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輕聲道:“姑姑放心,沉星日後必將君臨天下www.shukeba.com。”
衛皇后看住衛澤,語氣略略有幾分遲疑:“那你——”
“衛家會站在沉星這邊,不管何時何地。”衛澤斷然言道,毫無遲疑。
衛皇后點點頭,最後才輕聲道:“如果形勢不好,蜀地——”
“蜀地是最後的退路,姑姑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會護着沉星,讓他平安無事。”衛澤仍是語氣鄭重,儼然字字句句都是保證。
衛皇后看住謝青梓:“沉星和青櫻……總歸是小了些,還是需要人照顧的。”
謝青梓輕應一聲:“沉星是我弟弟,青櫻本就是我妹妹,娘娘就算不說這話,我也是必會照顧他們的。只要他們需要我,我自是義不容辭。”
同樣的,謝青梓不由得將話說得十分鄭重。總覺得若是不鄭重些,就沒法讓衛皇后覺得安心的。
最後衛皇后又如此說了一句:“聖上身子已是強弩之末,若聖上去了,沉星年幼只恐無法把持皇權,更是容易被後宮之人拿捏,到時候……你們便是搬入宮中。”
衛皇后的意思,只讓謝青梓覺得有些心驚:這樣的事兒自是不合規矩的。
可是衛皇后卻偏說得如此自然。
謝青梓看了一眼衛澤。
衛澤應一句:“姑姑放心。”
這件事情便是這樣的三言兩語就應了。
衛皇后也沒什麼再想說的,當即就讓衛澤和謝青梓出去了——剩下的時間,自是要留給聖上的。
從衛皇后屋裡出來之後,衛澤就叫了聞香過來,沉聲問她:“姑姑到底是怎麼了。別跟我說是舊疾。”
聞香微微頓了一下,而後就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住聞香:爲何衛皇后中毒,竟是一直瞞到了現在,竟是從未曾說出來過?衛皇后……
別說是他們,就是聖上,看着也不像是知情的。
“是東宮?”衛澤一挑眉,面上的冷酷之色就這麼蔓延開來,整個人更是往外冒着寒氣,彷彿是剛從萬年不化的冰窟之中才出來一般。
不過別說衛澤,就是謝青梓也是忍不住心頭髮冷,以及惱。
衛皇后這樣苦心瞞着這個事兒,自不可能是沒有苦衷。
至於是什麼苦衷,似乎往深處一想,誰都會忍不住的去懷疑是衛皇后。
衛澤如此問,也算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聞香沒有迴應,不開口就這麼沉默了。可是這會子這般的沉默……分明就是默認了。
謝青梓忍不住將手指攥緊成了拳,心頭則是有些恍惚的想,是了,那時候衛皇后說是犯了舊疾的時候,就已是中毒了吧?
那時候,沉星也是遇險……
太子那頭,竟是連衛皇后也一併算計了?可是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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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梓想來想去只覺得不明就裡,便是問聞香一句:“爲何?”
“聖上有意換太子,那頭自是着急。”聞香低聲答道,聲音頗爲有些苦澀:“娘娘不願屈從,於是……就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謝青梓眉頭一跳。
衛澤則已是忍不住的握緊了繡春刀的刀柄,身上冒出一股子的煞氣來。
只怕這會太子若是站在他旁邊,衛澤必是會直接一刀過去要了太子的性命。
事實上這會子太子就算不在,衛澤似乎也要打算過去找太子算賬了。太子做這樣的事兒,對衛澤來說不亞於殺母之仇。
謝青梓怕衛澤衝動,伸手拉住衛澤的胳膊,也按住了他刀。
衛澤側頭看過來的時候,謝青梓就衝着衛澤微微一搖頭,低聲道:“不要衝動。”
衛皇后都尚且如此隱忍不發,內裡肯定不是這麼簡單。故而,他們不能也不敢衝動的。
衛澤其實心裡頭也明白,只是出了這樣的事兒,饒是他再怎麼沉穩冷靜,卻仍是剋制不住心頭的怒火。他陰沉着臉忍不住想,以往有那麼的機會,他怎麼就沒早早的要了太子的性命呢?
