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只看了雀皇一眼,就垂下了頭,忘情的吹着那一曲《鳳求凰》,嘴角帶着滿意而傷感的笑容,有誰會知道當年與先皇一同引來雀皇的不是皇后。
而是他身陷反叛罪的母親,也正因爲如此,這樁傳奇美事,硬是被壓了下來,無人知曉,都只說是先皇和先皇后的沒談,無人知道當中真相。
沒有人知道雀皇是何時離開的,全都沉醉在美輪美奐的仙姿和動人簫聲之中,直到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才終於回過了神。
“阿儂!你怎麼能引來雀皇!”一向沉穩的皇帝的語氣中竟然隱隱多了幾絲的激動。
“不是阿儂引來的,是皇上。”適時的奉承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方儂很明白這個道理,何況這神鳥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的。
“好!很好!這次西山狩獵果然不枉此行!”任何人見到神物都會驚喜,哪怕是天子,也是區區的凡人,皇帝龍顏大悅,“這魁首非你阿儂不可!可還有人有異議,哈哈哈……”
“臣等無異議,魁首應該是方小姐。”
皇上這話出口,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去反駁他,何況見過了百鳥朝皇的盛景,怎麼還會有異議。
“那皇上說話可要說話算數,該賞阿儂的還是要賞的吧。”方儂生怕皇帝一開心,就忘了賞賜,不然,她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賞!阿儂,你要什麼!只要朕能給你,絕對不會虧待你。”皇上心情十分好。
“阿儂要皇上一個承諾。”方儂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承諾?”這下皇帝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看得出來方儂努力的得到魁首就是爲了現在,但是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也有些猜不透了。
“是,請皇上答應阿儂一件事。”
“什麼事?莫說一件,朕許你十件。”皇帝正在興頭上,不免大氣了一些。
“阿儂不貪心,一件足以,但是現在阿儂還沒想好自己最想要什麼,不知皇上可否讓阿儂先留着這個承諾,以後再向皇上討要。”這是方儂最不敢確定的,皇帝的心思永遠沒有人猜得透,上一刻還如此開心,但誰也說不準下一刻的變數。
果然皇帝沉默了,任誰都會猶豫,這空頭的承諾,可以輕於鴻毛但是也可以終於泰山,尤其是對使用的人來說,而方儂不是普通人。
“朕準了!”
但是皇帝還是準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她眼中自信、期待又害怕的神情,讓他想起了什麼。
這一聲“朕準了”讓方儂的心總算放下了,引雀皇她可是捏了一把冷汗,也沒有十足把握。那是前世和來景國的使臣學的,那時單純,只是爲了讓慕容旭一展笑顏,不再因爲國事繁重皺眉,只可惜她引來的不是雀皇而是毀了她一切的冰河烈焰。
“皇上,見到雀皇可是天下昌平的吉祥事,皇上就這樣賞了一個空頭的許諾,臣妾都替阿儂抱不平。”麗妃不知道是真的不瞭解這空頭承諾的重要性還是順水推舟。
方儂也開始鄭重的看了麗妃一眼,這個女人,似乎從一開始,就在幫着自己,難道她忘了那天晚上,自己撞到她和五皇子嗎?
雖然兩人表面上沒什麼,但是方儂卻看得出這裡面絕對不簡單,麗妃……難道是因爲這樣,纔來刻意討好自己?
“麗妃,皇上的許諾,這分量還不夠足嗎?”皇后也回過神,臉色十分不好看,以方儂這丫頭的心思,費了這麼大的勁換一個空頭許諾,這怎麼能不讓她擔心。
而更讓她擔心的是,皇上竟然答應了!
“今日是大吉日,皇后就不必在意小細節了。”皇帝開心,自然也就向着麗妃,“愛妃,你說朕應該賞什麼。”
“皇上自己說的自己都忘了,皇上說誰拿了魁首,就許她王侯將相。”麗妃嬌嗔道。
“可惜阿儂是女兒身。”皇帝此時倒是替阿儂抱不平了,她如果是男兒身,這朝堂之上可沒人是她的對手。
“誰說女兒身就不能封王侯將相的,皇上只有三位公主,又這麼喜歡阿儂,爲何不封阿儂一個郡主呢?”麗妃不知道在打算什麼,連方儂聽到這話也有些詫異,這可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愛妃所言甚是。”
“胡鬧!皇上,阿儂是將來的七皇子妃,封什麼郡主!”皇后臉都黑了,這方儂現在就不把她放在眼裡,再封了郡主,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
“皇后娘娘,畢竟阿儂與七皇子尚未成親,封了郡主也無妨,以郡主之位出嫁,不是更風光嗎?”麗妃故意和皇后唱着反調。
“皇上,此時還是要慎重考慮,封郡主可是大事。”皇后卻是依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好了,好了,都別爭了,阿儂爲朕引來雀皇,寓意天下昌平,朕就封阿儂爲安平郡主,今晚要大擺筵席,君臣同樂!”
