻在走了一步之後再次回來了。
好像她很恐懼出去一般?
上一世好像也是這般?尤其是師傅對皇家之人總是很牴觸,可是爲什麼呢?
“師傅,我看他意志堅決,更何況,現在他也出不來,皇上不會讓他出來的,”她這個御膳房的掌事,總是不在御膳房,御膳房裡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曹炳榮一個人來管。
這個時候,晉皇絕對不會讓曹炳榮也出來的。
“什麼?”劉嬋絕對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是說他見了皇上?”
雲筱點點頭,劉嬋的臉色卻是越加的難堪了,她忽然上前一步,抓住雲筱的手,聲音裡帶着一股說不盡的悽楚,“好徒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讓他出來?”
曹炳榮不能見那個男人!絕對不能!她也不會讓曹炳榮待在那個男人的身邊!
雲筱覺得劉嬋此舉更加疑惑,搖搖頭,她自己能出來,還是因爲背靠着雲家,曹炳榮和自己不一樣。
劉嬋忽然頹廢的放開了雲筱的手,整個身子都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僵硬的向院子裡走去,“你走吧。”
她說完,便將籬笆牆狠狠的關上。
雲筱看着劉嬋雜亂的腳步聲,越加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可是她卻一時想不清楚。
雲筱在籬笆牆外站了好久,看着被劉嬋遺忘的柳林問路圖,師傅心心念唸的無不是要將這幅畫找到,可如今,這幅畫卻比不上那個消息?
雲筱打開籬笆牆,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將畫以及叫花雞都送了進去,見劉嬋好好的,只是神色有些異樣。
被劉嬋再一次下了逐客令的時候,雲筱只得帶着丫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