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看着謝青蕊,“撒謊。”
謝青蕊搖頭:“何曾撒謊過。我的確不是因爲這個才哭的。”
李潤看着謝青蕊胡亂將面上的眼淚抹去,而後才又緩緩道:“既是如此,那你爲何哭?青蕊,難道現在你都還不肯和我說實話?”
謝青蕊沉默片刻,只道:“我並不是因爲對他有什麼不該有的情愫才哭,而是隻單純覺得,他幫了我,我卻是幫不上他什麼,覺得難過罷了。”
頓了頓,她卻是清楚知道李潤是肯定會繼續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不清的,可是現在卻不是糾纏這個事兒的時候。
故而,很快謝青蕊就又低聲道:“我想進宮一趟,有什麼是讓咱們回家再說,你看——”
李潤看着謝青蕊,良久都沒說話。
謝青蕊抿着脣,卻是堅持。
縱然是明知李潤在等着她的解釋,縱然知道李潤此時是暴怒的,可是……沈慎的性命都要沒了,她如何能坐視不管?
或許若是沈慎沒替她做什麼也就罷了,可偏偏沈慎卻是替她做了那樣的事兒。
就算是隻當回報,她也應當竭力的去幫沈慎一回。
李潤和謝青蕊對視了半晌。
末了才又緩緩的道:“既是如此,那你便是去吧。”
李潤說完這話,便是轉身就走,姿態竟是頗有些決絕的味道。
看着李潤這般,謝青蕊心裡頭頗有些不好受。只是張了張口,卻是根本說不出別的話來。
而也就是此時,謝青蕊纔看見了李潤胳膊上的血跡。當下一頓,立刻便是拔腿就追了上去——之前若是沒看見李潤受傷了也就罷了,如今看見了,她如何還能坐視不管,如何還能心安理得的離去?
李潤卻是走得飛快。
謝青蕊幾乎是一路小跑纔算是堪堪追上。追上之後,她喚了一聲,“王爺”
李潤卻是隻不理會,反而是走得越發的快了。
謝青蕊眼看着要追不上,只得伸出手去抓住李潤的袖子。也顧不得旁人會不會聽見,或是看見了會怎麼想。她只苦苦哀求道:“等我回來之後,再與你詳細說明情況好不好?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李潤腳下頓了頓,但是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
謝青蕊仍是繼續哀求:“好不好?好不好?你等我回來——”
“不是要進宮去?”李潤最後到底還是開了口,卻是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謝青蕊知曉李潤這算是默許了此事兒。當下幾乎是有些喜出望外。
末了,她才又問起了李潤的胳膊:“你的胳膊怎麼了?”
李潤默默抽回袖子:“無妨,死不了。我便是先回去了。”說完這話,李潤仍是直接就走。
這次謝青蕊卻是沒追上去。
李潤此時心結難解,而她倉促之下也無法過多解釋,故而只能就先這般。
謝青蕊轉頭進宮。
謝青蕊是要求見謝青梓。至於目的麼,幾乎也算是一目瞭然。
然而謝青蕊卻是吃了個閉門羹。
得知謝青蕊急匆匆的過來,謝青梓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沈慎。也自然立刻就猜到了到底謝青蕊是想做什麼。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直接道:“去吧,告訴他們一聲,就說……我這會兒剛吃了藥睡着了,也不知什麼時候纔會醒,故而就不見任何人了。”
謝青蕊聽聞宮人如此說,倒是還有些不可置信:“她不見任何人?”
宮人只點頭。
謝青蕊隨即難免就想岔了:爲什麼謝青梓竟是不肯見自己?這樣的心思……是心虛?還是不想插手這個事兒?
越想越是惱,謝青蕊乾脆便是冷笑一聲:“既是如此,那倒是有趣兒了。我還偏要見她不可。我就在這裡等着吧,等她什麼時候醒了,我再什麼時候求見。”
這就是要死磕到底的意思了。
謝青梓聽了這話,立刻便是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而後謝青梓看了一眼天色,到底是有些不忍心叫謝青蕊真一直這麼等着: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謝青蕊難不成還在宮裡過夜?
而且她是瞭解謝青蕊的。既是謝青蕊如此說了,那麼謝青蕊必是會真一直等着的。
她不想和謝青蕊比試耐心。
故而沉吟片刻後,她就乾脆的道:“既是如此,那就讓她直接回去吧。就說我不想見。”
不過不等宮人過去稟告,謝青梓就又改變了主意,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還是叫她進來吧。”
這件事情卻也是不好鬧大了的。故而……自然還是不能真讓謝青蕊那樣等着。
謝青蕊進來之後,就看見謝青梓坐在那兒喝着茶,當即她就是冷笑了一聲:“果不其然就是藉口。不是喝了藥睡死了麼?”
