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早,祁景書便去了宮裡。
皇后宮裡的婢女一看到祁景書連忙行了禮,“拜見三王爺,適才還在念叨你呢!”
說完,就退了下去。
一襲華服,原本緊鎖的眉頭在看到祁景書的那一刻,突然就舒展了。
“景書來了,容兒,快,快把內務府剛送來的點心給三王爺拿來!”看向祁景書,一臉慈愛。
喚作容兒的侍女看到臉上的笑意,連忙應聲道:“奴婢遵命,奴婢馬上去辦!”
祁景書看着那婢女離開,又看了看一臉慈愛的,也就是他的母后。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道:“兒臣拜見母后,兒臣今日前來,是想向母后秉明一件事。”
皇后發上的金步搖隨着她的走動來回搖擺,再襯上那樣的妝容,看起來貴不可言,讓人不敢目視。儘管如此,她還是一個母親啊!
拉起祁景書的扶他起身,柔聲道:“你這孩子,見了母后怎麼這麼拘禮,你我母子之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一句話出口,這纔看到祁景書鐵青着一張臉,俊美的臉上長出了青色的鬍渣。再一看,又覺得疲態盡顯。一時着急,便脫口而出:“景書,是不是那個白姓女子又惹你傷心了。”
祁景書看了她一眼,一臉無奈的說道:“母后,你想哪裡去了!其實,兒臣此次前來是想要告訴母后,兒臣要休了左思容。”說到最後,祁景書的眼裡已經是沒有一絲溫度。
皇后聽他此言,大吃了一驚,道:“景書,你可真是糊塗啊!爲了那區區一個寒門小戶的女子,便要休了左相家的女兒。”
這時候去取點心的容兒已經返回,看到這一幕,又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祁景書知道多說無用,他也沒有什麼可以替左思容隱瞞的,更沒有那個必要。定了神色,說道:“母后有所不知,左思容她心思歹毒屢次三番陷害於白側妃,此番更是找了歹人夜闖白淨閣,意圖白側妃……”
最後一句話說出,祁景書的眼睛已變得血紅,拳頭緊緊的握着,鐵青着一張臉。
大驚,長嘆了一口氣,不甘心的問道:“那歹人可是承認了,她是相府的千金,怎麼會……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那賊人此刻已被押入大牢,若不是翠兒護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若不是長風及時趕到,這一切又該會如何?母后,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能讓我怎麼做?”祁景書起身便想向皇后告辭。
皇后見狀,急忙喊道:“容兒,還不快把點心呈上來。”
容兒快步向前,將點心放於梨花木的桌子上,聽了皇后的示意便退下了。
“快來,景書,這些糕點都是你喜歡吃的。記得你小的時候,經常因爲吃的太多,晚上睡不着,來母后這裡鬧騰。”
祁景書回憶起幼時,臉上纔有了一絲笑意,接下皇后遞過去的糕點,嚐了一口,對她微微一笑。
這麼溫馨的日子,總沒有那麼長久。皇后見他心意已決,思緒良多,張了張口,猶疑了許久,這纔開了口。
“景書,那左相家的女兒,是可以幫助你完成大業的。她嫁給你這麼久了,你從來都沒有拿她當過你的側妃,卻對那個姓白的女子事無鉅細,把整個王府的大權交付於她。左思容那樣的女子,她怎麼會甘心啊!”
祁景書聽她這麼說,心下又是一陣煩悶,便是如此,左思容總也有她左思容的理由嗎?放下手中的糕點,恭聲對皇后說道:“自幼母后便告訴兒臣,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品行端正。那左思容她如此行徑不堪,我的王府怎麼能養虎爲患?”
“景書,不管怎麼說,左相那裡,你總應該留些顏面,畢竟左丞相他……他也是我朝的股肱之臣啊!”說完,不住的嘆氣。
祁景書早就料到皇后會有這麼一問,他也不是那三歲孩童,雖說對政事上他向來不曾上心,可是這該有的體面,他還是會爲左相留的。長嘆了一口氣,對皇后說道:“母后,關於這一點,母后且放心,兒臣自有分寸。只是……只是便宜了她左思容。”祁景書眼睛裡的寒意不減,只要一提到左思容,他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
皇后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陪着皇后說了一些體己話,祁景書因爲掛懷着府裡的事,就向他的母后告了別,回到了王府。誰料,剛一進門,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左思容滿臉怒意地瞪着白岸汀。
左思容的婢女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走吧!小姐,我們是時候回府了。老爺夫人都在等着呢!”
