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東西,已經到了午膳的時間,石玉璃便也沒有急着去三夫人那裡,先用了午膳,想着母親身子不好想必也要午休,便睡了一小會纔起來換了身衣服,帶着秋禾並兩個小丫鬟去了三房的正屋。
石玉璃到時,三夫人趙氏也剛起不久,正倚着迎枕跟石玉璀說話。
石玉璃先看了看她的臉色,還好,有些病容倒也不算蒼白,因着正集中精力跟石玉璀說話,所以看着精神還不錯。
“母親。”石玉璃上前先施了一禮,卻沒有等到石玉璀問好,前幾日的心結還沒解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你也過來了,怎麼不跟你弟弟打招呼?”趙氏問道。
石玉璃聞言有些堵得慌:“我做姐姐的來了,她不向我問安,怎麼到叫我跟他打招呼了。”
趙氏皺了皺眉,輕叱道:“胡鬧,你先問好又如何,他可是你弟弟,咱們三房除了你爹就是他了,將來他可是咱們三房的頂樑柱,你便是嫁出去了,也得靠你弟弟。”
聽着似乎是這麼個道理,只是如此便要自輕自賤處處討好自己的弟弟嗎?
“母親,我跟她是姐弟,我自是應該護着他,他也該敬着我,哪有說爲着將來做姐姐的便要處處捧着弟弟了,豈不是壞了規矩。”
“你也說規矩了,她是男孩子,在家裡自然更是金貴,哪家又不是如此,”趙氏臉上滿是不贊同,“這世界本就是男子的世界,你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都得靠男子,你弟弟便是你最親近最能依靠的了,自是要處處以他爲先。”
聽着趙氏誠懇的說教,看看石玉璀看向自己的不贊同,石玉璃忽然發覺無法溝通了。
是自己錯嗎?這個時代確實是男尊女卑,只是卻還有長幼有序的道理,只是若只按照利益二字來說,石玉璃不得不承認趙氏說的很對。
丈夫可以賣妻子,可見本身男子的地位便是高於女子的。
這時代,女子始終是要依靠男子的,出嫁更是要依靠孃家的兄弟,因此在家裡時跟兄弟的關係便很是重要。
而趙氏作爲母親,石青磊可以有許多小妾庶子,她的依靠便只能是她的兒子,似乎因此討好一下家裡未來的頂樑柱也無不可,反而是相當明智的。
只是石玉璃卻無法接受,只是如此也可以明白爲何十弟會如此藐視女子,自輕自賤,又怎麼能奢望別人尊重,想必老夫人跟母親沒少在十弟面前提起男尊女卑的意思,灌輸薰陶下,十弟輕賤女子,便是必然了。
忽然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現代還有重男輕女,認爲男子纔是子嗣,更何況是古代,石玉璃便也不願再說這個話題了,只轉了話頭問道:“母親身體可好?聽大伯母說有些不舒服?”
趙氏沒有察覺到石玉璃轉移話題,還以爲她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只略帶了笑容答道:“也沒什麼不好,不過是自己個兒生了些悶氣,又有些着涼風寒罷了。”
石玉璃來的時候就帶了些常用藥看看能不能用上,藉着靠近的機會把了把脈,便拿了一瓶對症的出來,道:“這是我以前在江楠住時從神醫那裡買來的,正是治療風寒,我用過確實很好,想着近日裡天涼,母親許是着了風寒,便拿來了。”
誇自己是神醫,石玉璃心裡小小的自得裡還有些害羞。
“你有心了。”趙氏笑笑,似是並沒有放在心上。
石玉璃見此也不說什麼,不過是風寒,用普通的藥也無妨,不過是好的慢一些罷了。
說完了藥的事,石玉璃有些找不到話題,屋裡一時有些尷尬。
“娘!”
清脆的童音傳來,石玉璃側身看去,原來是自己的十二妹石玉瓏。
石玉瓏笑的眉眼彎彎道:“娘,我來啦!七姐也在呢!”
趙氏只淡淡嗯了一聲接着道:“女孩家要規矩些,不可如此大聲。”
“是。”石玉瓏答應一聲,似是沒有察覺到趙氏的冷淡,高興的上前坐在牀邊挽着趙氏的胳膊,接着道,“娘!你知道了沒?鎮北侯府給七姐送了定禮來了呢!”
“哦?是嘛!我還沒聽說呢。”趙氏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神采,“那這親事便算是定下了,玉璃也該繡嫁妝了,規矩也是要學的。到了夫家可要事事以丈夫婆家爲先,鎮北侯位高權重,等以後你弟弟長大了,你適時提提你弟弟,讓他也幫一把,你在哪裡靠的也是你弟弟!”
趙氏的消息也是夠了滯後了,石玉璃聽着趙氏前半段話,還覺得母親終於也爲自己這個女兒打算了,聽到後半句,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還沒有嫁過去,便這麼說,她可曾將自己的幸福放在心上?
