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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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璟終究還是帶着皇帝軒轅凌的口諭趕去了西北,目的不外乎就是圓恭親王的意,讓軒轅徹夫婦兩帶兩小寶回京過年,免得恭親王戲唱不下去,一個氣上頭當真跑去剃頭出家,卻又轉身撐不過三天的還俗,鬧出大笑話……

然,也不知軒轅徹是跟恭親王槓慣了存心不讓老人家舒坦,還是嫌棄軒轅璟兄弟多事存心噁心人,竟不讓軒轅璟進門就算了,還讓人趕他走,好在蘇靜卉素來是親善會做事的主兒,知道軒轅璟也是個不要臉的,肯定死活賴着不會走,便由着軒轅徹讓人去趕,估摸着滿足他那點變態惡趣味後,纔派左媽媽慢悠悠的出去迎軒轅璟進門。

是個人都知道蘇靜卉是軒轅徹的死穴,軒轅璟又怎會不知?自然那所謂的皇帝口諭,一定要當着蘇靜卉的面傳於軒轅徹,反正他皮厚不怕軒轅徹的眼刀刮,於是……

即便回京的路上某人各種理由拖拖拉拉又拉拉拖拖,卻也到底還是趕在了年三十的下午回到了京城,而伸長脖子等了大半天也沒等到人的恭親王,則早已悶氣上頭的帶着世子等人先進了宮,只留了一屋子下人等着軒轅徹小家四口,算是發泄自己心頭那點火氣。

軒轅徹聽聞後直接當着下人的面哼了一聲“越老越幼稚”,半點不着急的和蘇靜卉帶兩小寶慢騰騰往聚寶苑回,見軒轅璟還牛皮糖似的念在屁股後面不走,不由拉長個臉瞪他:“你還跟來作甚?今兒我家可沒你飯吃。”

軒轅璟咧嘴就笑:“今兒年三十,京中不當值的四品以上官員都攜帶家眷進宮陪皇上皇后守歲,皇上請吃國宴,宴上菜餚不僅味美花樣多,還多晚都能吃到熱乎的,所以,今兒絕對不賴你這兒吃飯,放心放心。”

“今兒”二字,軒轅璟特別拖重拖長了音,意思很明顯,今天不會在這裡吃飯,但明天后天大後天什麼的,就另算了……

蘇靜卉聽得分明,不禁抿脣而笑,軒轅璟卻是臉拉更長:“既然如此,還賴着作甚?”

軒轅璟聳肩攤手,很是無奈道:“君要臣死死臣還不得不死,何況皇上只是令我親自護送兩小侄子進宮而已,我哪能不從。”

“少拿皇上當擋箭牌。”軒轅徹白眼一翻,信他才見鬼,卻也沒再攔着他繼續跟。

軒轅璟直接當沒聽到,餘光瞅見兩小寶穿的圓滾滾走得趔趔趄趄,不禁好心的彎腰去想一邊拉一個,不想兩小寶忒不給臉面他這堂叔,壓根眼風都不掃他一下,也不吭聲,直接掙了他的手就自顧繼續慢慢往前走。

“噗嗤~”軒轅徹直接幸災樂禍的噴笑,彎身就去牽比較近身的軒轅天翊的小手,見軒轅天翊擡頭看了看他,並沒有掙開,才示威性的甩了軒轅璟一個得意的眼神。

“幼稚。”軒轅璟很是傲嬌的哼了一聲,卻還是難掩一股子酸味。

蘇靜卉最能裝瞎扮聾,自然是當什麼也沒看到的,卻也沒有去拉軒轅天翔,免得軒轅徹又找嘴賤的機會,軒轅璟酸味更濃,只仔細着軒轅天翔免得他摔了。

一家子梳洗收拾妥當便立馬進宮,卻也到時夜幕已經降臨。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皇宮還是那個金碧輝煌的皇宮,可當年的那些人卻已經好些都不在了,包括喜氣洋洋的紅燈籠下來來往往忙碌的宮人,都已換了不知多少新面孔……

蘇靜卉從不覺得皇宮是什麼好地方。

如果可以,她甚至根本不樂意再來,可誰叫她嫁給了軒轅徹!

只要是恭親王還在,只要九五之尊還是軒轅凌,那麼軒轅徹就不可能真的脫離皇家。

這皇宮,她終究還是得三不五時的來走一走……

“在想什麼呢?”軒轅徹輕摟住她的腰問。

蘇靜卉勾脣,答非所問:“都說人老了就越發會像孩子,王爺如今年紀已經不小,一會兒見着了你就讓讓他,別跟他槓着來,免得他老人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覺得下不了臺,愈發難以收場。”

“哼~”軒轅徹鼻孔哼了一聲,沒答應也沒不答應,可卻是滿臉明顯要看恭親王表現的樣子。

雖然蘇靜卉對那父子兩的相處模式素來無語,卻還是擺出沒好氣的嘴臉來拽了拽軒轅徹的袖子,也一副非要他答應不可的模樣。

軒轅徹又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別開了臉。

見他一副“你明明是我老婆卻幫着人家說話還要我這樣那樣順人家將我置於何地”的模樣,蘇靜卉白眼一翻,乾脆收回手別開臉懶得理他了。

只下一瞬,臉頰就被大手捏着轉向滿臉不悅又很是理直氣壯的他:“男人也是孩子,也是要哄的。”

蘇靜卉黑線。

軒轅徹更加不悅的瞪她:“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蘇靜卉:“……”

“要不這樣吧~”狹長的桃花眼眯出兩道刺目精光,俊臉也隨即綻出大片笑花,慢慢壓近她:“你好好哄哄我,我就不跟臭老頭計較那麼多,甚至讓他樂樂呵呵的過個幸福年。”

敢情你原本打算讓他過個悲催年?

那可是你親爹……

蘇靜卉又是一陣無語,才問:“怎麼個幸福法?”

軒轅徹得意的挺了挺腰桿,笑道:“比如他不是一直希望小舅舅能原諒他麼?我請小舅舅來陪他喝幾杯啦聊聊天啦一起過年啦。又比如他不是想天翔天翊了麼,我讓天翔天翊這段時間形影不離他就是了,又或者……”

蘇靜卉越聽越黑線。

且不說那些恩怨,就他那小舅舅的性子……

和恭親王坐一起喝幾杯?聊聊天?

額,她怎麼覺得畫面那麼恐怖呢?

還有,天翔和天翊形影不離的跟在恭親王身邊?

汗……

就那兩個孩子的性子……

她怎麼想都覺得祖孫三人會無法交流,最終的最終搞不好是恭親王跟在兩小寶屁股後面轉來轉去討不到好,又不能對兩個孩子發作,生生憋出更大的火氣來!

