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梅竟株,雪景宜人,一陣風吹過,一股子沁人心碑的冷意直襲入心底。
李巧蘭坐在涼亭裡,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何會有那樣的感覺,爲什麼自己心裡竟然在那一刻,會認爲雲筱纔是這府中的主子。
她想盡力忽略自己心裡的異樣,可是那個念頭在自己的心裡就好像生根發芽了一般。
就在這時,她看到雲筱素手捻起一塊點心嚐了一口,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心裡更加的不舒服。
雲筱看到李巧蘭詫異的神色時,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異樣,在這三皇子久了,再看到熟悉的人,她真的以爲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嫁給周景晏的三王妃。
心底嘆息了一口氣,不過能看到李巧蘭變色的臉,雲筱覺得收穫還是不錯的,上一世李巧蘭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這一世,自己教訓她可是絲毫都不用有顧慮,她盈盈淺笑,後知後覺的說道,“不知道李夫人請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李巧蘭看着反客爲主的雲筱,心裡更加的不舒服,她冷哼一聲,這才說道,“雲姑娘,是不是商家之女都不教導自家女兒禮儀的?”
雲筱自然能聽出李巧蘭是另有所指,不過就是在指責自己,只是她仍是一臉好奇的說道,“李夫人此話怎講?”
“我之前聽別人說商女也和其家人一樣,沾滿了銅臭味,可是我一直不信,今日見到四姑娘,我終於信了,四姑娘不僅僅身染銅臭,連作客的禮儀和規矩都不懂,不知道雲家是不是連給四姑娘請個教引嬤嬤的銀子都沒有,如果沒有,我倒是可以幫四姑娘請一個嬤嬤,”李巧蘭終於將別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只覺得心裡很是高興,再看到自己竟然和這樣的一個女子坐在一起,心裡越加的不舒服了起來。
被別人指着鼻子罵自己不知道禮儀,雲筱渾然不惱怒,只是眸子裡卻閃過一抹厲色,既然你今日自願撞上來作死,自己也不會手下留情,她冷哼了一聲,這才說道,“看來李夫人在三皇子府中很受寵愛嘛,既然都能說出這般的話,肯定是手裡的銀子多的沒處花了。”
這是哪兒和哪兒,李巧蘭不滿雲筱顧左右而言他,不過,被雲筱這麼一捧,心裡也舒服了一些,也沒聽出來雲筱的褒貶,“三皇子在府中獨寵我一人,這是誰也得不來的恩寵。”
雲筱輕笑一聲,爲李巧蘭的無知而笑,“原來是這樣,既然李夫人願意給我請教引嬤嬤,我自然是欣然接受,只是我也不是什麼人都教導的起的,想要教導我,品行上自然不能差了,請的人給的銀子太少了,我也不要,既然要請人,低於兩萬兩的銀子都不要,李夫人覺得如何?”
李巧蘭聽到這句話時,臉上的笑意全部僵硬在了自己的嘴角,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自己的脾氣,“雲筱,你別給你面子就不要臉面。”一個教引嬤嬤最多也就一二百兩,兩萬兩的教引嬤嬤,她可沒見過這般貴的。
雲筱極爲鎮定的輕笑了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輕聲說道,“李夫人這話怎麼像是市井潑婦說出的話?李夫人不是自持甚高,難道真的要做那低俗之人不成?”
李巧蘭聽了這話,心裡憋一口悶氣在心口,她想發火,但想起自己一旦真的發火,就真誠了她口中那低俗之人,只得將自己心裡升起的怒火全部都壓制了下去,一張臉來回變色,忽青忽白,煞是好看。
雲筱見到李巧蘭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揚,“李夫人,你剛剛說我是商女,眼睛裡只有銀子,現如今,我如了李夫人的願望,只願意沾惹銀子,不知道李夫人願不願意拿出那兩萬兩的銀子呢?還是說藍夫人是出爾反爾之人?”她見李巧蘭面色更加的好看,輕輕一笑,“還是說李夫人的教養也不過如此?”
李巧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嘆息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放心,兩萬兩的銀子,我有!稍後便會給你!”
雲筱聽着這如一個字一個字蹦躂出來的話,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加的好了,“那好,還希望李夫人言而有信。”
李巧蘭聽到這兒,差點氣的就要吐血了,就在這時,她聽到雲筱輕笑着說道,“不知道李夫人找我所爲何事?難道真的就是爲了要給我銀子不成?”
如果李巧蘭手裡有根針的話,她一定會將雲筱的嘴巴給封起來,被雲筱這麼一打岔,李巧蘭真的忘記了她找雲筱是因爲什麼事情。
雲筱見李巧蘭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說話,吃人的目光彷彿要將自己拆吃入腹。
她極爲鎮定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輕笑着說道,“既然李夫人無事,我便去看看錶妹有沒有換好衣服了。”
在雲筱就要走出涼亭的時候,李巧蘭終於想起來自己叫她是因爲什麼事情了,她惱怒的說道,“站住!”
可是雲筱卻仍然向外走去,神色淡然,彷彿沒有聽到李巧蘭的話一般。
李巧蘭自覺面上無光,更加惱怒,“雲筱,我叫你站住!你聽到沒有?”
