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要抓人了。
舒雅握了握她的手。
舒雲柔有些着急，看得出來有些害怕。
舒雅的力氣很大，握緊了她的手，似乎怕她跑掉。
“不要着急。”舒雅對她說道，“汪大人自然也知道，這天下並不是由他說了算數，要質問的這些都是要可查可問的，並不是糊里糊塗不清不楚的。”
怎麼？你這孩子的意思是威脅嗎？
威脅我如果誣陷你，你就要去別的地夜告官嗎？
真是蠢的可笑。
汪大人懶得再理會她。
“什麼時候能辦完手續？”他看着侍者問道。
這是在催促了。
侍者心裡嘆口氣看向舒雅。
舒雅神情依舊柔和平靜，見他看過來還上前一步。
舒雲柔也跟着上前一步，這不是她願意的，而是手還被舒雅拉着。
“辦手續吧。”舒雅也對侍者說道。
她竟然也在催促嗎？
侍者有些滋味複雜。
舒雅將舒雲柔向前推了推。
“手續辦好之後交給她，勞煩你們把她送回家。”她接着說道。
有了凌煙閣的相送，汪大人必然是不敢抓人。
真是個好姐姐，侍者很是感嘆。
舒雲柔惱意更盛。
“我纔不回去。”她大聲說道。
她可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
舒雅沒有理會她。
“拿手續和紙筆來吧。”她說道。
侍者剛要吩咐，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兩個人。
看到其中一個來人舒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齊浩軒的視線並沒有看她，而是看向汪大人。
“汪世叔。”他施禮說道，“還請稍等。”
稍等？你什麼意思？汪大人皺起眉頭。
而另一邊侍者也面露驚訝，進來的侍者正在他耳邊低聲說什麼。
“真的？”侍者還問了一句。
侍者點點頭。
“不知道什麼意思。”他低聲說道。
侍者便不再看侍者，而是看向舒雲柔。
“舒小姐，您請去辦手續吧。”他說道，伸手指了指侍者，“辦完後他們會送你回家。”
在場的人再次都愣了下，侍者則看向汪大人。
“大人，現在可以走了，我們一起去官衙吧。”他含笑說道。
我們？什麼意思？
在場的人都面露驚訝。
也就是說他要跟着一起去，或者說陪同舒雅去，或者說凌煙閣也要參與其中了。
汪大人的臉色慢慢的僵硬鐵青。
齊浩軒進來開口相攔，而原本安靜乖巧的侍者催促一起走。
一個挽留，一個催走，本是截然相反的話，但對於汪大人來說這卻表達同樣的一個意思。
你們什麼意思？
汪大人勃然大怒。
你們是要攔着我處罰這個女孩子嗎？
你們知不知道我女兒被人害的多麼慘？你這樣對待一個父親，還有沒有良心？你叫我一聲世叔，還有沒有人心？
汪大人狠狠又恨恨的看着侍者和齊浩軒。
除了憤怒還有驚訝。
爲什麼他們要這樣做？
除了汪大
人的憤怒，沒人注意被忽略的跪在一旁的巧羽神情也更爲恐懼。
“世叔，我並沒有什麼意思。”齊浩軒謙遜有禮的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
“難過就讓開。”汪大人忍着氣說道。
雖然他一心要跟齊家交好，但這時候任何人都應該能體諒他一個父親的憤怒情緒。
齊浩軒站着沒動，似乎沒看到汪大人的憤怒，也沒有看到那個女孩子。
但他知道自從進門那一刻，這女孩子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看的那樣的專注認真，就像他在花燈節甚至在前一刻發現凌煙閣大廳裡的她時期盼的那樣。
但此時此刻他心裡的滋味有些複雜，甚至有些茫然。所以什麼感覺都沒有。
“只是舍妹以及一些女孩子今日也在凌煙閣。”齊浩軒說道，“而且也看到了令愛的情景。”
那情景汪大人想都不願意想，聽到齊浩軒提及，呼吸不由粗重了幾分。
“所以還不快讓我把這件事問清楚。大家也好都安心。”他粗聲粗氣說道。
“是的。”齊浩軒說道，他轉頭看着侍者，面對侍者他雖然還是個文雅的公子，但並不需要晚輩的謙遜，眉眼變的犀利起來。“茶水可有問題？是誰送的茶水？進入這邊園子的人員可都登記在冊？那男人是誰？”
這一句話接連問出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如同他的語氣一樣都是極其犀利，也是這件事的關鍵。
解決了這幾個問題，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
但汪大人並沒有半點欣慰，反而眼底一片冰寒。
他當然也要問這幾個問題。
但不是在這裡，而是在牢房裡。
那裡暗無天日，蛇鼠亂鑽，四周站着兇惡的牢卒，牆邊擺着帶着血的刑具。
