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書與白岸汀端坐於劉鎮長家,心裡頭皆是說不出的憤怒。這個劉鎮長的家,不只是外頭寬敞,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就連房中的擺設也是一等一的豪華。光是祁景書剛剛一怒之下打碎的那一套茶具都夠天悅鎮的普通人家吃上半年,更別說那梨花木的桌子,每一個細節都是精雕細琢,看着都讓人覺得想要去揍他一頓。
白岸汀環顧四周,看到劉鎮長府上的每一處都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單是看到表面上的這些,她就能知道平日裡這劉鎮長是怎麼魚肉百姓的。自打一進了這劉府大門,白岸汀和祁景書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此時劉鎮長跪在地上,一張原本就猥瑣的臉上滿是驚恐,他甚至都不敢看白岸汀和祁景書的臉色。他細細回想着剛剛祁景書問他的話,又從那幾個家丁口中知道了就是眼前的這兩位京城裡來的王爺和王妃救走了葉羽柔,他也就明白了祁景書剛纔所說的話裡包含的意思。可是這種事情他哪裡敢承認,就想着先糊弄一下他們再說,劉鎮長伸着一張老臉跪於祁景書的腳下,對他說道:“不知王爺王妃大駕光臨,多有怠慢,小的馬上就去爲你們準備上好的廂房。”
祁景書和白岸汀兩個人聽了劉鎮長的話,更是生氣,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劉鎮長還在顧左右而言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祁景書鐵青着一張臉,連聲音都冷的像是冰窖裡頭的冰塊,厲聲問道:“你到了現在還在跟我打啞迷,你的兒子劉莊魏他究竟做了何事?”
聽了祁景書的話,劉鎮長的雙腿都開始打顫,他那寶貝兒子劉莊魏的惡名早已是十里八鄉人盡皆知,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這些年以來,若不是劉莊魏大膽妄爲,欺壓百姓,他們家也不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所以一直以來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他的兒子開脫。父子二人,狼狽爲奸,這纔有了今天。可是事情可大可小,從前他可以包庇劉莊魏。而現在劉莊魏的惡行已經傳進了祁景書夫婦的耳朵,劉鎮長這個時候也不敢再爲劉莊魏開脫了。
劉鎮長看看祁景書,又看看白岸汀,爲了保命,他只能說他什麼都不知道,“王爺王妃,你們這可是冤枉小人了啊!小人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小人是冤枉的……”
豆大的汗珠從劉鎮長的額上落下,他因爲害怕一張臉漲的通紅,連聲音裡都盡是顫抖之意。這一刻,白岸汀如何也看不出他適才的囂張與得意,也無法將他與剛纔的那個人聯繫在一起。隨後,白岸汀冷冷的暼了他一眼,厲聲呵斥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還跪在那裡做什麼?三王爺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怎麼?你怎麼就能被嚇成了這個樣子?你剛纔的囂張氣焰哪裡去了?”
說完這些話,白岸汀猛地將手掌拍向了她面前的梨花木圓桌,直震的她的手掌痠麻,卻還是覺得不解氣。
劉鎮長顫顫巍巍的起了身,卻又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能不能起身,只得躬身立在那裡,說道:“小的……小的頭一回見到三王爺,一時激動,這才方寸大亂,不知道如何處之,對,小的是方寸大亂了……”
剛剛白岸汀拍桌子的聲音傳入祁景書的耳朵,他早已是怒不可遏,厲聲質問道:“你兒子做了什麼事,你當真不知?”祁景書眸子裡的寒意更勝,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過是想看看劉鎮長能裝到何時。
劉鎮長聽了祁景書的話,以爲祁景書是信了他,連忙站直了身子,笑嘻嘻的看向了祁景書,說道:“王爺,小人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王爺,求求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對了,小人還不知道王爺要在這裡停留多久,小人也好命人做些準備,好生招待一下王爺和王妃。小人深知王爺王妃舟車勞頓,小人也是覺得愧疚,未能早些去迎接二位。”
說話的時候,劉鎮長的眼睛一直東張西望的,不敢去看祁景書的臉,只得自顧自的說着。同時,他的腳也在一步一步的向後移動,此時他就等着祁景書的一句話,他好溜之大吉。劉鎮長以爲祁景書會向以往遇上的那些大臣一樣好打發,幻想着好吃好喝好招待就能將祁景書和白岸汀打發了,又想着等他們走的時候在送上一些金銀玉器和一些稀罕物,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反正他家裡多的是那些東西,若是伺候好了三王爺,他也不愁日後發大財。劉鎮長的如意算盤打的非常的好,可是他今天遇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祁景書。
祁景書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嘴硬,依舊是一副惺惺作態之勢,心裡不禁更是煩悶了,祁景書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厲聲喝道:“難道到了這一刻,你還是不肯承認嗎?”
