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三人並未用過早食,雖然大部分平民還是一天倆餐,但對白府來說,吃點早餐完全不是什麼壓力。壓力從來都是高層施加給下層的,規矩一向都是規避高層的不是嗎。江氏讓下人上了糕點和正餐,彷彿那一絲不快只是錯覺。至於糕點不需多說必然是爲岸芷準備的,雖然有正餐但岸芷往往只會吃完自己的糕點後將其他人的糕點要求當早食,。
三人在江氏這裡待了片刻,白扶風便以課業爲由要離開,江氏看着向自己告辭的白扶風淡淡笑了:“我聽下人們說,你姨娘近來去你那裡很是勤快,不過雖說她是你生母,但本朝國法如此,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你們平時還是少些往來,免得外面有些人說我們家尊卑不分。”
看似平淡的語氣卻是字字誅心,不諳世事的岸芷嘟囔着:“娘壞,爲什麼說二哥?”而白扶風卻一臉坦然,絲毫沒有不快,這讓本來在飲茶的岸汀不由得多看兩眼。原來這個二哥一直是個有心計之人,前世只是自己笨,活該被騙到的那麼悽慘。
白扶風一走,慧苑的氣氛似乎無形中活絡了許多。江氏看着岸汀,關切地問道:“汀兒,最近身子覺着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
白岸汀看着眼前的江氏,似乎想起什麼,黑眸中蓮花微斂,淺笑:“娘是知道我的,素來就是個疲弱的身子,一有點風吹草動都要折騰一段時間,其實我自己倒覺着沒什麼。”
江氏笑罵道:“你這孩子,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還不是前幾跌下池塘,病得那麼重,幾乎死……”說到這裡,江氏紅了眼,忙岔開話題,“總之,這次你能平安度難實在是菩薩保佑,等過幾日,你大好了,娘帶你去濟安寺還願。”
雖然江氏急忙岔開話題,白岸汀還是聽到了那個字。“死”嗎?或許吧,或許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了,那灼人的痛她不想再嘗一遍,既然讓她活了下來,那她就要好好活着,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娘安排的,怎麼都好。”
出了慧苑,白岸汀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坐在河邊的長椅上看魚。遙遙地便聽見一陣嬌媚的笑聲,白岸汀把手中的魚食一把丟到水裡,看着魚兒搶食攪動一池碧水,臉上有一絲狠厲。
遠方的腳步聲走至跟前,“喲,這不是咱家大姑娘嗎?前幾日病了一場,幾乎沒把我給嚇死,如今,可都好了?”
聞言,岸汀回過身低着頭福了福:“多謝姨娘關心,元娘都好了,倒勞煩姨娘記掛着。”
柳姨娘伸出手想拉着白岸汀親熱地說會兒話,卻被白岸汀不動聲色的拂開了。柳姨娘慢慢收回手臉上有一絲尷尬,不知爲何她總感覺白岸汀這丫頭和落水前有些不一樣了,對自己雖說還是彬彬有禮卻透着股生疏,或許是她多心了吧,畢竟,一個年方十四的小姑娘能翻出什麼翻出什麼花樣來?
陪着岸汀敘了會家常,柳姨娘便離開去賬房了。白岸汀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柳枝拂動,很久才離開。
回了豐苑白岸汀列了一張單子讓丫鬟們把單子上的東西都挑出來單獨擱着,以後沒有她的命令不許再使用。丫鬟們都不太理解自己姑娘的用意,虹兒拿起一串珠子說:“姑娘,這紅玉鶺鴒珠串是柳姨娘跟着老爺外放時特意給您帶回來的,聽說可稀罕呢!姑娘素日不是最愛戴着的嗎,怎麼這個也要鎖起來?”
岸汀淡淡看了一下那紅的詭異的珠串:“就是因爲戴的太久了,所以收起來換個別的式樣戴。”白岸汀卻不想解釋前世的自己後來體弱多病全是因爲柳姨娘的多方“照料”。尤其以這個最爲持久。
虹兒不解,還欲再問,翠兒卻是看出岸汀的意思,這些東西多是柳姨娘送的,姑娘這麼做只怕是府裡要變天了。於是忙扯了扯虹兒的衣袖說:“忙活了這半日,姑娘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奴婢這就收拾。”
白岸汀不置可否靜靜坐在窗前翻看藥書,夜風很涼很大,書頁被風翻過,露出硃筆標註的一段小字“鶺鴒性寒長期使用可致陰虛”。白岸汀合上書,嗅了嗅空氣似乎還留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
白岸汀勾脣淺笑,早該想明白的,爲何自己素來體弱,日日在這毒物中浸淫,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那個女人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是她大概沒想到,人生真的能重新來過,後悔之事真的有的改過從來的機會。白岸汀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宰割的人了。與柳氏的鬥爭纔要好好開始,這一世就看看誰能更勝一籌,畢竟白岸汀不是前世那個任人擺佈還信以爲真的傻瓜。
白岸汀心中打定主意,要想將柳氏弄出府去,首先就是將她掌管家務財務的權利廢掉。近年來因爲白府老爺白敬業外放牽掛家中便讓柳姨娘幫着江氏料理家務,江氏也樂得清閒,乾脆就把府中大小適宜交給了柳姨娘。不過,重生後白岸汀卻不想讓柳姨娘繼續把持府中大權。
次日一早,白岸汀就去江氏慧園像母親江氏敘說了自己想學習管家的事情,最好是跟着柳氏學習,朝夕相伴更能抓住對方把柄,雖然是姨娘,但自己是嫡女,還是長女,料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把自己怎麼樣。
“什麼?你要跟着柳氏學管家?”江氏聽過白岸汀的話後一臉驚愕,有點不贊同地說:“你身子孱弱,前陣子又出了那樣的事,很該好好修養一陣子,府中諸事繁多,不便操勞。並且你還尚未出閣,整天出去和下人們拋頭露面的接觸傳出去對你名聲終歸是不好的,我們白府有不缺吃穿用度,讓你柳姨娘管家不是一向挺好的嗎?”
岸汀淺笑:“娘,女兒不是說過了,早就大好了,我自己的身子難不成我還不清楚?何況爹要回來了,如果看到女兒這麼能幹,也會高興的。再者,娘是素來不愛管這些瑣事的,柳姨娘這些年雖將諸事打理的很好,但畢竟側室持家,外人難免說道,覺得咱們主室不行,女兒若能學會,外人閒話自然會淡下去,這樣也能替娘分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