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沈慎都這樣說了,謝青梓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麼,最後便是隻能是跟了上去。
衛澤見了謝青梓也是一併跟了過來倒是還有些意外,不過並不曾表現出來,面上還是淡淡的。也並不多看謝青梓一眼,只是看着沈慎客氣一笑:“沈公子見諒了,我身上有傷,卻是不宜活動,不然也不至於勞煩沈公子走這麼遠過來。這只是無奈之舉,並不是想要怠慢沈公子你。”
衛澤這話客客氣氣的,沈慎也是回得客氣溫和:“哪裡哪裡,其實我也只是來看看我未婚妻罷了,算不得正式拜訪,當不起世子您這般的厚待。說起來,倒是我打擾了世子您纔是。您養傷要緊,着實不必如此客氣。”
沈慎的這個“未婚妻”三個字,卻是着實讓衛澤很是不舒服了一下。作爲男人,自然他一下子便是知道了沈慎特意提起謝青梓這個身份的緣故。
不過是在宣告主權罷了。
衛澤微微眯了眯眼睛,笑容越發和煦三分:“哪裡哪裡,師父不在家中,我理應替他待客。青梓你說是嗎?”
謝青梓正走神呢,倒是沒提防衛澤忽然叫自己,此時被點了名,便是有些茫然的擡起頭來看住了衛澤。
衛澤見狀,笑容又柔和三分,語氣也是更加溫和:“怎麼總是走神?我說,沈公子也算不得外人,我厚待他也是應該的。你說是嗎?”
謝青梓也沒多想,便是道:“你如今有傷在身,着實不必如此。慎表哥也只是來看看我罷了。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他便是要走了。”
衛澤的傷她是見過的,能讓衛澤虛弱成了那般光景的傷自不會是什麼小傷,所以她見衛澤這樣逞強卻也是有些惱的,除了惱也有些許擔心。故而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謝青梓這話一出口,衛澤便是笑容又深了兩分,不過卻是又故意責怪道:“你倒是隨意,不過沈公子到底過門就是客,哪裡能怠慢了?胡鬧。”
一句“胡鬧”,雖說是帶了那麼幾分呵斥的味道,卻也還是有一些說不出來的親暱味道。這種隱晦的情緒,若不是心思細膩敏感的人,卻是根本覺察不到。
不過在屋裡的兩個人卻都是心思敏感的人,所以自然都是覺察到了。
謝青梓微微一驚,下意識的就是看了一眼沈慎。
沈慎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罷了——以沈慎的聰慧,自然也是能夠明白這是衛澤故意的罷了。
沈慎笑看一眼謝青梓,柔聲道:“青梓也是沒拿我當外人罷了。”
於是這下心裡不痛快的就是衛澤了。
如此幾番下來,倒像是兩個高手過招,招招都是費了腦子的。
謝青梓在一旁看着,倒是隻覺得心驚膽戰——不過到底不是男人,也對二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東西也是不瞭解,所以倒是沒二人實在感受到的東西。
待到好不容易沈慎便是起身告辭了,謝青梓倒是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親自送了沈慎出門。
沈慎看着謝青梓,心裡頭卻是頗有些複雜,最後便是道:“要不你還是搬來沈家罷?衛王府世子再此處養傷,多少也有些不方便。”
謝青梓聽了這話,便是登時明白了沈慎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她和衛澤避嫌罷了。當即她便是忍不住的沉了臉,而後便是道:“表哥這是懷疑我呢,還是懷疑衛王府世子呢?”
她也是真惱了,所以纔會不管不顧的將這話一下子問出口來。等到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再瞧見沈慎猛然難看的臉色之後,倒是又有些懊惱。不過她仍是覺得自己實在是委屈,便是索性咬着脣不說話了。
沈慎看着她這般,哪裡還有不知道她心思的?畢竟從小一處長大的,謝青梓每次一咬着脣不吱聲了,便是分明是覺得委屈犯了倔。
看着謝青梓這個動作,他心頭便是不由得微微一軟。而後便是忍不住的嘆了一聲:“我不過是覺得有些不好罷了。畢竟也不熟,怕你不自在。再說了,更多也是想讓你來沈家,在我眼皮子底下,讓我天天看着你纔好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
沈慎也是哄了謝青梓不知多少次的,此時哄起人來,倒也輕車熟路。
謝青梓也不是那等脾氣上來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的,故而當下被沈慎這麼一解釋一鬨,最後倒是自己不大自在起來,兀自又悶了一小會兒,便還是消了氣,最後看了一眼沈慎,道:“時辰也不早了,你便是先回去吧。以後可別再這樣說了。沈家那邊我住着更不妥。再說謝家這頭,我放心不下祖母還得回去時常看着纔會覺得放心些。”
沈慎見她不惱了,便是也是鬆了一口氣,笑了一笑。而後想了一想之後,便是又說起了這麼一件事情:“八月中秋有遊湖的活動,我到時候來接你,出去散散心也是極好的。”
沈慎這樣一句話,倒是讓謝青梓完全是不好拒絕。
謝青梓最終便是隻能應了。
送走了沈慎,謝青梓回了院子,這頭剛回來,白墨便是過來了。白墨頗有些歉然道:“主子說了,若是沈公子惱了,卻是他的不是。回頭等他好了,再去給沈公子賠不是。”
謝青梓聽了這話,便是不由得在心頭嘀咕了一句,只覺得衛澤倒跟似是瞧見一切似的,竟是如此有先見之明。還知道沈慎會惱。
只是既是早就知道沈慎會惱,那又何必一開始就說那麼多的話?他不說那些,沈慎又哪裡會生氣?