“這些都是臭老頭眼巴巴着又不好開口的,我好心好意不用他開口就滿足他的心願有什麼不好,你那是什麼表情?”軒轅徹不滿道。

“隨便你吧。”蘇靜卉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免得說下去她還有連帶責任。

沒辦法,誰讓兩小寶偏習了她的性子呢……

淡淡性格方面,她實在沒什麼好批評人家的。

軒轅徹張嘴正要再說什麼,馬車就停了下來,車外的藍婆子道:“平郡王,平郡王妃,要轉轎子了。”

“知道了。”蘇靜卉直接不讓軒轅徹再廢話,吩咐道:“先把天翔天翊接過來吧。”

藍婆子道:“清閒王已經帶着他們上了轎子先走了。”

“嘖~”軒轅徹不滿道:“都到了這裡了,難不成我還能帶着他們折回去麼?”見蘇靜卉不搭理他的要先下車,忙拉住,假假虎着臉道:“哪有爺還沒下車,你就先下的?讓人瞧見還不得笑話你。”

說罷先下了車,張開雙臂等在那:“來。”

一副往我懷裡跳的樣子,讓蘇靜卉實在忍不住來一句:“我要真被人笑話什麼,也絕對是因爲你。”只伸了一隻手給他扶。

軒轅徹倒也沒再鬧,接了她的手臉不紅氣不喘道:“那是自然,不因爲我還能因爲誰?爺不抽死他。”

此時,匆匆有一行宮人迎來,走最前頭的是如今宮中大總管太監張公公,遠遠瞧見夫妻倆就笑得白肉包子臉開了花似的:“誒喲,平郡王,平郡王妃,您們可總算來了,皇上已經等候您們多時了,這不,一聽說您們已到宮門口,就立馬讓奴才飛奔來迎。”

不想,卻被扶蘇靜卉上轎的軒轅徹狠狠瞪了一眼。

張公公哪裡知道軒轅徹是嫌棄他來得快,還大老遠就打招呼,生生妨礙了他和蘇靜卉的美好時光,只早聽說這位爺不是好惹的主兒,這才照面就冷不丁被那麼一瞪,當即冷汗一背莫名其妙,卻連告罪的機會都沒有,軒轅徹便直接彎身進了轎子去了宴廳……

這時代實在沒什麼娛樂節目,即便是國宴,也來來去去就那麼幾種花樣,再加上君王制度尊卑有別,沒幾個人敢真的在宴會上放開痛飲大放厥詞,所謂的君臣同樂也不過是壓抑在一層恰到好處的侷促下,沒人不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也是蘇靜卉不喜歡皇宮的原因之一。

好在,軒轅凌是位仁君,沒有先帝那麼多小肚雞腸,也非常孝順唯一的親皇叔恭親王,連帶着整個恭親王府都得益,在這宴會上也就不似旁人來得那麼侷促,卻,也讓某些人生出了順勢往上爬的心思……

比如,恭親王庶長子軒轅瑾。

又比如,恭親王嫡次子軒轅斌。

說起軒轅瑾,曾經也是位及高職的,卻因爲自己的野心以及後宅不寧而誘發連續惡果,被先帝剝去職權後便至今都未能再上朝堂。

然,狗改不了吃屎,他那樣一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怎可能被打擊一次就真的一輩子萎靡不振了?

所以,當然不肯放過軒轅凌那份仁慈以及對恭親王府的特殊照顧!

軒轅斌當然也是如此。

於是,兄弟二人宴上不顧恭親王的怒瞪,愣是一唱一和就差沒淚流滿面的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訴說各自種種不該以及這兩年的悔意及進步,直言將剩下的生命交於皇上報效國家,希望皇上給個機會……

恭親王面色難看,就要發飆把兄弟二人轟出去,卻就聽到有人報,清閒王軒轅璟以及平郡王府兩位小王子到了。

恭親王府就那麼幾口人,軒轅凌豈會不清楚都是些什麼人品性子能不能用?也不管是私心還是大局,他都不願用軒轅瑾和軒轅斌,於是本欲敷衍幾句了事,不想卻聽到這報,自是樂得直接岔開話題,道:“趕緊讓他們進來。”

軒轅瑾和軒轅斌見軒轅凌直接趁機將他們二人無視了,當然不悅,但軒轅瑾也是個能忍的,眸子一沉也就沒當回事了,可軒轅斌卻不是那麼識趣,張嘴就想開口再說些什麼逼軒轅凌給個一官半職,卻被狠狠一瞪,低低喝道:“再出一聲,老子親自踹你出去,讓你丟人個夠!”

恭親王脾氣本就不好,最近更加不好,軒轅斌還真不敢賭他不會踹自己出去,想了想,終究還是把話忍了回去。

見他老實了,恭親王才稍稍舒坦些的轉眸盯向門口,跟着便見軒轅璟帶着兩小人兒進來,頓時愣了。

兩小人兒粉雕玉琢的,五官模樣像極了軒轅徹,卻沒有軒轅徹那樣的嬉皮笑臉,更準確的說,是兩孩子都面無表情的板着小臉,兩對眸子倒是清明透亮得漂亮,卻這麼大場面面前與其說是不怯場,還不如說是如入無人之境完全把在場衆人都無視了,平靜無波得讓人怎麼瞅着怎麼彆扭,生生是多了股不和年紀的老氣,少了抹該有的活潑靈動……

好好的兩孩子,怎麼就養成這樣了!

恭親王頓時不悅了,非常不悅,他覺得軒轅徹夫婦沒把他兩寶貝孫子照顧好,把他兩寶貝孫子養成了兩木頭。

而不止是恭親王和文武百官乍見兩小寶都愣住,就是九五寶座上的軒轅凌忽然看到這樣兩個孩子,也是不禁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就想到了蘇靜卉,不禁笑了,模樣長得像極了父親,性子卻竟然這麼小就習全了母親:“可真是有趣。”

他這聲不高不低,卻也是有不少坐得近的人聽到的,卻是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又覺得什麼有趣,皇后也是其一,不禁問:“皇上在說什麼有趣?”

軒轅凌卻反而笑問:“你覺得兩孩子像誰?”

皇后看向那明擺着軒轅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兩小寶,哭笑不得道:“皇上,兩孩子不明顯是長得像極了平郡王麼?”

軒轅凌勾脣:“朕卻覺得他們更像平郡王妃。”

皇后一愣,卻也不是笨的,隨後就猛然想到了什麼而仔細看了看兩孩子,跟着也不禁笑了:“皇上不說還不覺得,如今仔細一看,還真是像極了平郡王妃。”

“咳咳……”軒轅璟忍着笑提醒因爲兩小寶而愣住的衆人回神,也不怕人家說他沒規矩的直接跟兩小寶道:“我跟你們說,坐最高的那兩位呢就是當今的皇上和皇后,當然,也是你們的皇伯父和皇伯母……還不趕緊磕頭討賞。”

兩小寶雖面無表情缺少孩子應有的活潑靈動,平日也不太搭理軒轅璟,這會兒卻十分乖巧,聞言便相繼跪下給軒轅凌夫婦磕頭行禮,奶聲奶氣的同聲道:“天翔(天翊)叩見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шωш ⊙тt kan ⊙¢O

衆目所見軒轅璟也沒教兩小寶,兩小寶卻禮儀到位還這般高呼,頓時將軒轅凌夫婦逗樂了,皇后更是母愛氾濫顧不得軒轅凌的先開口道:“好了好了,有心了,趕緊起來,地上冷,凍着了可不好。”

說話間,已有嬤嬤匆匆去攙扶兩小寶起身。

“都先帶到這兒來,讓朕和皇后就近仔細看看。”軒轅凌笑着說道,也不忘揶揄伸長脖子等着的恭親王:“皇叔稍等,一會兒就將他們還您。”

恭親王尷尬不已,張嘴就想說些什麼表示一下自己沒那麼着急,卻見兩小寶同時看了過來,六目一對,不知怎地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嚥了回去,囧囧有神的乾咳幾聲:“皇上您隨意,隨意……”

手握重兵金戈鐵馬大半生的恭親王幾時不是威風凜凜讓人聞名生畏,曾幾何時有過這樣手足無措的尷尬樣子,頓時不禁許多人想笑,卻也畏懼他老人家的威名和脾氣而不敢真的笑出來,憋得難受。

好在,軒轅凌也真是把兩小寶叫近了去看看,賞了些東西便他們去給恭親王磕頭,直接坐他老人家旁邊。

兩小寶剛坐定,軒轅徹夫婦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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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爲你連我的面子都不肯給,還要繼續賴在西北不肯回來走走。”軒轅凌直接揶揄進門的軒轅徹。

在場沒聾子,自然都聽到了他說的是“我”而非“朕”,看着軒轅徹的目光不由更是慎重。

早聽說皇上還是皇子時就與平郡王親如兄弟,即便皇上榮登九五平郡王從頭到尾未出力,也絲毫不影響平郡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看重則前途無量,這是很淺顯的道理,在場沒人不懂,因而,自然也就有許多人不樂見軒轅凌待軒轅徹這般與衆不同。

軒轅璟就算了,那好歹是軒轅凌親兄弟,而且軒轅凌的皇位還是他讓的,哪怕他也是一個潛在性的威脅,但只要他依舊對權勢沒有野心,他們就只要防着不會去刻意針對,但恭親王不同,平郡王不同。

有一個手握重兵的恭親王已經夠了,再來一個同樣手握重兵還是一方藩王的平郡王……

那麼,恭親王一家就坐得太大了。

大到時刻威脅他們的地位!

