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心裡驚駭不已,本以爲天衣無縫的事情怎麼會被察覺到,真是該死!
宛秋看着她,目露冷色,陸仕元正值盛年,陸府卻子嗣單薄,對於老太太來說簡直是錐心之痛,但這樣只有對陳氏最有利,所以宛秋一直在猜想陳氏必然在後院動了某些手腳,她本想利用安姨娘當家的機會將這件事暗地裡調查一番,沒想到壓根就用不着,孫姨娘自己送上門來,如此天賜良機,當然不能放過!
陸仕元這兩年沒少往房裡收人,然而被寵幸過的女人不是死了就是被髮賣出去,留下來的也多年未曾生下孩子。
陳氏百般算計,二少爺和三少爺都是在她過門不久生下,當時她根基未穩,自是不能輕舉妄動,大少爺更是在她之前產下,又是姐姐的骨肉更是動不得。知道這兩年府裡的事情也漸漸歸她掌管,丫鬟婆子也基本上被她大換血,自己又一直產下不了嫡子,這才着急要動手腳了,先是從軒兒開始,誰知因爲宛秋的重生,被宛秋識破。
接下來本來就該是三少爺陸茗佑了,可是半路卻又殺出個孩子,孫姨娘竟然又懷孕,陳氏自然不會讓別人先於她之前生下子嗣,費勁了心思對付這後院裡的女人,送過去的每一樣物品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實際上都包藏玄機。
如此看來,這次孫姨娘恐怕真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懷孕。宛秋想明白這些前因後果之後,倒是真心地爲陳氏鼓了幾下掌,如此心機手段當真是厲害!這樣更好,也讓陸仕元睜大眼睛看看他的妻子是多麼的賢惠呢!
此時屋子裡的氣氛簡直凝重的嚇人。
陸仕元眼神冰冷,聲音如同利劍般射向陳氏,低聲道:“青蘿,我再問你一句,老太太剛纔說的,你認或不認?”
陳氏臉色白的嚇人,搖搖欲墜的幾乎暈倒,擡頭看見素來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丈夫正凶惡的瞪着自己,她立刻跪着爬到陸仕元膝蓋前,拉扯着他袍服下襬,悽切的哭訴:“老爺,我知道老太太素來不喜我生不出兒子,可這都十年了,我兢兢業業、費心費力地伺候老太太,無一刻敢有不經心的,我便有一千一萬個不是,老爺和老太太也不該懷疑我心腸如此惡毒啊!
老爺,我真的沒有做,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冤枉我,您可要替我做主呀!”一邊說,一邊連珠串的淚水順着清麗的面龐流下來!
陸仕元忍不住愣了一愣,老太太只氣的渾身發抖,晃着手指抖個不停:“你,你……你竟敢這般不要臉,還死活不承認,這府裡誰沒事會來陷害你,又哪裡陷害的了?!”
陳氏一臉的委屈哀怨,哽咽道:“老太太您行行好,瞧在老爺的面上,我有一點不如您意,要打要罵都成,就是別說這種誅我心的話,我再惡毒也不會絕了老爺的子嗣啊,那孩子生出來不也要叫我一聲母親嗎?求您別再說了,我這裡給您磕頭了!”說着,便砰砰的磕起頭來,磕的額頭青了一片,陸仕元神色鬆動,陸宛靈也一下子撲過去,拉住親母親哀哀悽悽哭個不停,當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宛秋倒是第一次看到陳氏當着衆人的面哀泣哭訴,心裡忍不住暗暗讚歎,難怪祖母和爹爹被她糊弄了這麼多年,端的是有本事有智謀,明明白白的一件事也能叫她顛倒黑白,被她這麼一辯白,竟反過來,變成是別人的陷害。
想到這裡,宛秋走過去,過去輕輕撫住老太太的後背,柔聲道:“祖母,您千萬別聽別人的陷害,我也相信母親是無辜的,你想想看,這麼多年來,她是如何對待我和軒兒的,還有三少爺,雖說是孫姨娘生的,母親卻是當親生的一般,不說一絲不苟,那也是無一遺漏的……”
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是啊,這個女人背地裡曾經害過自己的親孫子,軒兒事,還有佑兒,從小就一直生病,陳氏果真是好母親!她做得了一件怎麼就做不得第二件!現在還三言兩語就把兒子的心給挑撥的鬆動了,果真不是好東西!她氣得面色發白,一口氣上不來,險些背過氣去。
羅媽媽在一旁看了,立刻取了一杯水來給老太太壓火,道:“大小姐,煩勞您先照顧着老太太。”
羅媽媽說完了這話,斂容上前幾步,輕聲道:“老爺,可否准許奴婢說幾句。”陸仕元靜了一會,緩緩點頭。
羅媽媽道:“夫人,奴婢是下人,有件事尚不明白,不知您可否釋疑一二?”
陳氏擦了眼淚,擡起頭來看着她,羅媽媽道:“照夫人這麼說,這府裡是有心人在陷害您?那這陷害的人是誰?是孫姨娘還是安姨娘?又或者是柯姨娘還是劉姨娘?您可有證據?柳媽媽雖然現在不說,但若是老爺真的叫人痛打她一頓,您還能保證她守口如瓶嗎?就算她再剛強,她兒子女兒也抵不住一頓打的,到最後還是會把幕後的人招出來。”
此言一出,陸仕元頓時一震,陳氏當場變了臉色。
羅媽媽果然跟了老太太多年,深知道老太太心思,退一萬步說,哪怕柳媽媽死都不肯說,那些證物也都有跡可循,當初是誰採買、是誰送進府,是誰分配給孫姨娘,一針一線一盒胭脂一根朱釵這都是可以找出蛛絲馬跡的,宛秋心中暗暗冷笑,就聽到張媽媽緩聲道:“老爺,尋常人家總有個三妻四妾的,天長日久,總有個摩擦爭執,夫人整治姨娘們本來不過是爭風吃醋的小事,說出去也上不得檯面的,但老爺向來子嗣單薄,陸府人丁不旺,夫人若是真心爲老爺着想,就該在孫姨娘診出喜脈的時候回稟老爺或者老太太,卻爲什麼隱忍不說?今日若有個萬一,老爺的孩子可就……”
陸仕元怒氣漸消後,頭腦反倒明白了,看向陳氏的眼光一片失望,陳氏何等機警,又想開口,羅媽媽卻道:“夫人,這件事情本容不得我這個奴婢來說,但奴婢在老太太身邊呆了多年,妻妾爭鬥的事情看得多聽的也多,從沒有誰家夫人因此受到過多責怪的,可這回奴婢卻也不能替你說話了,一是你過分殘害老爺子嗣,二是你說有心人污衊你,可是說的老太太?如此忤逆不孝,你可對得起一直對你這麼信任的老太太和老爺?”羅媽媽言語簡單,但卻句句點到要害,陳氏悽聲道:“羅媽媽,我何曾得罪過你,爲什麼要這樣構陷我?難不成你也認爲生不出兒子是大錯,非要將我一棍子打死才甘心?”
羅媽媽道:“夫人說的什麼話?子嗣天註定,能給陸府帶來子嗣的都是有緣人,這緣分是前世修來的,眼紅不得!”
這一句話可真是刻毒,點到了陳氏的死穴!
宛秋眼底輕笑,生不出兒子來也是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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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