那婢女的神色略顯慌張,她不知道這句話出口,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也不敢伸手去觸碰左思容,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果不其然,左思容像發了瘋一樣,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關鍵時刻一點用也沒有!你給我滾!”
長風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眼見着左思容不拿下人當一回事,隨意辱罵,一時氣急就忘記了左思容的身份,也忘記了自己從不打女人這件事,怒氣衝衝地就想要去教訓左思容。
祁景書一把將他拽回,暗道:“你不用理她,讓人看了去,傳到左丞相那裡,又讓人說我們欺負她一個弱女子。”
白岸汀看了長風一眼,暗示他沒事,又對上祁景書的目光,衝他笑了笑。縱是如此,白岸汀的心裡還是非常難受,卻是無可奈何。
那一刻,祁景書覺得白岸汀確實能讓他安心,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安心的女子。又想到她已經同自己一起度過了這麼多的日子,儘管這一路走來也遇上了許多的波折與阻撓,結果總歸是好的。一想到這些,祁景書的心裡就涌起了一陣歡喜。
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
自三年前白岸汀將他救下,到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好在是挺過來了,幸好他們還是在一起的。有這一切於他來說就已經夠了,至於左思容原本就同他無任何關係,出了王府這個大門,也算是了清了。
原以爲這事到此爲止就算結束了,可是左思容這樣的人怎麼肯善罷甘休。
作爲相府嫡女,一生下來就是尊貴的身份。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白岸汀的那一巴掌不僅是打在她的臉上,更打進她的心裡。再者看到祁景書那麼的護着白岸汀,左思容氣的咬牙切齒,揉了揉被祁景書甩的痠疼的胳膊,便想着再去打白岸汀。
又想起前些時日,她母親相國夫人爲她找了一算命的老頭替她算命格,卜吉兇。她自以爲生來高貴,命運定是一片坦途。想到這裡,她就不住的揚起了嘴角。卻不曾想那一日那老頭一看到她,就不住的搖頭。左思容見他那般,便想着那老頭是故意的,她左思容這一生定是貴不可言的,哪能憑一個老頭子三言兩語便能說的清。後來,一時氣急,還找了人打了那老頭一頓。現在想來,確實這些時日是倒了黴運又想若是當日同那老頭理會幾句,找出一個破解的方法,或許她就不會有今日。或許,她就可以好好地教訓白岸汀。
到了這一刻,左思容仍是不知悔改。
想了這麼許多,她的心裡愈發的憤懣不安。
怒目圓睜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左思容看到祁景書與白岸汀的眼裡滿是笑意,而她自己何時見過這樣的祁景書。
她原想着趁祁景書不注意的時候再去給白岸汀一巴掌,長這麼大,左思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這一巴掌不還回去她豈會善罷甘休。
誰知祁景書竟一把抓過了他的手,猛地回頭,將左思容推到了地上。厲聲喝到:“左思容你夠了,誰都不能夠動她!休書已經給你了,還不快滾出去!”
左思容這一刻癱倒在地,一雙玉手上沾滿了泥土,原本一雙染了豆蔻的素白玉手是那麼的美好,這一刻看起來竟顯得諷刺。左思容掙扎着起身,卻是沒能站起來,坐在地上破口大罵道:“白岸汀,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着!”
祁景書冷冷地看了地上的瘋女人一眼,眸子裡的暗光驚的左思容向後縮了幾分。她何時見過這樣的祁景書,儘管他深知祁景書不喜歡他,可是這麼久以來,還是對她以禮相待。
“左思容,今祁景書就告訴你,若是你再膽敢動她一個指頭,我必會讓你付出代價。”祁景書指向左思容,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卻又暗含了許多寒意。
左思容聽了他這一句話,心下的恨意又添了幾分。看白岸汀的眼神裡又多了許多恨意。
白岸汀看她還是不知悔改,又見她狼狽不堪,便不想再看她。輕聲嘆了一口氣,握緊了祁景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