他們當然慎重!

假裝沒看到那些揣着花腸子的嘴臉,軒轅徹淺笑,直接當沒聽到軒轅凌那句揶揄,牽着蘇靜卉的手近去,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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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的位置不同了,果然許多都回不到從前了麼……

軒轅凌心中暗歎,面上卻也並未表露出來,似沒之前的揶揄一般跟軒轅徹正兒八經的劃了幾下太極,便讓夫婦二人入了座。

沒多久,宮人便來報說煙火準備好了,衆人便紛紛隨軒轅凌和皇后出了殿去觀看煙火。

趁這機會,蘇桃氏湊近了蘇靜卉,笑眯眯的招呼之後,直接道:“老夫人年紀大了,身子儼然沒得以前那麼爽利,所以今兒也就沒進宮來,但聽說您回來了,就特地讓我來問問您什麼時候回西北,出了年回不回趟家裡。”

葉家受前太子宮變牽連,雖軒轅凌沒有給他們一個滿門抄斬,卻也活下來的統統革職流放,曾經輝煌不已的門庭敗落得平民不如,但蘇淵卻並未因此而休棄了蘇葉氏,只不過,僅僅給她一個蘇夫人的身份讓她可以容身蘇府,一年到頭不去看她一次,這國宴自然也不會帶她來,這番話,也就只能由蘇桃氏傳了。

蘇靜卉淺笑道:“什麼時候回西北還沒定,不過家裡卻肯定是會回去的,有勞嬸嬸帶話給祖母。”

“好。”蘇桃氏滿臉笑花的應了,也沒問具體哪天。她男人如今還能頂着四品官帽讓她繼續過官太太日子,一方面是蘇傑自己努力外,更重要的還是蘇淵和蘇靜卉這一層關係,她不傻,自然懂,當然要把蘇靜卉當佛一般高高供着。

她可不想自己和女兒們落成蘇葉氏母女的下場……

太慘了。

看罷煙火,皇后便招呼了衆夫人前往暖閣吃茶,蘇靜卉和蘇桃氏自然也跟着去了。

也不知是說好的還是怎地,吃茶間頻頻有夫人小姐與蘇靜卉和蘇桃氏搭話,乍一看像是迫不及待討好巴結蘇靜卉和蘇家,已經到了顧不得皇后在場儼然失禮的程度,可實際上……

蘇靜卉只想呵呵。

陰人賤人果然哪哪都不會少,死了一撥立馬另一撥就急巴巴趕撲上來,生怕陰賤二道斷了傳承似的。

抿脣轉眸,看向那被幾個公侯夫人簇擁着的皇后,恰好此時皇后也看了過來。

雖屋裡人多又坐得有些距離隔着,聽不清那些公侯夫人跟皇后說什麼,但瞧她們那時不時掃過來的眼神也不難猜出定是跟自己有關,甚至說不好正是說那些人不把皇后放在眼裡卻把一個郡王妃捧太高之類的……

不過,那位年輕的皇后娘娘雖然不擅長勾心鬥角,卻也不是蠢的,與蘇靜卉四目相對個正着便是淺淺一笑,招呼她近了去坐,儼然沒將那些公侯夫人的話聽進去。

公侯夫人們自是不滿,卻也不好直接說皇后不給她們臉面,趁着蘇靜卉坐過去的空隙一陣眉目傳神後,就有人提起了爲皇上選秀之事,其他人立馬附和,雖說得婉轉滿嘴規勸之意,卻不蠢就都能聽得出,她們把宮中這兩年都不開選秀的責任歸於這位年輕的皇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皇上如今只公主一個孩子,從形到聲滿滿關切,卻也不過是在變相的指責皇后只顧獨佔龍寵,而不顧皇上子嗣單薄日後大統無人可繼!

皇后面色頓時黯了下去,有口難辯,卻也不得不訕訕的應和衆聲,但又不敢更不願隨便就那麼應了下來。

沒人願意把自己心愛的男人往別的女人懷裡推,即便是她也不例外,只是……

親身經歷兩次宮變,她受的驚嚇着實不小,連帶着身體竟然都出了問題,雖然御醫一直在仔細爲她調養,可分明如今身體都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卻不知爲何就是懷不上孩子。

越是着急,越是懷不上,越是懷不上,就愈發着急,甚至害怕,害怕自己以後也如此,更害怕有朝一日軒轅凌需要繼承人了而她卻沒辦法爲他生,到時候……

她怕,很怕,怕到不敢去想!

軒轅徹封地在西北,不可能在京城久留,因而蘇靜卉原本是不打算摻和這京中的是是非非平白多惹些麻煩,可看着年輕的皇后被衆人咄咄相逼,面色已然蒼白得不像話了那些人都不肯作罷,不禁看不下去的擰了擰眉,忽然道:“皇后娘娘,妾身有話想私下跟您說,不知可方便?”

誰也沒料到不太吭聲的蘇靜卉忽然來這麼一句,都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愣愣看着她。

皇后年輕,卻不是蠢的,怔愣的對上蘇靜卉的反應過來,忙順勢歉意的支開了衆人,只留了蘇靜卉和幾個宮人在屋裡。

“謝謝。”待人走淨,皇后長舒一口氣後立馬跟蘇靜卉道謝。

蘇靜卉失笑,道:“皇后娘娘不願,大可直接拒絕便是,何必爲難自己。”

皇后尷尬間鬱郁難歡,脣動了半天,只艱澀的吐了一句:“……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坐上這個位子,也……不適合坐這個位子……”卻,放不開。

因爲軒轅凌,才放不開。

蘇靜卉默。

眼前這位可是當今皇后,未免口舌是非,這話她可不能接。

皇后更加尷尬:“讓你看笑話了。”

“都是女人,我懂。”蘇靜卉淺笑。

後宮的爭鬥是屬於後宮那些人的,蘇靜卉沒興趣摻和,所以守歲過後便直接告別皇后,隨軒轅徹跟着恭親王府的大隊回了恭親王府,對於選秀之事不發表意見也不給任何建議,甚至沒聽到那回事般的半字不提。

年初二,軒轅徹帶蘇靜卉和兩小寶回蘇家。

蘇家早得了信,一家子早早出了門等候,許是覺得蘇靜卉不願看到蘇葉氏,或者是蘇淵雖然還肯給蘇葉氏一個蘇夫人的身份但卻早已不當她是蘇家的人,竟沒讓她出來。

長輩的事,蘇靜卉自然不會多事去管,何況蘇葉氏有今天也是自找的,而蘇靜靈,聽說幾個月前便出嫁了,據說是蘇老夫人全權操辦的,男方條件還算不錯,是一方大員的嫡出老幺,就是他們家離着京城蘇家不是一般的遠,在這個交通不發達婦女出個門都要各種申請的年代,幾乎是一副讓蘇靜靈這輩子都回不來的架勢。