雲筱詫異的轉身,茫然的眨巴了一下自己的雙眸,“李夫人是在叫我?”她見李巧蘭也不說話,輕笑着說道,“不過我覺得李夫人爲我請教引嬤嬤的時候也爲自己請上一個,希望那教引嬤嬤會告訴李夫人,叫住別人的時候,要說,‘請留步’而不是站住。”
李巧蘭的面色更加的難堪,可是想起自己要說出的話,只得將滿腔的怒火全部都壓制了下來,“四姑娘,能不能請你再做一副畫?”這些日子,周景晏已經兩個月都沒碰自己的身子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上次的事情,周景晏心裡不悅,所以這一次,李巧蘭就想投其所好,既然周景晏喜歡雲筱的畫,她便求了來,到時候,周景晏肯定會高興,屆時自己就會更加的被寵愛。
她已經打聽到了,宮裡的人要給周景晏選妃,如果周景晏真的娶了正妃,到時候肯定要壓制自己一番,只要自己先懷了周景晏的子嗣,不管周景晏娶了身份多麼高貴的女子爲正妃,自己都可以繼續在王府裡橫着走。
聽到李巧蘭說出這句話,雲筱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就笑了出來,在李巧蘭面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她輕咳了一聲,這才說道,“原來李夫人是因爲這件事來求我啊。”
“誰說我求你了?我不過是想買畫而已,”一個求字,感覺好像自己就低人一等似得,李巧蘭纔不願意如此呢,她寧願花銀子去買,也不願意求。
雲筱嗤笑一聲,小手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笑着說道,“李夫人難道沒看到我的一幅畫賣百兩的金子,如果李夫人能拿出這麼多的金子的話,我定然會爲李夫人作上一副好畫。”
如果沒金子,就別耽擱我的時間。李夫人自然而然的就將雲筱的話曲解成了這句話,她面色忽青忽白,“我沒有那麼多的金子,我剛剛已經答應用兩萬兩的銀子爲你請一個教引嬤嬤,看在這情面上,不如你便宜一些,也說個我能接受的價格,你覺得如何?”
雲筱輕笑一聲,嘴角微微上揚,在李巧蘭以爲自己要答應她,神色微微的鬆口氣的時候,她忽然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春蘭先是看了李巧蘭一眼,見她臉上的笑意變得扭曲了起來,忍着笑,立即追上了雲筱。
李巧蘭看着雲筱的身影越走越遠,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顫抖着指着前面的女人,“你,你……”
你了半天,最後吐出了一口血,便人事不知了。
身後的丫鬟見此,立即攙扶住李巧蘭,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喊,終於讓李巧蘭清醒了過來。
李巧蘭神色極爲難堪,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剛剛坐好,便聽到身後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夫人這是怎麼了?誰竟然那麼大單子將你氣成了這般模樣?”
李巧蘭回頭一看,就見到是換過一身衣服的惠寧縣主走了過來,剛要回答說是雲筱,可是轉念一想,她不能說,不然自己的面子裡子是真的全部都丟完了。
她悶不吭聲,可是惠寧縣主已經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輕聲說道,“李夫人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雲家的四姑娘也真是太大膽了,什麼人不好得罪,竟然得罪了李夫人,”她見到李巧蘭神色越來越難看,輕笑着說道,“不如我來幫你教訓雲筱,李夫人覺得如何?要不要一起?”
李巧蘭神色一喜,可是她立即收住了自己的心思,“縣主說的這是什麼話,只要能用上我的,縣主只管吩咐了便是。”
只要能教訓了雲筱,她絕對是要參加的,那個女子簡直太囂張了,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惠寧縣主輕笑一聲,招了招手,李巧蘭立即湊了過去,二人耳語了一番之後,李巧蘭臉上的惱怒全然不見了,只留下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好,我答應縣主。”
她這些日子,也看到惠寧縣主來三皇子府特別勤快,再加上上次的事情,她心裡也有些明白,惠寧縣主也喜歡上了周景晏,既然如此,惠寧縣主很可能就是三皇子未來的正妃,自己討好未來的三皇子妃,對自己以後絕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更何況,即便惠寧縣主做不成三皇子妃,自己交好她也是沒有絲毫的壞處的。
二人對視一眼,彷彿在二人之間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一般。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靜待李夫人待會的表現。”
“我絕對不會讓縣主失望的。”
雲筱回了藍舒雅的房門前,敲了半響的們,終於有人將房門打開,來人看到她,便衝進了她懷中,“表姐,我的臉已經毀了啊,這樣一道疤痕是如論如何都消不了的,你可要爲我做主啊,表姐,我如今能依靠的人可就只有你了。”藍舒雅說完還情不自禁的看了雲筱的神色一眼,深怕雲筱會轉身離開,這一番哭訴也是試探。
雲筱安慰了幾句,這才說道,“表妹莫怕,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大夫怎麼說?”
藍舒雅想起大夫的叮囑,絕技不能沾水了,立即拿帕子擦拭了眼角,“大夫說如果能買些祛疤的良藥,說不定還有復原的可能,”能祛疤的藥在京城向來都是千金難求,所以現在也就只有雲筱有辦法幫助自己了。
雲筱微愣,心下已經明白了藍舒雅的意思,“我會想辦法的,”她說完果然見到藍舒雅的目光裡已經帶了掩飾不住的笑意。
心下冷哼,“表妹現在還要回宴會上去嗎?”
“不,我先回藍府,”她說完,眼巴巴的看着雲筱,“表姐,你買到了祛疤的良藥可一定要給我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