不過他心頭也更明白,此時應當以大局爲重,而且衛皇后現在這麼一副情況,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能離開。
感覺到衛澤的手似都氣得微微的發顫,謝青梓心裡頭說不出的難過,可偏生想安慰衛澤也都是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
最後,她只能是握着衛澤的手,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撫衛澤。
衛澤半晌自己倒也是緩過勁兒來,拍了拍謝青梓的手,示意自己已經緩過勁兒來了。
謝青梓微微鬆了一口氣,心裡卻是更加難過的。
“既是中毒,那——”衛澤剛起了個頭,就沒再說下去了。
謝青梓想明白衛澤想問什麼之後,先是一喜,而後又登時猛然的頹喪起來:若是中毒,那麼自是有解藥的。若有解藥……衛皇后拖到了現在,只怕也是難有迴天之天之力了。
“不管如何,總要盡力一試。”衛澤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出了屋子,叫了親信過來吩咐了兩句。
謝青梓也不知衛澤到底是想做什麼,可看着他的確不像是衝動的樣子,也就沒太過擔心,只隨口一問:“你想——”
“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衛澤眯了眯眼睛,眼底全是孤狼一樣的狠戾。
謝青梓看着,也不覺得害怕或是衛澤太過狠戾,反而只是覺得……心疼。
謝青梓仍是不知衛澤到底吩咐人去做了什麼,不過看着衛澤這樣,她就知道必是沒什麼好事兒的。當即輕嘆一聲,低聲道:“沉星還需要你的庇護和扶持。”
所以,衛澤是斷不能有事兒的。
衛澤就是沉星最後的依仗。畢竟就像是衛皇后說的,聖上又能依靠幾日呢?
謝青梓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裡也不吭聲的沉星,以及旁邊謝青櫻,走過去拉了沉星一把:“沉星。”
沉星仰起頭,卻是滿臉的淚痕。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沉星已是哭了。
謝青櫻應是看見了的,只是她也沒勸說或是怎麼樣,顯是想讓沉星將心頭的不好受都哭出來。
謝青梓也清楚,此時讓沉星痛痛快快的哭一陣子是最好的。可是到底看着沉星這樣,她還是止不住的心疼,輕嘆了一聲:“沉星別哭了。”
拉着沉星在椅子上坐下,她掏出帕子來替沉星擦了擦眼淚,心裡頭也是頗爲不好受,只覺得眼淚也是就要掉下來了:“別哭了,再哭就要喘不過氣了。”
沉星卻是停不下來,只仰着頭問謝青梓:“娘娘她是不是要死了?”
謝青梓不知該怎麼回,最後只能沉默了。
沉星見謝青梓不答,心裡也就明白了。攥着帕子,最後聲音低弱不可聞的問了這麼一句:“是太子嗎?還是金陵王?”
沉星問出這樣的話,就已是說明雖他反應遲鈍些,可是的確是什麼都清楚明白的。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多半是太子。”
“我想殺了他。”沉星說了這麼一句。語氣竟是甚爲平和,可……卻透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凜冽來。
沉星說這話的時候,心頭怕是已經不知有多深的決心。
“總有一日。”謝青梓拉住沉星的手,壓着心頭的難受:“總有一日會的。”只是不是現在罷了。現在……還是衛皇后這頭重要。
衛皇后這會子也不知是如何了,又能撐多久。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心頭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要多不好受就多不好受。
今兒明明是團圓的日子,可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衛皇后也不知和聖上在裡頭說什麼,這半晌了也是沒有聽見裡頭再有什麼動靜。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聖上終於傳話了出來。卻是叫人去做月餅。
謝青梓一愣,下意識的就接了一句:“娘娘喜歡的口味我知道,我去小廚房做。”
材料都是現成的,做起來倒也是十分快的。
謝青梓做了蓮蓉的,火腿的,還有玫瑰的,什錦的,還做了蛋黃的。
其實倒也不是這個時候想要來獻殷勤,而是就那麼幹巴巴的等着着實太過煎熬難受了,她想找些事情做,至少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好叫自己不那麼難熬。
而且衛皇后此時想吃月餅,若是她親手做的,她自然也會覺得……舒服一些。
謝青梓將月餅捧着回去的時候,霍鐵衣也是過來了。
此時此刻,與衛皇后關係親近的幾個人都算是到齊了。
衛皇后重又穿上了皇后才能穿的褘衣,衣裳層層疊疊,繁複又榮華。而頭上也是盛裝。竟是隆重到了不能更隆重了。
衛皇后重新上了面妝,此時倒也看不大出來什麼了。若不是仍是躺在牀上不得起身,倒是恍惚又一種已然痊癒的錯覺。
而謝青梓只看了一眼衛皇后,就已是忍不住的挪開了目光。衛皇后如此的盛裝打扮,只怕不是想要隆重些,而是……自知時間不多,故而做好了最後的準備罷了。
畢竟,衛皇后若去了,必是要如同現在這般裝扮上的。方纔能配得上皇后的身份。
謝青梓將月餅擱在桌上,強壓着心酸輕聲問:“娘娘想吃什麼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