蘇靜卉每每想起都覺好笑,暗道老太太夠狠。

“姐……”蘇雲博見蘇靜卉看來,尷尬而畏畏縮縮的喊了一聲,哪裡還有以前小霸王不可一世的痕跡。

蘇靜卉原本就看不上他,如今瞧着自然更不順眼,卻也沒有爲難他,淡淡應了一聲便扶着蘇老夫人去了鬱翠園。

蘇雲博如今在府裡地位十分尷尬,蘇靜卉這般態度更讓他難堪,若是以前定然心中不忿,可如今卻是生不出那些來了,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的跟在後邊,頗有隨波逐流過一天算一天的頹廢樣。

蘇淵自是更加不喜,沉着臉乾脆喝他去念書,免得在跟前礙眼,卻對蘇雲博而言更好,離開時反而還挺高興。

蘇靜卉只當沒見,軒轅徹更不會多這事,兩小寶則本來就將許多人視爲空氣。

在蘇家吃了餐飯,回恭親王府前蘇淵對蘇靜卉道:“你外祖年紀大了,最近身子更是大不如前,有時間的話,你便帶兩個孩子去看看他吧。”

林老太爺待蘇靜卉不薄,她自然樂意去看他老人家,點頭應了,且次日便與軒轅徹帶着兩小寶去了林家。

一場劫難不但讓林家破了大財,還險些子嗣斷絕,如今,早已不再是第一首富,也不是第二富第三富第四……

僅僅,只是尋常的富貴人家。

林老太爺覺得如此更好,林夕辰也覺得這樣很好,唯一覺得不好的是林修和,可他一己之力難抗林老太爺和林夕辰齊心,到底只能嘴上說說抱怨而已,想單憑自己重回昔日輝煌,不可能!

時間沖刷一切,林修和本也被林老太爺和林夕辰的無動於衷攪得心灰意冷,打算破罐子破摔就這麼過了,可一聽說肅靜會回來,還回了蘇家第二天就往林家來,可想而知林家在她心中的地位,頓時那股子心思又生了出來……

平郡王雖然封地西北,但位高權重據說秦家都被他降服了,更何況,恭親王府不是還在京城嗎?蘇靜卉得平郡王寵衆所周知,而恭親王府小輩人丁不旺,如今只剩軒轅天翔和軒轅天翊兄弟兩了,恭親王能不緊張?還不得連帶的把蘇靜卉這個媳婦捧上天去?

總之,算來算去,都只要蘇靜卉肯,林家再度輝煌甚至超過往昔都不是夢!

“外祖父這般瞧着我作甚?”蘇靜卉摸着自己臉蛋看林老太爺:“就算我臉上貼滿了金,摳下來也沒幾兩呀,值得您老人家這般惦記麼?”

所謂人老成精,林老太爺雖不知道蘇靜卉那時受了重傷鬼門關前呆了許久,卻是從林夕辰閃爍的言辭中約莫猜到定是她出了什麼事事,儘管沒問,卻一直心中惦記着,此時見到人好生生的坐在那裡,不免仔細端詳一番確認,卻不想蘇靜卉竟這般說,而他也橫豎看遍她都不覺哪裡不好,不由瞪圓的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若是旁人這般哼斥蘇靜卉,軒轅徹是不會允許的,可對方是林老太爺,而蘇靜卉也爲由在林老太爺面前纔會表現出難得的調皮一面,所以,他只笑眯眯的一旁做觀衆,儘量不參與。

而林老太爺似乎也真覺得蘇靜卉那“狗嘴”是絕對吐不出象牙來的,乾脆不等她回聲,就直接轉眸看向軒轅天翔和軒轅天翊,笑容和藹的招招手:“天翔,天翊,來,到曾外祖這兒來,讓曾外祖好好瞧瞧。”

軒轅天翔和軒轅天翊倒是看了看他,卻面無表情沒有過去的意思。

一時間,氣氛尷尬。

當然,尷尬的只有林家人,而最尷尬的還是林老太爺。

以爲蘇靜卉又要趁機笑話自己,林老太爺打算先發制人橫眼就先瞪過去,暗暗醞釀頂回去的臺詞,卻就見蘇靜卉淺笑着對兩小寶道:“去吧,到曾外祖那兒去,曾外祖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好,你們不站近了他瞧不清楚。”

這是實話,也本沒有笑話擡槓之意,可話從蘇靜卉嘴裡出來林老太爺就總能聽出一股刺味兒來,頓時老臉一拉怒聲咆哮道:“誰老了?誰老了?你說誰老了?你才老了呢!你才眼神兒不好!”

吼罷,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了起來。

林夕辰哭笑不得,卻也趕緊過去爲他拍背順氣,歉意的衝蘇靜卉和軒轅徹一笑,本想提醒林老太爺兩小寶還小該控制嗓門免得把兩小人兒嚇到,卻就見一直面無表情的兩小寶眨巴眨巴眼睛,開了口……

一個說:“中氣十足。”

另一個說:“確實不老。”

衆人頓時愣在了那裡,就是蘇靜卉也很意外。要知道,平時這兩小祖宗可是和她都很少話的,只有他們想說的時候纔會開口,不然,他們是絕對可以好幾天一句話不說的主兒。

忽然,軒轅徹噗嗤噴笑出來。

衆人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包括蘇靜卉。

“咳咳……”軒轅徹清了清嗓子,笑卻明顯在眼底洶涌而出,沒頭沒腦的對蘇靜卉道:“天翔和天翊還真是像極了你。”說完見她不懂,又補充了句:“喜歡的不喜歡的,都是一樣一樣的。”

說着的同時,眼睛有所指的看了看林老太爺那邊。

蘇靜卉明白了,軒轅徹是說她待林老太爺是特別的,連帶着兩小寶都對老人家另眼相看難得主動開金口,頓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而衆人也從軒轅徹的話中反應過來了意思,紛紛掩嘴而笑,只林老太爺面色微妙的不太好,一副想發作卻又不好發作的模樣。

喜歡就不能換種方式喜歡麼?老人家心臟不好好麼?那個臭丫頭就算了,這兩個奶娃子……豆子那麼大嘴就這麼利,長大還得了?

林老太爺看了看粉雕玉琢的兩小寶,很快又不在意了,還越看兩小寶越喜歡,再度招手讓兩小寶近去陪他,而後,直接把蘇靜卉連帶軒轅徹一起轟走了。

蘇靜卉和軒轅徹都被趕走,何況林家那些自家人?

“你們外祖年紀越大脾氣越大就越發像小孩子,你們莫要跟他太過計較了。”一同出門的舅母林柳氏尷尬道。

一隻瓶子引發的劫難,讓她沒了男人和一個兒子,若不是林老太爺先見之明,蘇靜卉又肯袒護,甚至可能連林夕辰都保不住,如今她自然就沒了以前那些心思,只求家人能夠平平安安,也十分感激蘇靜卉對林夕辰的諸多照顧,自然對蘇靜卉夫婦兩越發親厚,不願得罪。

二舅母林蕭氏也不比林柳氏好到哪裡去,自然也是一樣心思:“是了是了,你們就當他是個愛鬧騰的老孩子,他也就是嘴上不饒人的吼吼而已,聽聽就算了,不要往心裡去。”

話都讓兩位嫂子說去了,三舅母林米氏也只有跟着點頭附和的份。

蘇靜卉淺笑:“放心吧,我們都曉得的。”真計較,也用不着等到今時今日了。

見她夫妻二人確實沒有不悅顏色,三位林夫人才鬆了口氣。

一起出來的還有林修和,眼見幾個婦人圍着蘇靜卉淨是閒聊,不由焦急,就怕錯過了今天難找蘇靜卉說事,乾脆兩步上前就要把蘇靜卉夫妻請到一旁說話,卻不想林夕辰忽然一步橫擋住了他。

皺眉,不悅道:“夕辰,你這是作甚?”