不過衛澤這樣周到,倒是反而也顯得沈慎是有些小氣了。而且衛澤這樣說了,她也是不好再和衛澤計較這個,最終只能悶聲道:“無妨,這些都是小事兒,就像是衛世子說的那般,咱們也都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見外。”
白墨得了這話,便是回去稟了衛澤。衛澤聽了這話,倒是一個人坐在那兒微微帶點兒暗爽的明朗了不少——沈慎也不是省油的燈,這般你來我往的,還真沒一直佔住了上風。最關鍵的是,沈慎的身份更是讓他比不上。這纔是最讓人不痛快的。
想起了這一點之後,衛澤剛好看了點兒的臉色便是又瞬間沉了下去,末了也不知兀自坐在那兒陰沉了半晌想了些什麼。
白墨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沒等衛澤心情再好起來,陸家這頭便是又發生了一件更讓衛澤心情糟糕的事兒——鄂王竟是突然跑來看他了。
衛澤和鄂王說起來卻還是老相識了。小時候在宮裡也沒少在一處“玩”過。不過那時候衛澤性子冷淡安靜,並不愛玩。鄂王偏生是個手欠的,就愛逗着別人玩兒。
從第一次見了衛澤,便是百般的挑撥衛澤。可偏生衛澤就是不搭理,最後鄂王罵了幾句,說衛澤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衛澤一言不發便是將鄂王揍了一頓,那時候鄂王還胖些,卻是偏生被衛澤一個矮了半個頭的瘦小子打得趴在地上起也起不來。
不過鄂王卻是個不信邪的,那之後倒是又費盡心思的試了許多回。只是卻都沒什麼效果罷了。要麼衛澤便是不理會,要麼就是衛澤被惹急了乾脆動手將鄂王打趴下。反正都是小孩子,就算聖上知道了,也不當回事兒。
兩人打了好幾年,最後才以衛澤去了軍中才算是徹底的了結了此事兒。
不過要說是故交,這樣的交情卻也是着實不算什麼。至少沒有達到要來探病的程度。
可偏生鄂王就是過來了,還用的是探傷的這個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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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澤只是微一猶豫,便是斷然道:“不見。”
丁卯有些無奈,壓低聲音道:“可這人也攔不住啊,如今就在門外候着呢。”
衛澤冷冷的看了一眼丁卯:“門房既是這般沒用,連個人也攔不住,那就乾脆你們兩個去守大門罷。”
丁卯和白墨對視了一眼,都是生出一股子欲哭無淚之感來——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的倒是好好的撞在了槍口上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丁卯還是隻能再問了一句:“那這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衛澤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隨後才又緩緩道:“就說我不見。沒這個交情。讓他以後也別來了。”
丁卯聽了這話,幾乎不曾哭出來,到底還是提醒了一句:“鄂王爺可是出了名的混賬……”
“那就讓他去告狀罷。”衛澤滿不在乎,又看了丁卯一眼:“你再多說一個字,就去守馬棚罷。”
這下丁卯倒是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白墨拍了拍丁卯的肩,示意丁卯還是趕緊出去打發了鄂王這個煞神纔好。
不過,饒是丁卯說得再怎麼委婉。到底還是架不住衛澤的意思太過直白了,最終還是將鄂王氣得直接就跳了腳,不管不顧的叫罵起來:“衛澤你個王八蛋給我出來!我可告訴你,我是奉旨前來的,你若不見,我可要告你個不敬之罪了!”
衛澤擱下茶杯,微微皺了眉,語氣更冷三分:“就說我聽了他聲音,傷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