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和衛澤都是有些無法自拔。
衛澤最後鬆開時候,頗有些戀戀不捨。可是馬車都是停了,再不下去難不成就這麼走了?他用拇指婆娑了一下謝青梓有些紅腫的脣瓣,而後笑道:“走罷,我帶你去花燈www.shukeba.com。”
謝青梓扇子一般的睫毛顫了一下顫,像是蝴蝶的翅膀輕輕撲閃。眼底水潤潤的閃着光,面上既是帶着一點淺淡嬌羞,又帶了幾分小小的歡喜之色,這般模樣,登時看得衛澤幾乎是想再去一親芳澤。
謝青梓看出了衛澤的心思,忙微一偏頭,而後催促:“不是要去看花燈。”
衛澤看出謝青梓小心思,而後也不逗她,只是將她扶着下馬車。不過縱然下了馬車,卻也仍是並不鬆開謝青梓的手,就那麼一直牽在手裡,而後又笑:“嗯,別走丟了。”卻是說得理所當然。
謝青梓偷偷抿脣一笑,面上卻是正經:“我纔不怕。”
“我怕。”衛澤輕笑出聲,低沉笑聲在這漫漫夜色裡幾乎是都能盪出漣漪來,直叫人聽着心裡也是止不住的跟着顫。
謝青梓便是隻覺得那笑聲都是震在了自己心窩上,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可是就是覺得身心猛然都是愉悅起來了。
只是也不知該如何回這話,故而謝青梓便是乾脆沒回,只是默不作聲的緊緊用手指圈住了衛澤戴着戒指的那個手指。手指交纏之間,無端端便是有了親暱曖昧的味道。
衛澤就這麼拉着謝青梓慢慢的往前走去,路兩邊都是繽紛的各色花燈。謝青梓走在衛澤身旁,看着兩邊的燈火,一恍惚竟是有一種走在人間仙境之感。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手指又緊了幾分:“你回來了,真好。”原本還真以爲要分離許久,誰知卻是一下子就又回來了。她只覺得滿心歡喜——以至於倒是都不大記得別人了。
“嗯,如今你是安和郡主了,可有什麼感受沒有?”衛澤仍是笑容不減,那一絲淡淡的笑容始終都是掛在面上,顯然心情卻是不錯——這要是叫人看見了,還不得覺得衛澤不合時宜?
眼下這樣的局勢,不管是誰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怕是絕不敢在光明正大的地方這般神情輕鬆面帶笑容的。
謝青梓也是想到了這個,也就忍不住提醒:“如今局勢這般,你還在這裡輕鬆遊蕩。若是叫人看見了——”
“誰敢說錦衣衛的壞話?”衛澤也不帶半點婉轉的,就這麼一句話就一下子回了。
謝青梓噎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斜睨了一眼衛澤,悻悻輕哼:“不過是個千戶,倒是如此囂張了。也不怕叫上司彈劾了。”
衛澤輕笑,牽着謝青梓在燈鋪前停下,一面漫不經心的挑選燈籠,一面緩緩道:“如今卻不是衛千戶了,而是衛指揮使了。”
謝青梓一愣,頓住動作側頭看着衛澤:“衛指揮使?!”
衛澤挑了挑眉:“叫本司作甚?”說完這話,他看中了一隻八面走馬燈,燈面上畫的是花好月圓,並蒂蓮花,喜鵲登枝,鴛鴦雙飛等吉祥圖案,如今點着蠟燭正緩緩的轉着呢,看着比其他的都精緻些。
衛澤一挑,店家倒是高興,忙不迭的開口介紹:“這是家中老父親親手做的。他老人家手藝是給宮裡做過花燈的。別說我,就是夜市上這幾家都沒人能做得出來的。這位爺您看——”
“嗯。”衛澤應一聲,看一眼丁卯。丁卯便是將店主拉到了旁邊付錢去了。
謝青梓此時也從震驚之中緩過來了,見了那燈也是覺得愛不釋手,知道衛澤必是買給她的,故而當下就伸手去拿。
誰知衛澤卻是故意逗弄她,只將手一擡,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這可不妥,這燈是在下看中的,姑娘想要也不能如此不問自取罷?”
衛澤態度轉變太快,登時就讓謝青梓一下子懵了,隨即不由蹙了一下眉。不過看着衛澤那副眼角含笑,卻又故意冷淡看她的樣子,她也慢慢就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之後,她幾乎是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誰曾想,衛澤竟然還有這樣的時候?
憋着笑,她笑問衛澤:“既是如此,那你想如何?”
衛澤也是一笑,不過仍是一本正經的看着謝青梓,而後如此言道:“姑娘如此好看,在下家中還缺個妻子打理內務,我看姑娘正合適,不如姑娘以身相許?”