林夕辰沉着臉擰眉道:“三叔,你還嫌那件事的教訓不夠嗎?爲何還不肯死心?”

林修和心中一顫,面上卻不改顏色裝糊塗:“你這孩子真是,好好的橫擋人路就算了,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林夕辰冷冷打斷他:“千金萬銀難買一身安平,現在這樣的日子很好,如果有人非要破壞,休怪我不念情分。”

說罷,也不等林修和開口,轉身扭頭就直接追着蘇靜卉去了。

林修和老臉又青又紅又黑,活到這歲數,平日裡被老爺子吼就算了,那好歹是他親爹,今日卻竟然連林夕辰這個小輩都來呼喝他,一時氣不過,不禁咬牙切齒:“翅膀硬了就沒大沒小了,這家還不是你當呢,神氣什麼,這麼不把我這當叔的放在眼裡也不怕天打雷劈……呸,怎麼沒跟你那死鬼爹和短命老弟一塊兒去了乾脆!”

“三爺……”身後的小廝誠惶誠恐的左右看看,生怕這番話被誰聽了去傳到林老太爺和林夕辰那裡去,又要惹出事來。

林修和轉頭就看到他那樣,頓時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就招呼了過去:“怕什麼怕,這裡也是我家,瞧你那德行!”

小廝捂着辣痛的臉頰,委屈不已。

“林夕辰這臭小子,早晚有一天……”林修和咬牙切齒話沒說完,就見被林夕辰追上的蘇靜卉停下回了頭來,猙獰的臉趕緊換成訕訕笑臉想追上去解釋兩句,卻也已經遲了。

蘇靜卉轉身不再看林修和,繼續往前走,嘴上卻忽然道:“十指有長短,好好走路也難保沒有左腿絆右腿的時候,人與人相處又豈會沒點磨磨擦擦……合不來的話就分了過吧,免得時間一長,好好的親情變仇恨,惹人笑話。”

誰也沒料到素來不多事的蘇靜卉這麼說,不禁都愣在了那裡。

林夕辰很快反應過來,道:“好,我一會兒就轉告祖父。”

“轉告”二字特別咬了咬音。

蘇靜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默許了林夕辰欲借她的臉面來堵林修和的嘴和不滿,甚至反抗。

林老太爺年紀大了,又經那一難,身子大不如前是事實,確實不宜再被林修和折騰,所以,林家分家這件事這個時候由她坐鎮的確能省很多事,而她也相信,林夕辰不會跟林修和爲那點家底大打出手。

見蘇靜卉答應了,林夕辰不禁暗暗鬆了口氣,保證道:“平郡王妃放心,若是祖父沒有特別交代,那這事就該如何便如何,絕對虧待不了誰。”

蘇靜卉點點頭,不多說,而三舅母林米氏也回過了神來,面色頓時蒼白一片,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二舅母林蕭氏拽了拽,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家,總歸是要分的,不過遲早而已,如今蘇靜卉肯開口當見證人,對她們哪一房而言都是好事,不然,等老爺子昇天之後再分,指不定得打起來……

林夕辰很快將蘇靜卉的意思傳給了林老太爺。

林老太爺直接同意了,甚至沒有考慮,可在沒人看到的時候,他一個人靜靜的在院子裡望天站了許久,許久……

——

恭親王比蘇靜卉預想的還要寂寞,竟然不嫌兩小寶“悶”,祖孫三人一天到晚零交流也能天天膩在一起。

當然,是恭親王膩着兩小寶,甚至把兩小寶直接接到他院子去住了,對此軒轅徹除了賤兩句,倒也沒真攔着,或者他更覺得沒兩小寶一旁妨礙他和蘇靜卉恩愛更好。

時間一轉眼,便到了年初六。

大清早的,軒轅璟就來了,而且拎的拎擡的擡,帶了好些東西,也不論是拎的還是擡的,都掛着紅綢。

他開門見山的說:“我帶我們家赤虎來提親。”

一旁的赤虎從進門開始就沒停過臉紅,明顯是不好意思的,卻沒有出聲,只雙眼時不時的亂飄,在找水仙。

“別找了。”蘇靜卉慢悠悠喝了口茶,才道:“聽說你們這般來的,嚇得沒敢出來。”

軒轅璟皮厚沒感覺,赤虎卻是尷尬得摸了摸鼻子,覺得要說些什麼纔好,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囧囧的看向自家主子求救,卻就聽到蘇靜卉又道:“不是我說你赤虎,你也太莽撞了,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就這麼來……你問過水仙的意思了嗎?她肯嗎?她若是不肯,你這麼來讓她怎麼拒絕?直接拒絕傳出去了你不怕人家說閒話她一個大姑娘可怕!”

赤虎的臉嗖一下全白了,慌慌張張的動脣,卻是半天擠不出一個屁來,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知道該怎麼辦。

“平時就知道你愣,卻沒想到這麼愣,當真人家嘴皮子說幾句就急起來了。”軒轅璟大覺沒面子的瞪赤虎:“她又不是水仙,她說的你急什麼急?想知道,不會直接去問本人啊!”

赤虎一愣,恍然大悟的直點頭,急匆匆轉身就要奔去找人,卻纔到門口才猛然想起這裡不是清閒王府,水仙是蘇靜卉的貼身丫鬟,要躲也肯定是躲在內宅裡,他一個大男人還是下人這麼衝去實是對蘇靜卉的大不敬。

軒轅璟都想踹他了,卻也沒有爲難他,轉眸看向蘇靜卉:“三堂嫂,差不多就行了,你就不要再爲難我們家赤虎了,要知道壞人姻緣是要下……”察覺軒轅徹橫瞪過來,趕緊改口:“咳咳,是會生兒子沒屁眼的。”

軒轅徹白眼一翻,沒跟他計較這個,反正他已經不打算讓蘇靜卉再生,就算生,那也一定要女兒!

蘇靜卉勾了勾脣,轉眸示意香兒帶赤虎去找人。

姑娘年紀到了總是要嫁人的,她沒道理攔着,只是見軒轅璟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帶人來太亂來了,搞得她的人像是沒點人權的樣子,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堆待嫁丫鬟呢,這頭要是就這麼起了,日後人人都這麼學着來,還得了?

當然,不是人人都像赤虎這樣有軒轅璟這樣的靠山。

可……

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頭赤虎提親一成功,那頭封子安就緊跟着依樣畫葫蘆的跑來了。

讓蘇靜卉很無語的是,軒轅徹竟然幫忙,讓封子安可以順利的跳過她直接先見翠竹,纏得了翠竹點頭纔到她跟前,儼然先斬後奏免得她以赤虎同樣的藉口爲難他。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蘇靜卉沒好氣的問軒轅徹。

軒轅徹搖頭:“沒給我什麼好處。”頓了頓,咧嘴一笑:“倒是答應了我的條件。”

蘇靜卉挑眉。

“翠竹是個可憐的,早已沒有親人,我們總不能讓她被欺負不是?既然她自己也認定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她家,那自然我們家就是她孃家了,所以我的要求嘛,很簡單……”軒轅徹摟住蘇靜卉,笑得不是一般的奸詐:“就是讓封子安上門嫁給我們家翠竹。”

蘇靜卉一聽,哭笑不得,沒好氣道:“說得倒是有模有樣,其實也不過是要白撿個人奴役而已,小心翠竹日後怨你。”那封子安雖然嘴巴有時候賤了點,可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一個高級密探可不是那麼容易培養的,何況白撿!