只是又無可反駁,畢竟她說的也不錯,這裡本就是這樣的社會,聽着這些實話心裡反而更加煩躁了,石玉璃只覺得自己穿了過來,心理年齡也漸漸隨了身體了,這到像是進入叛逆期了。
石玉璃也只能含糊答應了一聲便罷。
趙氏沉吟了一下,略帶表情的臉,比她平日裡僵硬木然的樣子更像是個活人,道:“嫁妝…你便只帶一半過去,剩下的母親幫你管着。”
石玉璃聞言攥緊了拳頭,怎麼一個個的都在算計她的嫁妝,國公府是窮瘋了嗎?!既然還能撐得起一個府的開銷,應該還沒到這地步吧,不過是覺得自己好欺負,或是覺得女兒終歸是別人家的罷了!
石玉璃忍住心裡的怒氣,面帶微笑道:“哪有讓母親受累的道理,我便自己管着便是了。”
趙氏皺皺眉:“你帶這麼多嫁妝做什麼,嫁過去又不缺你吃穿,只要好好孝順侯府老夫人,謹慎服侍侯爺便是。你父親只是七品官,國公府如今也不景氣,若是分家,怕是分不到多少,總不能讓你弟弟委屈着吧?你這嫁妝,我給你存着,也貼補些家用,萬一有事你也能從中拿點錢。”
石玉璃聽着趙氏的諄諄教導,心裡的火氣像是要爆發出來,卻還是壓抑道:“母親,若是放在家裡,又算哪門子的嫁妝,莫不是母親想留下侯府那還未送來的聘禮?我可從未聽說過這種道理。”
趙氏還未說話,石玉璀已經開口道:“七姐怎麼說話的!你是國公府的姑娘,國公府生養你,此時讓你回報一二又如何,何況你便是嫁出去了,也是國公府的姑娘,國公府好了,我好了,你在孃家才站得住。”運氣裡略帶着不耐煩,“果真是不懂事。”
石玉璃想要反駁,竟是不知該要怎麼說是好。
講道理?人家跟你想的初衷都不一樣,不按照的禮法規矩也是“爲了你好”,說到底,國公府不過是想要賣姑娘罷了,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石玉璃深呼吸兩下,道:“十弟又是怎麼說話的,我可是你的嫡姐。瞧着母親也累了,我的東西還未收拾好,便先告退了。”
說着石玉璃朝趙氏行了一禮,便帶着秋禾匆匆下去了。
趙氏張張嘴,看着石玉璃的背影,只小聲道:“真是不規矩,確實該找人教教她了。”
石玉璀也是皺眉。
卻沒人看到,石玉瓏眉眼彎彎的,眼睛更亮了,笑的很是開心。
匆匆穿過花園,因着走的快心裡又有事,石玉璃只覺得不一會便回到了琉璃閣。
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石玉璃猛灌了兩杯茶,還是覺得沒有平復自己的心情。
秋禾瞅了石玉璃好幾眼,到底也沒有說話。
石玉璃靜了靜,又覺得自己又是何必,自嘲笑笑,自己本就不是原來的石玉璃,不過是一抹孤魂罷了,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嫁妝,待離開時還國公府些銀錢便是了。
似乎最近有些毛躁了。
給自己把了把脈,只是有些上火罷了,便叫小丫鬟換了熱水來,自己動手泡了一壺雪山雲霧,縹緲的水汽讓石玉璃的心平靜了許多。
“姑娘,到是許久不見你泡茶了呢。”秋禾此時纔開口道。
“是呢,好久都不喝了,畢竟人多眼雜,讓人瞧見了也不好解釋。”遞給秋禾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馨香的茶水讓石玉璃舒服的眯了眯眼。
“等姑娘嫁進侯府,說不定就自在些了呢。”秋禾笑眯眯的道。
“說的也是呢。”石玉璃這次卻沒有害羞。
“姑娘是不是也該開始繡嫁妝了,不若叫茹雲閣給姑娘留些好料子,每年準備些,到時候也好做陪嫁!”秋禾越說越高興起來。
“我還未及笄呢,哪有這麼急。”
“也不過兩年便及笄了,每天繡一些,到時候也不忙亂。”
“說的也是呢,那便開始繡着吧。”
石玉璃便跟秋禾商量着先繡些什麼,想着嫁衣的料子得好好挑選,便先找了些喜慶的料子繡起了手帕荷包,叫丫鬟繡也不是不成,只是今日石玉璃心裡到底有些煩亂,繡繡花靜下心也好。
靜謐的下午時光一晃而過,石玉璃也忘記了中午的不愉快,天黑了便不再繡了,也不許秋禾再繡,兩人說了會話,石玉璃便洗了個熱水澡躺下了。
半夜裡,石玉璃卻被疼醒了。
小腹冰冷絞痛,有着前世記憶的石玉璃馬上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來了初潮,只是前世卻並未有過疼痛。
石玉璃自從穿過來便對這個身體每日裡都好好保養,如今竟還是如此疼痛,從前把脈也沒有把出什麼,只想着年紀小怕是還未發育,沒想到竟是落下了這個毛病。
此時給自己把了脈,只覺得脈象有些亂,叫起秋禾,裝了湯婆子又煮了生薑紅糖水這纔將將好了些,只卻還是睡不好,也不過眯了一小會便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