謝青蕊如此的不客氣,自然多少也是有些叫人覺得難堪的。
不過謝青梓也不大在意,而後便是一笑:“是啊,明顯也不過是不想見你罷了。只是你卻是看不出來,故而……我也只能見你。”
這話是大實話,更叫謝青蕊難堪。
謝青蕊沒有謝青梓這樣好的心態,當即只氣得咬牙。只是想着沈慎,她就只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怒火壓下去:“無妨,其實也不必太過多說。我只問你,我要救沈慎,你是出力還是不出力?”
謝青蕊這話問得足夠直白。
謝青梓直接搖頭:“我不出力。因爲我什麼都做不了。”
謝青蕊霍然起身,怒目瞪着謝青梓:“你怎能如此薄情?”
“薄情?”謝青梓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又看住了謝青蕊:“那你告訴我,我是能做什麼呢?是能去跟着你劫了沈慎出京城,還是去叫聖上放人?還是去死跪磕頭,替他謀得一線生機?朝廷大事,你也好,我也好,都是做不得數。”
“反倒是我若出面,沈慎卻是必死無疑。”謝青梓看着謝青蕊,緩緩的將最關鍵的地方點明瞭:“你要明白,你我真爲了沈慎如何如何,我這頭,衛澤過不去心底那個坎,他必是會不喜沈慎。而你那頭,李潤同樣如此。別叫沈慎沒死在他自己犯下的過錯裡,卻是死在了你我的一片好意裡纔好。”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是說得足夠明白了。
只是顯然謝青蕊並沒有往心裡去,反而是隻道:“藉口罷了,都是藉口。不想出力就不想出力,何必說那麼多?”
“那好,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做?”謝青梓冷笑一聲,只覺得謝青蕊是冥頑不靈。這樣的道理何等的淺顯?可是說得這樣直白,謝青蕊都還是聽不進去。
謝青蕊沉聲道:“不拘軟磨硬泡,總歸是要救沈慎的。”
“既是如此,那你就在我這裡呆着,好好想想到底你說得對,還是我說得對吧。”謝青梓站起身來,溫和的笑笑,而後便是側頭吩咐宮人:“將鄂王妃好好的看管着,不拘是出了什麼事兒,我都要你們的命。”
謝青梓這話着實也有足夠威懾力,至少謝青蕊真被看管的時候,不管逃跑還是怎麼的,必是做不成的。至於如何看管,謝青梓是不在意的。
只要不出事兒就行。
謝青蕊勃然大怒,瞪着謝青梓:“你敢?”
謝青梓卻是已經出門去了了。而後這屋子門一關,也就只剩下了幾個宮人。
謝青蕊大怒,幾乎是剋制不住情緒:“你們若干攔着我,我就撞死在這裡,到時候看你們如何交代。”
“無妨,她若要撞,便是隻管捆着她的手腳。她若要咬舌,就只管塞住她的嘴巴。”謝青梓在外頭聽得分明,便是如此的接了一句。氣定神閒,寵辱不驚的語氣,聽着就叫人覺得……心裡頭發堵。
反正謝青蕊心裡,是就沒痛快得了。
謝青梓將謝青蕊如此關在了屋裡之後,倒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句實話,她覺得衛澤既是答應她了,那麼必定會竭力保住沈慎的性命。
反倒是謝青蕊如此做,根本卻是叫人爲難得緊。
謝青蕊如此的態度,根本只會害了沈慎。畢竟李潤那脾氣……根本就是不可能會容忍謝青蕊百般替沈慎求情。
真觸怒了李潤,李潤咬死了要殺沈慎,衛澤又能如何?難不成爲了這麼一個叛臣賊子和李潤撕破臉?
這自是不可能的。
故而……這樣的事情就不能發生。
哪怕是真關着謝青蕊又如何?橫豎只要沈慎的性命保住了,那也就夠了。
謝青梓如此想着,無視了裡頭謝青蕊的叫喊,直接穿過走廊離開了。不過她倒是也記得吩咐了一句:“去一趟鄂王府,就說鄂王妃見我身子不適,故而留在宮中陪伴。”
至於什麼時候歸家,那就看謝青蕊什麼時候想明白,或是什麼時候沈慎的事兒告一段落了。
反正……李潤最近也是忙碌不已,故而倒是也不擔心影響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謝青梓做完了這些,只覺得的是頭疼。且心頭也的確是擔心沈慎命運。當即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只盼着大家都是好好的纔好。”
這個大家,自然是包括了沈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