軒轅徹不以爲意:“太后不在了,百里明鏡也葬去了皇陵,他跟着清閒王也是閒的,還不如去跟我們,更何況,你捨得讓翠竹出嫁,人家翠竹丫頭還捨不得離開你呢。”

蘇靜卉失笑,卻也道:“還是看翠竹自己的意思吧,她若不想留,還是不要強求的好。”

——

聽說封子安是入贅,翠竹日後不用離開平郡王府離開蘇靜卉,水仙不平衡了:“奴婢不嫁了,奴婢也要留下來陪着平郡王妃。”

蘇靜卉沒好氣的賞她個大白眼:“答應嫁人家赤虎的可是你,瞅着好日子近了害怕就老實說害怕,少拿我來當擋箭牌。”

水仙頓窘,面紅耳赤狡辯:“哪,哪有,人家纔沒有害怕,不就是嫁人,有什麼好怕的,人家只是……”

蘇靜卉自動將她那些沒有說服力的話給屏蔽了,懶得搭理她,繼續跟左媽媽商量她和翠竹的婚禮事宜。

雖說水仙和翠竹都是丫鬟是下人,她無需太上心,可二人到底是她近身的人,都很懂事,這些年也幫了她很多,她沒道理虧待了她們,何況,這可是她第一次嫁丫鬟,感覺還挺有意思。

見蘇靜卉不理自己,水仙扁了扁嘴,委屈道:“郡王妃,奴婢是真不想離開你。”

蘇靜卉本想繼續不理她,可一轉念就生出了壞心眼,勾脣看向水仙道:“你要真那麼不想離開我,就學着翠竹的樣去說服赤虎,讓上門嫁給你。”

水仙一愣,左媽媽等人也是瞪大眼睛看着蘇靜卉,不過很快就除了水仙外,屋裡的人就個個抿嘴笑了起來。

幼梅咧嘴接道:“這樣好這樣好,水仙,我支持你去,雙手支持,哦不,雙手雙腳都支持,快去快去,可一定要說服赤虎嫁給你,他若不肯,你就休了他。”

“幼梅,且不說自古只有男休女沒見女休男,就算有,他們也還沒成親呢,哪來的休不休一說?”丹葵一本正經的糾正之後,也忍俊不禁的噴笑出來,轉頭揶揄水仙道:“雖然幼梅的說法不正確,但那個意思我還是贊同滴,水仙,快去快去,要是赤虎不答應,你就嫌棄他拋棄他不要他,反正還沒成親,還可以反悔。”

“得了吧,不是你們男人,一唱一和的當然個個說得輕鬆,人家赤虎雖然呆愣了點,可到底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且武功高強,水仙怎麼捨得爲難人家,更別說什麼嫌棄拋棄不要了。”青芝也不甘示弱的搭一腔,好像是幫水仙說話,卻其實也不過是調侃大軍一員而已:“水仙,我說得對不?”

水仙面紅耳赤:“你們,你們……太壞了,我不跟你們說了,哼。”說着一跺腳,跑出去了。

幼梅卻嫌不夠,從窗子伸了半身出去嚷嚷:“水仙,加油啊,一定要說服那楞子。”好似水仙跑出去,就是去找赤虎似的。

衆人頓時鬨笑一團。

香兒也笑了,但如同曇花一現般很快就斂了去,連低着的眸子都一起暗淡。

她很清楚,主子是言出不行的人,既然說出了讓她們自己選對象出嫁就一定會讓她們自己選,而她們自己不選的話,她就幫她們做主,說了不許她們不嫁,就不會一直這麼留着她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香兒,在想什麼呢?”丹葵奇怪的看着香兒。

香兒一驚回神,故作鎮定道:“沒什麼。”

丹葵愕然:“沒什麼你給那隻鴛鴦繡兩張嘴?”

香兒一愣,低頭看去頓時窘了,說是兩張嘴是誇張了,但乍一看確實是像準備給鴛鴦繡第二張嘴的模樣。

見衆人連同蘇靜卉都奇怪的看來,頓時一陣心慌,忙撒手放下繡件就往外走:“我,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氣……”

說罷就怕誰拉住她似的跑了。

“香兒怎麼搞的,最近總是心不在焉。”丹葵忍不住嘀咕一句。

蘇靜卉挑了挑眉,沒做聲。

有些事,她不說不代表不知道,可……她不是她們的媽,沒必要事事緊着來,何況強扭的瓜不甜,是幸還是不幸都全得看她們自己的造化。

林家。

“翠竹要出嫁了。”林夕辰忽然對尹天說。

尹天愣了下,笑:“這是好事。”

林夕辰見他神色自然,明顯是已經放開了,又道:“另一個叫水仙的,也要出嫁了。”

尹天笑了笑,覺得跟自己沒關係,還是那句:“這是好事。”

林夕辰頓了頓,又道:“聽說平郡王妃覺得身邊那幾個丫頭年紀都不小了,是時候給她們找婆家,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流出來的,反正如今是好些人託關係上門求親。”

尹天抿了抿脣,看向林夕辰:“大少爺,您想說什麼?”

林夕辰答非所問,自顧自的繼續道:“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雖然那幾個丫頭都是丫鬟是下人,可她們的主子是平郡王妃,平郡王妃待她們也如姐妹一般親厚,情分自是不能以平常主僕而論,若是能攀上一門,確是能得到一些便利,更何況,那些丫頭中有四個可是先太后親封的女官,正兒八經領着朝廷俸祿,只這一層就不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出身低……”

眉緊了緊,尹天沒吭聲。

林夕辰又道:“說起來,那四個女官丫頭都是誰來着,啊啊想起來了,翠竹一個,水仙一個,還有一個……”

尹天面色抿了抿脣,就聽到刻意頓了頓的林夕辰繼續數道:“叫幼梅是吧?最後那個叫什麼來着?”看向尹天。

尹天窘窘的摸摸鼻子:“大少爺,您看着我作甚?”

見他如此,林夕辰頓時沒好氣了:“你說我看你作甚?”

尹天抿脣。

“尹天,不是我說你,過了這個村可就真沒這個店了,那香兒丫頭雖然看着陰沉了些,可卻確實是個好姑娘,人家對你有情,你對人家也有意,還猶豫什麼?當真要等到平郡王妃將她許給別人才後悔嗎?”林夕辰很想敲他。

尹天尷尬:“大少爺,我對人家沒……”

“沒什麼當初回來時你趁人家小姑娘不注意時看什麼?”林夕辰直接戳穿他:“別告訴我你那時候看的是翠竹。”

尹天窘。

林夕辰見他還在猶猶豫豫,頓時惱火了:“尹天,我實話告訴你,現在林家已經分家了,已經不厚的家底分成三份,我拿的是最小那份,要養我娘還要養我祖父,日後我還要娶妻生子樣樣都要銀子,已經養不起你這這麼個大能人了,你趕緊趁早給我滾去平郡王府入贅去!”

尹天聽着,囧了又囧,可林夕辰卻當真是直接讓人趕他出門……

趙總鏢頭聽罷尹天的話,差點沒把下巴笑脫臼,拍拍尹天道:“尹兄弟,怎麼說呢?本來你要回來,我是該巴不得的,可咳咳……你也不小了,人生大事確實該辦了,大少爺說得不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既然緣分到了,你就該好好把握纔是,所以啊,咳咳,我也是那麼個意思,你還是入贅平郡王府吧,跟着平郡王,好歹比干我們這行更有前途。”

尹天面色微妙,沒有吭聲。

趙總鏢頭奇怪的看着他:“那叫香兒的丫頭我見過,看着確實陰陰沉沉的不太討喜,可能入得了平郡王妃法眼的人卻是肯定不會差……老弟,這裡沒外人,你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那丫頭。”

尹天俊臉微微紅了紅,沒吭聲,可是個長眼的都看得出來,他對人家香兒也是有意的。

趙總鏢頭自然看出來了,頓時納悶了:“既然你也喜歡人家,那還猶豫什麼?”