謝青梓再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末了又道:“好,既是如此,那便是以身相許就是。公子將燈給我,我便是嫁給公子可好?”
話音剛落,謝青梓一側頭看到了旁邊店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和衛澤二人。登時就鬧了個大紅臉,連燈籠也不要了,扭頭就趕緊走——這個時候不避開,卻是根本就待不住了。事實上,這會子她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纔好。
這都是什麼事兒?
別說是謝青梓,衛澤也是頗爲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淡淡道:“開個玩笑罷了。”
店主硬生生的嚇出來一身冷汗,一聲也不敢吭,低頭直到衛澤一行人走遠了,這才微微出了一口氣,末了又有些惱自己沒事兒瞎聽什麼瞎看什麼?
這頭衛澤追上謝青梓,頗有些訕訕的將那個燈遞了過去:“姑娘可說了,要以身相許——”
衛澤還敢提起這一茬,偏偏還一本正經的,謝青梓一下子就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當即瞪了衛澤一眼,氣哼哼道:“誰理你。”
心裡也是真有些惱了: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多丟人?多尷尬?若不是衛澤故意這般逗自己,哪裡會如此?
衛澤越發尷尬,不過也不敢真就這麼不做聲了,咳嗽一聲,他拉住謝青梓的手,將那燈籠塞了過去:“是我不是,這個燈籠就權當是賠禮罷。”
謝青梓正惱呢,衛澤又將這個惹禍的燈籠遞過來,她可不是更惱了?當即就氣道:“我纔不稀罕。”只是光說還不解氣,還伸手悻悻的推了一把衛澤的手。
衛澤瞅着謝青梓這般樣子,一下子沒忍住,反倒是笑了:“青梓怎麼還跟我惱了?果真是不理我了?”
謝青梓越發惱起來,她都如此了,衛澤還這般,可不是叫人更加惱了?當下她連話也懶怠說了,直接就瞪着衛澤不說話了。
謝青梓不說話,站在那兒委委屈屈的,衛澤自然也是一下子就心疼了,也笑不出來了,只是此時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該如何哄謝青梓了,絞盡腦汁想了半晌最後也只說了一句:“不然我帶你去吃元宵罷。”
謝青梓正氣頭上呢,哪裡還吃得下去元宵?當即賭氣道:“誰稀罕了。”
“真不稀罕?”衛澤一挑眉,頗有些無奈。不過也是心虛——也有些懊惱,早知道會這樣,就不開那玩笑了。本是想開個玩笑有趣兒,誰知……
衛澤忽然想到,丁卯也是看了個正着,便是側頭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丁卯。
丁卯登時就被衛澤這樣的目光給嚇出來一身得冷汗。心道:完了完了,主子這是記在心裡了,主子這是臉上過不起要拿着他開刀了……
不過衛澤也沒有這樣的心思,就是略略覺得有些尷尬——這樣的事兒偏偏被人看見了,真真兒的也是叫人覺得有些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饒是主僕關係,饒是衛澤這樣的性子,此時也是面上有些抹不開。
“咳,你去買兩碗元宵,我和郡主先回馬車上。”衛澤如此吩咐一句,末了又怕丁卯回來得快,當即又添上一句:“去買最多人排隊那家。”
丁卯得了這樣的吩咐,幾乎是如蒙大赦,登時就是一下子的鬆散下來,忙不迭的應了,而後跑了個不見蹤影。
謝青梓看着丁卯那樣子,既是覺得有些好笑,又是覺得有些尷尬。一面覺得丁卯這樣的反應也是有趣兒,另一方面也反應過來丁卯剛纔也是瞧見了那一幕的,於是心裡可不就是要更尷尬幾分了?
謝青梓心裡尷尬,面上也就更惱了幾分,於是乾脆使勁兒瞪了一眼衛澤,悻悻的想;都怪這人沒個分寸,胡亂開玩笑,偏生自己還配合他一起胡鬧。這下可好……
謝青梓覺得着實沒臉再呆下去,也不理會衛澤了,只扭頭就往馬車走。
衛澤跟在謝青梓身後,既是有些慌亂,又是有些不知所措,更多還是覺得自己也是無聊:好好的怎麼就腦子一熱開了那樣的玩笑呢?
若是叫人知道他那般……衛澤自己想了一下那樣的畫面,登時也是有些惡寒。而後默默的心道:以後這樣的玩笑還是不可再有了。
兩人想着一件事兒,卻是心思迥異。各自就這麼想着,一前一後的回了馬車跟前。謝青梓自己已是上了馬車,也不進去,就這麼擋着門口,氣道:“你騎馬去。”
衛澤不敢造次,忙嘆了一口氣誠懇道歉:“這事兒是我的不是,青梓你別跟我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