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看着都是隻覺得有些不忍心,而後也是勉強一笑,對沉星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生疏,你也叫一聲姑姑罷先www.shukeba.com。”
叫姑姑雖然也比不上衛皇后心裡想的那個稱呼,可總比皇后娘娘聽起來親近些。
衛皇后被謝青梓這般一說,倒也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而後便是將情緒壓下去,強忍着心頭的難受含笑點頭:“還是叫姑姑罷。”
沉星乖乖改了過來,小聲音頗有些清脆:“姑姑。”
衛皇后應一聲,拉着沉星幾乎是捨不得鬆手。
和想象之中的激烈不同,母子相見這一幕便是就這麼平平和和的過去了。
末了衛皇后又蒐羅了不少東西給出來,讓沉星帶回家去——小孩子能用得上的字帖,玩具,吃食,還有衣裳料子,常用的藥材,但凡是能想到的都是準備了。
只饒是如此,到了走時,衛皇后也仍是隻捨不得鬆手。甚至還一路送出了她的棲鳳宮。
謝青梓見狀,只得落後幾步,低聲嘆道:“娘娘如是寂寞無趣,大可叫沉星進宮來陪您說話。不過是叫人跑一趟的功夫罷了。”
衛皇后應一聲,看了一眼謝青梓,本想問問,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末了只輕聲道:“你好好照顧沉星。”
謝青梓應一聲,抿脣一笑以再是誠摯不過的語氣道:“姑姑放心,我也好,衛澤也好,必都會竭盡全力護着沉星的。”
有了這話,衛皇后似乎是顯得放心多了。
出了宮,衛王明顯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有幾分惴惴不安,甚至似是忘了自己身份似的,竟是湊過來問了謝青梓一句:“你說娘娘她到底看出來沒有——”
謝青梓斜睨了衛王一眼,輕嘆一聲:“放心吧,娘娘不會怪您的。”
衛王也不知聽出話裡的各種意思不曾,不過他倒也是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一路回了衛王府。
沉星這才忽然輕輕拽了拽謝青梓的衣裳,低聲問了這麼一句:“姑姑到底是誰?”
謝青梓一愣,也沒多想:“姑姑就是王爺的親妹妹,是你大哥的親姑姑,所以你跟着叫一聲姑姑。”
沉星搖頭又點頭:“我知道。”
這麼說來,沉星想問的其實並不是這個。
謝青梓本還沒反應過來,又走了兩步才陡然反應過來,一時之間心頭有些複雜,而後便是神色也複雜起來。看了一眼沉星,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沉星怎麼這樣問。”
沉星頗有些認真:“她和我很像。比別人都像。而且……她很親近。”
謝青梓不該該如何回答,更不敢回答,故而最後就只輕聲道:“別問了。”
沉星似懂非懂點點頭。而後果然是沒再問了。
謝青梓晚上和衛澤說起這個事兒,倒是心裡頭頗有些不是滋味:“沉星倒像是什麼都明白。”
“他也不是傻,不過是反應慢些。”衛澤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便是又笑了:“慢慢琢磨總歸是能琢磨明白的。”
“姑姑怕也是明白的。”謝青梓又道,然後將薰香爐的蓋子揭開,捻起了一顆香放進去,用爐灰蓋住。末了再將蓋子蓋上,最後才又繼續問:“青櫻這個,只需要接過來就可以了罷?也不必辦什麼儀式罷——”
“嗯,等到他們都大了再說。現在雖然搬過來,卻也是各自住各自的。”衛澤笑看謝青梓一眼,又將她拉過來按在身邊坐下了:“你也別太揪心了。姑姑不是那等脆弱之人,幾日也就緩過勁兒來了。”
衛澤這分明也是在寬慰她,謝青梓看得分明,笑了一笑:“嗯。知道了。”
“你說到底是誰要對沉星出手?”靠在衛澤身上,謝青梓問出了這段時間自己一直琢磨的事兒:“我覺得怕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裡頭……”
其中最大的可能,自然還是太子。
衛澤輕笑一聲,卻是豎起一根手指輕聲“噓”了一聲,而後又道:“這件事情以後別再提了。你我心裡頭有數就是。”
謝青梓瞪大眼睛,倒是還驚訝了一下——衛澤這樣謹慎,說明了什麼?