尹天支支吾吾半天,才窘窘道:“在西北那會兒,她直接讓我娶她……”

趙總鏢頭愣了一愣,大笑:“誒呀,瞧不出來呀,那小丫頭還挺有膽量。”頓了頓,奇怪的看着尹天:“人家小姑娘都這麼直接了,你個大男人還婆婆媽媽什麼?”

尹天抿了抿脣,道:“我怕她日後覺得是她讓我娶我才娶……”

趙總鏢頭又是一愣,而後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向尹天肩頭,差點沒把他拍飛出去:“瞧你平日那麼精明,怎麼到這種事上竟就犯糊塗了?你怕日後她覺得這樣那樣,就不怕你現在一猶豫她轉身就被平郡王妃指給別人了?”

尹天面色微微有些難看起來。

於是,繼被林夕辰趕走之後,尹天再度被趙總鏢頭送了出來,明擺着不肯收留他。

尹天嘆氣,漫無目的的晃了大半天后,最終還是找上了軒轅徹。

“你要給我做侍衛?”軒轅徹確實很驚訝,不禁上上下下把尹天好一番打量,看得他很是尷尬。

尹天弱弱道:“平郡王,小人至少拳腳方面還過得去……”

軒轅徹笑了:“你的本事我很清楚,你肯來幫我我也十分歡迎,只是我很奇怪,你爲什麼忽然想到我這裡來?”

尹天抿脣一會兒後,一字一頓道:“爲了娶香兒。”

“噗~”

他的直接讓猝不及防的軒轅徹驚噴出口茶來,把尷尬的尹天看了又看後,豎起大拇指:“雖然繞了些,但確是男人應有的模樣,憑這點我就成全你,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侍衛了,日後你和香兒真成了就不算入贅,有機會,爺還名正言順的給你弄個與香兒那女官品階差不多的官帽兒戴戴,讓你們可以門當戶對。”

尹天囧了,更窘了:“平郡王,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軒轅徹擺擺手,笑道:“那些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該說給該聽的人聽去。”

尹天又窘了窘,卻點了點頭。

尹天跑來投靠軒轅徹,蘇靜卉確實挺驚訝,可轉念一想,又瞭然了,還誇道:“這尹天還挺有心。”

香兒和尹天相識的時間算起來也不長,何況相處,所生好感自然僅是按照表面印象,難保日後近了相處起來不會生出悔意來,而尹天如今投靠了軒轅徹,自然以後跟香兒相處的機會和時間都會多,增進感情的同時也加深對彼此的瞭解……

換言之,尹天這是在給香兒仔細看清楚以及反悔的機會。

這時代有這樣思想且願意付諸行動的男人,真心不多……

“緣分這東西果真是奇妙的。”軒轅徹笑道:“這尹天確實不錯,可翠竹偏偏就沒看上,陰差陽錯倒是讓香兒撿了個好。”

蘇靜卉笑:“封子安聽到了得跟你鬧。”

“有你在,我不信他還敢翻天了。”軒轅徹哼哼道。

蘇靜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跟着就聽到外邊香兒的聲音傳來:“平郡王妃,外邊有人求見,在後門。”

“誰?”蘇靜卉挑眉。

香兒似遲疑了下,才應道:“是什麼人沒報上來,不過遞了個東西進來。”

蘇靜卉挑眉,與軒轅徹交換了個眼神後,讓香兒將東西拿進來,一看頓時愣住了,隨後又笑了,吩咐香兒:“你去把人接進來吧。”

送進來的是支簪子,算不上名貴,原本卻是蘇靜卉的,只是很久之前她就賞給了容嬤嬤……

不多久,香兒便領進來了三人。一個是穿得挺貴氣的老婦人,另兩個則是丫鬟。

瞧那兩丫鬟走路的模樣以及虎口藏不住的繭子,明顯是懂拳腳慣使兵器的。

老婦支了丫鬟在花廳外等候,便紅着眼幾大步到了蘇靜卉跟前,哽咽着恭恭敬敬的欲行大禮,被蘇靜卉攔着了。

蘇靜卉笑道:“你如今可不能給我行這樣的禮了。”

這來人,赫然是早該不在這世上的容嬤嬤。

容嬤嬤尷尬了下,道:“奴婢以前是奴婢,現在也是奴婢,以後也只會是奴婢。”

“你這話讓那位聽去了,讓他情何以堪?”蘇靜卉失笑,示意她坐。

容嬤嬤尷尬坐下,許是身份變得微妙,以及以前極力隱瞞連蘇靜卉都不曾告知一二卻最終沒瞞住,後來生出那麼多事還是託了蘇靜卉的福才得有驚無險,此時在蘇靜卉面前,不由生出些侷促來。

蘇靜卉淺笑道:“不管如何,人平安就好。”

容嬤嬤心頭一暖,點點頭:“平郡王妃說得是。”尷尬的又沒話了。

“你特地來,不會就是爲了讓我看看你吧?”蘇靜卉打趣道。

容嬤嬤尷尬道:“是奴婢聽說您回來了,忍不住來看看您。”

蘇靜卉嘆氣:“你可別再一口一個奴婢的了,我當真受不起。”以前沒捅破自然沒什麼,如今卻是萬萬不能了,要知道,眼前這曾經服侍過自己的老婦可是當今天子的生母!

哪怕不能昭告天下,也改變不了那個事實,更何況,軒轅凌雖然沒有廣而告之,卻顯然是私底下已經認了這個生母的,在這君王時代,誰敢當天子他媽的主子?

容嬤嬤窘了窘,道:“一時改不了口……”

蘇靜卉笑了笑,直接岔開話題:“說實話,沒見着人之前還挺擔心的,如今見着了,瞧你氣色紅潤身子都豐潤了一圈,顯然過得很是滋潤,我也就放心了。”

容嬤嬤動容:“還勞煩平郡王妃這般惦記着,奴……我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靜卉笑了笑,扯向其他與她閒聊起來。

直到傍晚,容嬤嬤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如今身份特殊,再加上是個已死之人,實在不已在外走動太多,下次再見蘇靜卉,也就不知得到何時了……

左媽媽不禁感慨:“有得必有失,想必她當初就是因爲不願過這樣的日子,纔不願成爲後宮諸多女人之一,只是事事難料,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逃不過去的。”

“左媽媽也是嗎?”蘇靜卉冷不丁的笑問。

左媽媽愣了一下,失笑:“奴婢樣樣平庸,哪堪入眼,平郡王妃就不要笑話奴婢了。”

蘇靜卉笑笑,便沒再繼續了。

日子匆匆,轉眼正月就過了。

宮中又一年沒有選秀,急紅了許多想把女兒往後宮塞的人眼,背地裡詛咒皇后的人更多。

皇后苦悶,期間曾招蘇靜卉進宮一次,除了找個說話的人宣泄一下壓力之外,還是希望蘇靜卉能給點主意,或者站出來表個態,讓人知道她與皇后交好,讓外邊那些想要興風作浪的人多層忌憚……

蘇靜卉不知道是誰教她的,只覺哭笑不得,也不想摻和,就敷衍着東拉西扯一番,好在皇后是個識趣的,臉皮也薄,見她刻意迴避話題,就不好意思纏着不放。

不想,軒轅徹知後竟道:“回頭我問問皇上看看他什麼意思,如果他也無意填充後宮,那就幫一把皇后吧。”

蘇靜卉詫異的看着他:“爲什麼?”人家後院添不添人關他什麼事?

軒轅徹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非得有什麼才能去幫人家一把嗎?”