皇上金口玉言都出口了,皇后心裡再不願意也只能嚥下了,而衆人全都紛紛跪倒在地,“恭喜皇上,恭喜安平郡主!”
今日見到了傳說中的雀皇,大家心中開心,晚宴遲遲都沒能結束,方儂是新封的郡主,也被灌了好幾杯酒,有些頭暈,讓香芹扶着自己先回帳中休息。
“阿儂姐姐。”司馬青茹擋在了方儂的面前,“阿儂姐姐今天佔盡了風頭,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有些不勝酒力。”方儂雖然有些暈但還不至於亂了分寸,是敵是友記得還是很清楚,現在四周無人,也不用對她客氣,“司馬小姐現在可不能再叫我姐姐了,我現在是安平郡主,郡主的姐妹自然都是公主、郡主,司馬小姐可要注意分寸。”
“你……”司馬青茹被將了一軍,心中不平,但還是忍住了,方儂說的沒錯,確實是身份有別,她之前還只是一個村姑呢,“今天見識了郡主的箭術,青茹自愧不如,還想向郡主討教討教。”
“不用討教了,雖然沒見識過你的箭術,反正比不上我的。”方儂冷淡的拒絕了,趁着醉意,說話也過分輕狂。
今天她確實大獲全勝,但這也並不代表她面對司馬青茹的心情也一樣的雀躍,“有話就直說。”
“郡主既然對自己這麼有自信,不如明日再和青茹比一場怎麼樣?”看方儂沒有什麼心情搭理自己,司馬青茹也不再遮遮掩掩,“如果郡主能在馬上贏了青茹,青茹就任由你處置。”
馬術,方儂在心裡忍不住的冷哼了一聲,司馬青茹這還真是來着不善,只是她方儂這一世就不知道怕是什麼東西,何況,她的馬術也是那個男人教的,能差到那裡去呢?
“那你如果僥倖贏了呢?”方儂確信司馬青茹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
司馬青茹挑眉一笑,“郡主如果輸了,就將安平郡主之位還給皇上。”
當年她母儀天下貴爲皇后都沒放在眼裡,區區一個郡主的位置,她還會心疼?方儂迎着月光,擡頭凝視着那輪有些朦朧圓月,醉薰的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司馬青茹功成身退,帶着嘴角那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小姐,我看司馬小姐用心不良,你確定要答應嗎?”香芹見司馬青茹走遠,不由皺起了眉頭,如果是平時的方儂當然會察覺到,但是現在她,似乎真的醉了。
“你也退下吧,我沒事,想一個人靜靜。”
方儂的臉上帶着醉薰的潮紅,眼神柔情的盯着圓月,有些朦朧,有些飄忽,還有一絲淡淡的嫵媚,微風拂過,吹散了烏髮,她單薄的身軀周圍像是包裹着淡淡愁緒,有一種香芹從未見過的脆弱。
香芹走了,她是心靈眼明的丫頭,清楚什麼時候該留,什麼時候該走。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瘋丫頭,下次再敢喝酒,我就不娶你了。”方儂自言自語的對着空蕩的夜空呢喃着,那是前世他們的婚禮,她酩酊大醉,鬧了一晚的洞房,次日看着慕容旭寵溺又無奈的眼神,她笑了。
就像今晚一樣,她放肆笑了,重生之後的她彷彿從來沒有這樣笑過,笑的眼淚都不住的順着臉頰流下。
“可是慕容旭!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恨你,你等着,我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你,將上一世的罪惡一併帶給你!”
方儂踉蹌的退了兩步,坐倒在地上,這西山的風很大,但是卻連她臉上的淚都吹不幹……
翌日,天微亮。
方儂在帳中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厲害,勉強的支起身子,就看見肖芸軒坐在牀沿上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着她,似笑非笑,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的起來了。
“怎麼了,芸兒,我臉上有什麼嗎?”方儂有些疑惑的按着自己太陽穴,輕輕的揉着,這眼神也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