劉鎮長被他這麼一震,猛地愣住了,支支吾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這頃刻之間,劉鎮長的一張臉就從紅變成了青色,到了這個時候,已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劉鎮長顫顫巍巍的杵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見他不再說話,白岸汀看向了祁景書,說道:“王爺,不用再跟他這種人廢話了,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哪裡能記得清呢?”說完,白岸汀冷哼了一聲,目光直直的盯向了劉鎮長。
祁景書忍耐了那麼久,再也沒有了耐心,他的臉色也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的難看,祁景書振臂一呼揮,指向了劉鎮長,厲聲呵斥道:“你身爲這天悅鎮的鎮長,不爲一方百姓做主罷了,還做盡傷天害理的事,難道說你今日非要讓本王一一細數你和你那不爭氣的兒子劉莊魏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嗎?”
劉鎮長聽了祁景書的話,登時覺得心下一顫,渾身都變得冰涼。他的腿也在這個時候一抖,猛地跪到了地上。他原本以爲這三王爺只是撞見了他兒子做的惡事,卻不想三王爺更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主,這樣一來牽扯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就是他有十條命都不夠用,劉鎮長老淚縱橫,說的聲淚俱下:“三王爺,小的知錯了,小的這就去好好處置那逆子。”
此時劉莊魏剛從葉羽柔家出來,一路上邊走邊罵,心裡更是氣憤,白白的捱了一頓打,什麼東西也沒有落到手上,這對於劉莊魏來說還是頭一回。一路上他一直罵罵咧咧的看着身後的幾個人,怒道:“你們幾個無能的東西,我養着你們還有什麼用?你看看你們幾個,一見到那個人就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我要讓你們看看本少爺的……”
說完,劉莊魏又開始想些歪主意,心裡正在盤算着。他身後的幾個人聽他這麼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低着頭,跟在劉莊魏的身後。
正在劉莊魏心裡有所盤算的時候,一個人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劉莊魏見他一臉慌張,原本就很是煩悶的心情更是氣憤,怒道:“怎麼了?你這是,你是急着去投胎啊!”
那人見他如此,心裡更是着急了,附在他的耳側道:“少爺,惹上大事了。你可知道今個兒那幾個人是什麼開頭?那可是京城裡來的大人物,此刻那兩個人正在府上呢!老爺讓我來給你傳信,讓你先別回家,他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爲你開脫。”
劉莊魏一聽,心下一顫,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額上,聲音抖得不行,喃喃道:“慘了……這下可怎麼好?”
原本劉莊魏就特別的膽小,一聽到這個消息,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左右四周環顧了一下,他知道這一次他是躲不過了,只得留在路邊靜靜等待着。這時候的他,早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氣勢,整個人都覺得軟綿綿的,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而他身後的那幾個人還沒有摸清狀況,走着走着突然就看到劉莊魏停了下來,他們以爲劉莊魏是有了什麼好方法,一個個探頭探腦的看向了劉莊魏。卻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劉莊魏額上滲出的汗水,其中一個人看着劉莊魏不說話,支支吾吾的問道:“少爺,咱還回不回去啊!”
劉莊魏聽到有人這麼一問,心裡即是害怕又是憤怒,一下子拍向了自己的大腿,怒斥他眼前的家丁道:“回個屁啊,哪裡還有家可回……”說到最後,劉莊魏的聲音已經低落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了。
衆人面面相覷的看着這樣的劉莊魏,一時間都覺得摸不着頭腦。都只看着劉莊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劉莊魏乾脆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也顧不得地上的泥土,因爲這個時候的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也不知道他的父親能不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