蘇靜卉信他就見鬼了,可他不願說,她也就乾脆不問了,而他還當真第二天就跑去問軒轅凌了。

軒轅凌乍一聽愣了下,隨後就意識到了什麼的好笑的看着軒轅徹,問:“我後院添不添人關你什麼事?”

“我怕你回頭生不出兒子,打我兒子的主意。”軒轅徹臉不紅氣不喘道。好在軒轅凌早把人支了乾淨,否則這話被人聽了去傳出去,還不知要鬧出什麼風波來……

軒轅凌更加好笑了:“這主意不錯,若是我真生不出兒子來,你就過繼個給我唄,要不直接現在就過繼給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歡兒子,養你那你多半也覺礙眼。”

“滾。”軒轅徹狠狠瞪他:“誰說我不喜歡兒子的,你纔不喜歡兒子。”

軒轅凌哈哈大笑,這久違的輕鬆氣氛讓他心情大好,忍不住生出壞心眼來,道:“也是,你還是要好好喜歡兒子才行,反正你不會再生女兒。”

軒轅徹眯了眯桃花眼:“這話什麼意思?”他不覺得軒轅凌好好的會忽然這麼說,而且,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軒轅凌眼底那抹生怕他看不到似的欠扁笑意。

“咳咳……”軒轅凌賣了賣關子,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好瞞你的,那個胡狼國的攝政王海東青你認識吧,之前他讓人送來的交好文書上提到了聯姻,對象嘛,他們那邊是他當時還沒有現在已經出生的兒子,而我們這邊,咳咳,是你女兒,他替他兒子點名要你還沒出生的女兒。”

說罷,仔細着軒轅徹的表情。

“他還真敢想。”軒轅徹笑了,笑得陰氣森森,瞥着軒轅凌道:“你以爲這樣我就不敢讓卉兒給我生女兒了?我是心疼卉兒生孩子辛苦!”

軒轅凌忍着笑,點頭:“是是是,我知道你疼死你家郡王妃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給她當耳墜,又怎麼捨得她辛苦再爲你生孩子呢?可是……”頓了頓,咧嘴笑得很無恥:“懷孩子這種事,是你能控制的嗎?哦,當然,你從今往後都不碰她,她肯定是懷不上的,自然也就不用辛苦爲你生孩子了。”

啪嚓~

軒轅徹優雅端着的茶杯裂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刀子般扎向軒轅凌:“少說兩句你會死嗎?”

“不會。”軒轅凌勾脣,心情卻越發好了:“但絕對沒有說出來那麼渾身舒暢。”

“哼,懶得跟你扯。”軒轅徹傲嬌的扔下茶杯,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纔到門口,軒轅凌不高不低的聲音就傳了來:“放心吧,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碰,也不會去想。”有些東西有些人,留在回憶裡更好。

軒轅徹頓了頓,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看在你那麼可憐的份上,回頭給你弄幾個生兒子的秘方,保證你兒子多到煩。”

“額,兒子有就好,不必多。”軒轅凌衝着早已不見人影的門口道,他知道軒轅徹還聽得到。

果然,軒轅徹陰陽怪氣的哼哼了兩聲迴應。

軒轅凌失笑,心情卻依舊很好,已經許久沒有今天這般好了。

——

赤虎和封子安都在外邊買了自己的院子,都不大,但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好歹是完全屬於自己的窩,一前一後把水仙和翠竹迎娶了去。

兩個丫頭的喜事辦妥後,軒轅徹和蘇靜卉就着手準備回西北了。

赤虎是軒轅璟身邊的得力人,自然不可能轉投軒轅徹這邊,軒轅徹也不會收,所以水仙出嫁後就不回蘇靜卉身邊當差了,但軒轅璟是個四處飄的主兒,指不定哪天就賴去西北幾年不走也說不好,水仙倒不是就此見不到蘇靜卉她們了。

封子安則是被軒轅徹坑了來的,翠竹日後還是可以回蘇靜卉身邊做事,但蘇靜卉不許她立馬跟回西北,強行讓她在京城和封子安度了蜜月纔去西北,時間他們小夫妻自己定。

回來的期間,不論是軒轅徹還是蘇靜卉都沒跟軒轅瑾和軒轅斌打交道,那二人倒也識趣沒來找事,甚至少在他們跟前出現,只軒轅修夫婦倒是走得勤,聽說他們準備回西北,還頻頻挽留。

本來回來就沒打算長住,東西自然好收拾,眼看一切就緒可以啓程,恭親王卻忽然來了狀況——要留軒轅天翔和軒轅天翊在京城。

“你沒旁的孫子了麼?幹嘛跟我搶兒子!”軒轅徹直接開噴:“反正又沒老到生不出的程度,那麼喜歡孩子,不會自己找女人生去啊。”

蘇靜卉聽得直想捂住耳朵,恭親王自是暴跳如雷:“老子就是老得生不出了怎麼樣怎麼樣?老子就是沒旁的孫子了,就高興搶你兒子了怎麼樣怎麼樣?”

軒轅徹呵了一聲,冷笑:“當真沒旁的孫子了?”

“當真……”

恭親王還沒吼完,軒轅徹就搶了話:“寄養在少林寺那個是什麼?你良心大發撿的人家孫子?”

恭親王面色難看的瞪着他,卻半天沒說話。

“我是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也不想知道,可卻不得不提醒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總有老得動不了的一天,你現在藏着人覺得是爲他好爲大家好,卻難保日後他長大了懂事了不會怨你恨你被某些人慫恿生出什麼是非來。”軒轅徹淡淡道,一手一個從恭親王手裡把兩兒子搶了回來,轉身就走。

直到上了馬車,恭親王都甚至沒有咆哮聲追出來,蘇靜卉不禁有些驚訝,看着軒轅徹試探性的問:“難道玉郎當初是被王爺的人帶走了?”送去了少林寺?

軒轅徹點點頭:“他雖然不在家,卻不是家裡什麼事都不清楚……”頓了頓,才又道:“那時候家裡亂的很,他兩個女人都是狠辣的,二嫂也有些小心思,玉郎還小又成了那樣,帶去安靜地方療養確是最好的,不過據我所知現在那孩子已經康復,也大了一些,又畢竟是軒轅家的血脈,繼續留在外邊也不是個事,日後還指不定生出什麼事來。”

軒轅瑾那點心思蘇靜卉也看出來了,不禁嘆氣:“帶回來也難保不生什麼事。”

“這可不關我們的事。”軒轅徹淡淡道:“千山萬水隔着,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再說了,那臭老頭也不是吃素的,只不過有些事不逼一逼他,他就含含糊糊的過,可有些事哪是能含糊的?”

蘇靜卉笑:“你心中有數就好。”

“對了,卉兒,我跟你商量個事。”軒轅徹忽然大轉彎的道。

蘇靜卉奇怪的看着他:“什麼?”

“我們生個女兒吧。”軒轅徹道。

蘇靜卉哭笑不得:“你不是說生孩子太辛苦再也不讓我生了嗎?”

“額……”軒轅徹一時語塞。

蘇靜卉看了看他,忍不住問:“怎麼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軒轅徹道:“還是生個女兒吧,再生一個女兒就好,我保證,這一次就算天塌下來我也全程陪着你。”

蘇靜卉更奇怪了:“你至少告訴我爲什麼。”

軒轅徹默了默,漂亮的桃花眼劃過一抹冷意:“爲了閹某人兒子。”

蘇靜卉頓時黑線滾滾。

與此同時,遠在胡狼國的某人狠狠打了個噴嚏。

“大白天的,誰又想念本王了?嗯,兒子,本王的好兒子寶貝兒子,快點長大,長大了好去娶那個誰的女兒,如果那閨女像她爹,你就甭客氣給我隔三差五的抽她,如果那閨女長得像她娘,你可就不能抽她,得好好疼她寵她,記住了嗎……”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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