不過這個事兒既是不能提,那也就只能不提了。
而衛家突然多了一個三少爺的事兒,倒也是掀起了一些小小的風浪。一時之間還成了京中的奇聞異事,茶餘飯後談論的基本都是此事兒。
而大家說法也是都一致——衛王風流成性,當年必是和誰有了風流韻事,可最後沒將人接進府裡來,就這麼養在外頭了。這不,外室沒了,這才只好將孩子接了回來。
也有說衛王妃是妒婦,容不下人,故而才鬧出這等可笑之事的。
府外如何議論,府裡自也是也差不多。不過都是偷偷的揹着主子說罷了。
謝青梓也是有所耳聞,不過卻是並沒有說什麼的意思,只囑咐雙雲:“你與衛三思也說一聲,但凡是我洗秋院的人,都是不許議論此事。更不可將此事兒拿出去說。”
雙雲應了,隨後就去尋衛三思。
而就像是謝青梓想的那般,這件事情傳開了後,第一個按捺不住上門來確認此事兒的卻是林家人。
林夫人親自上門來了。
謝青梓作爲晚輩,又是世子妃,自然也是要過去的。
謝青梓換了一件正式些的衣裳,因仍是新婚,所以也仍是穿得鮮豔些——薔薇紅的裙子行走的時候,裙襬搖曳倒像是一朵盛開的嬌豔花朵,婀娜又多姿。
而這個顏色也最是襯膚色,故而顯得謝青梓越發是顏色好。
天熱,謝青梓手裡便是拿了一把團扇,扇子下頭墜着小小的玉墜子,是個同心魚躍水的樣式,小魚兒在那個水波紋的圈圈裡轉來轉去,看着就覺得有趣兒。
這樣的東西,還是衛澤蒐羅回來的,特特的親自給謝青梓系在扇子上,淺笑:“瞧着好玩,你留着玩罷。”
謝青梓雖覺得有趣,卻也是不好意思:“我都多大的人了,哪裡還玩這個。”
不過話是這樣說,心裡卻是喜歡得緊。這個小玩意兒本身就有趣不說,更是衛澤花費心思給她淘換的,她如何能不喜歡?
扇面上繡着一隻彩雀,正伸着脖子去啄飲木槿花裡的蜜露,活靈活現的,亦是十分有趣。
這樣的打扮,顯得人更是嬌俏。
只是謝青梓顏色越好,越嬌俏,往衛王妃旁邊一站麼……
衛王妃近日來根本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沉星的臉,心裡想的全是衛王那惱人的態度,如何睡得好?
睡得不好,人自然也就憔悴。上了妝原本倒也看不出什麼來,可架不住有對比。
林夫人看了一眼衛王妃那神色,就知道這件事情必是假的了。當下面色就有些古怪起來,咳嗽一聲,嘆道:“我在外頭聽到了一些傳聞……”
提起這個事兒,衛王妃就是臉上猛然扭曲了一下。也知道今日林夫人過來是所爲何事。
不過衛王妃還是笑了一笑,就是笑容有些勉強:“這個事兒麼……”
謝青梓這會子是全不開口的。一則是作爲晚輩這會子她開口不合適,二則這個事兒麼……還是讓衛王妃自己頭疼去吧。
“府上果真添了人口了?”林夫人看了一眼衛王妃,然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了這麼一句。
衛王妃神色難看半晌,最終還是隻能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林夫人神色也是古怪了一瞬,而後笑看一眼衛王妃,咳嗽一聲挑眉問:“這樣大的事兒,難道王妃就沒打算跟我們說說?”
衛王妃被這樣一問,越發是不痛快和尷尬起來。想了一想,衛王妃笑了一聲,只是卻是有些皮笑肉不笑:“說起來,這件事情其實影響也不大,我竟是不知原來還要跟你們林家報備一聲。”
謝青梓聽着衛王妃這麼一說,登時就是禁不住的笑了:衛王妃這般,顯然也是真惱羞成怒了。也是,誰叫林夫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遇到這樣的事兒……也是真真兒的叫衛王妃慪得吐血罷。
林夫人看着衛王妃這個態度,登時也是惱了:“衛王妃如今倒是架子大起來了。我竟是不知,作爲親家,我女婿突然多出個弟弟來,我們難道竟是連過問一聲都不能?”
謝青梓此時便是笑着開口問道:“這話就不能這樣說了,這多出個弟弟難不成竟是有什麼影響?林夫人這話過了。再說了,說了又能如何?難不成因爲這個林夫人您就要和我們府上退婚了?”
她作爲小輩,這會子說這麼一句玩笑話也算是合適。
衛王妃看了一眼謝青梓,倒是忽然覺得她有些順眼了。
至於林夫人,倒是有些尷尬——可不是得尷尬麼?這話怎麼回?怎麼都是不好回。
退親那肯定是不能的。可是承認了不能退親,這底氣也是沒了。
林夫人看着謝青梓,神色有些冷淡:“一言不合便是提出退婚,難不成衛王府竟是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
謝青梓被這麼一問,登時露出幾分愕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