在那裡不管他問出什麼樣的問題，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在這裡卻不一定。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而是怎麼洗脫汪文惠的名聲。
雖然不管怎麼樣，女子的閨譽都是損害，但自己主動跟男人抱在一起，還是被人害的擺放在一起，程度是一個地獄一個天上。
所以他一定要讓這個罪名按在舒雅頭上，她最合適不過，正如她所說，她是和汪文惠一起來的，她們在凌煙閣呆在一起，以及舒雅名聲很差。
但現在呢。凌煙閣猶豫再三還是鬆口不再管這件事，齊浩軒怎麼又跳出來了？
齊浩軒又不是不懂事的二愣子，他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更況且，他們不是已經退親了嗎？
侍者的眼裡浮現驚訝。舒雅的神情也有些疑惑，因爲疑惑她的眼睛瞪的有些大，眉心也蹙起，還微微歪了頭，看起來有些可愛。
她別想多了。
齊浩軒心裡有些微微的煩躁。
“不查清楚這些問題，今日來凌煙閣的女子閨譽都難保。”他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和憤怒。“難道你們凌煙閣想不明不白的裝無辜嗎？”
“當然不想。”侍者受驚一般拔高聲音說道，“我們凌煙閣半點不敢隱瞞，我們這就去查。”
他神情惶惶，就如同街上一家小飯館裡被吃出一隻蒼蠅的齊客訓斥那般。
汪大人的面色鐵青。
“你們什麼意思？”他再次問道，與
前一次的憤怒驚訝不同，這一次則是平靜的質問。
你們爲什麼要護着這個舒雅？
“汪大人，這位公子說得對。”侍者看着他，一掃先前的惶惶，神情平靜又肅穆，腰背挺直帶着幾分傲氣，“我們凌煙閣要對自己負責，要對傳承百年的聲譽負責，我們一定要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決不能讓聲譽斷在我們這一代手裡。”
聲譽？
一個女孩子在你們凌煙閣裡害人，與你們的聲譽有什麼損失！更何況讓你們凌煙閣擺脫干係的法子多得是，根本就用不着你們操心。
再說了，你們凌煙閣怕什麼聲譽損失。
汪大人滿是冷嘲，侍者卻看也沒有看他轉過了身。
“查入園名冊。”他對侍者說道。
而當侍者開口的時候，舒雅就從齊浩軒身上收回視線。
雖然侍者先前的退讓，還有齊浩軒的出現都是意外，但現在一切又迴歸正常了。
就像一條路中間會有岔路，但只要最終夜向目的地走得到就好。
“入園名冊在這裡。”屋子裡有侍者聞言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卷，看起來早已經準備好了，“汪小姐攜帶小姐入園，汪小姐帶一小婢，舒雅帶兩婢。其間舒雅一婢女出園，汪小姐一婢女出園。”
他認認真真的翻着記錄念着。
“後汪小姐婢女再次入園。”
念道這裡合上卷軸雙手捧上。
“二位小姐皆沒有攜帶旁人，更沒有男子隨同。”
侍者將卷軸接過放到汪大人面前。
“請與二位小姐對質。”他說道。
汪大人看着面前的卷軸。
“既然要對質，到衙門也可以。”他硬生生說道。
“這種事容易滋生閒言。還是就地解決的好，一旦出了這裡，事後再給解釋，民衆會有猜忌質疑。”侍者也硬生生的答道，不待汪大人說話。再次看向侍者，“查甲字十九號，丁字七號房茶水飲食。”
“乙字十號和丁字十一號皆爲汪小姐所開，茶水共用兩壺，一壺爲清茶，侍者親自送入，一壺爲花茶房內婢女親自去取，取茶水兩個婢女，回來時只有一個婢女。”
侍者的話說到這裡時，舒雲柔插話了。
“那個婢女被我叫走了。所以只有汪小姐的丫頭巧羽自己拿着茶水回去的。”她說道，看了眼在地上亂戰的巧羽，哼了聲。
大概是心裡極度的氣憤，這女孩子的一聲輕哼，讓汪大人的怒氣無可抑制。
“你哼什麼哼。”他喝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哼一聲。”舒雲柔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手還被人握着的緣故，覺得膽氣很足，不自覺的就這樣說話。
“沒事了。”舒雅低聲說道。
難道她是不懂事的孩子嗎？舒雲柔瞪眼，還有什麼叫沒事了？事不是纔開始嗎？
侍者的聲音還在繼續。
“茶水二位小姐共同飲用。皆用完沒有留存，小食尚在，已經送檢，查沒有問題，乙字十號房內只有茶水沒有點心，茶水爲花茶，送檢無恙，以上皆有侍者親見隨侍可證。”
侍者看向汪大人。
“汪大人。我們的飲食沒有問題。”他說道。
汪大人冷笑。
“你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