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她笑着說道。
侍者的聲音報了出去。
“可是這玩的太大了。”汪文惠神情不安的嘆氣。
“有什麼大的，不就是錢而已。”舒雅淡淡說道，手撫着茶杯。
難道只是爲了錢而已？
這些小孩子還真是沒意思。
一隻手伸過來拿走了她手裡的茶杯。
汪文惠拿起茶壺要倒茶，卻發現茶壺沒水了。
“巧羽，去要一壺茶。”她說道。
坐在她身後的丫頭應聲是起身。
舒雅沒有理會，站在門邊的萱兒看了眼外邊也沒有說話。
巧羽端着茶壺拉開門，除了侍者門外還有一個丫頭笑着喊了聲姐姐。
巧羽記得她是跟舒雅來的丫頭。
沒想到竟然沒有像其他僕從那樣在凌煙閣外候着，而是守在包廂門口。
這舒家對這個大小姐是看重呢還是不放心？
肯定是後者。
巧羽笑了笑。
“小姐要茶，我去挑一挑。”她說道，拒絕了侍者。
她說着邁步，那丫頭卻跟上來。
“凌煙閣的茶水很多種，聽說還有專門的茶坊現煮，我也去長長見識。”她笑吟吟說道。
巧羽心中微微一滯，捏了捏袖口，面上神情不變。
“是啊我也去瞧瞧，難得來一次。”她笑着說道，一面輕鬆隨意的問，“妹妹叫什麼？”
“我叫萱兒。”丫頭答道。
“這名字好聽。”她笑着說道，和銀寶結伴進了茶坊。
說是挑選也沒什麼挑的，很快就拿了一壺茶出來，說說笑笑剛走到樓梯口就見有人從外邊進來。
“萱兒！”清亮的女聲喊道。
正和巧羽說笑的丫頭看着來人嚇了一跳。
“三小姐。”她忙施禮，“您也來了？”
舒雲柔卻沒有上前，而是衝她招手。
“你過來。”她說道。
萱兒神情遲疑的看了巧羽一眼。
巧羽心中大喜。
“你快去吧，我跟你大小姐說你上茅房了。”她低聲說道。
很顯然知道舒雅跟舒雲柔不合，主動體貼的周全免得小丫頭夾在二人中間受氣。
萱兒心中遲疑，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門。
茶水是親眼看着取來的，不是來歷不明，又沒幾步了。
“萱兒你聾了嗎？”舒雲柔豎眉喝道。
萱兒衝巧羽匆匆道謝忙疾步過去了，沒有看到巧羽轉身上樓，原本垂在身側的袖子籠在身前。
“怎麼這麼久？”
看到丫頭進來。汪文惠嗔怪道。
巧羽應聲是，見坐在舒雅身後的丫頭往門外看去。
“萱兒妹妹去方便了。”她坐過去低聲說道。
舒雅沒有再說話，巧羽便靠近汪文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
汪文惠神情驚訝，旋即掩下。瞪了巧羽一眼，巧羽似乎畏懼低下頭坐回去不動了。
舒雅依舊手拄着下頜，對她們的進出說話似乎毫無察覺。
“怎麼還沒人下場啊。”她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適才那位公子贏了八環後，舒雅又喊出了七百兩押注九環，但那位公子不受誘惑拒絕了繼續投壺。拿着銀子離開了。
所以舒雅的一千兩銀子便輸了。
汪文惠的眉頭
就一直沒有放開過，此時更是一臉焦急，親自給舒雅斟茶。
“咱們出來時候不短了，雖然輸了千把兩銀子，侯府想來也不在乎。”她柔聲細語說道，將茶推給舒雅，“且飲了這杯茶，咱們就走吧。”
舒雅看着推到面前的茶，與先前碧綠的茶水不同，是瑩黃的花茶。
她伸出手指撫過茶杯。卻沒有動。
汪文惠似乎沒有在意她的動作。
她輕鬆隨意沒有半點遲疑，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放下茶壺就端起來一飲而盡。
“凌煙閣雖然酒席有名，但今日也不是專心酒席，不值得吃，我們去外邊找個地方吃飯……”她口中繼續說道。
舒雅端起茶。
這茶裡的確添了藥粉，不過並非是毒藥，聞起來讓人精神亢奮，吃下去也不過是氣血洶涌一些。
喝了這個更能調動自己的情緒，受了挑釁更衝動的下注賭錢。
不知道她是否安排了人射箭。或者適才出場的大約有一兩個是她的人吧。
就是爲了錢？
雖然讓舒雅一下子輸個萬兒八千的，侯府肯定會不高興，但也沒什麼太丟人。
畢竟士族玩射箭可不是賭，是風雅之事。
舒雅將茶一飲而盡。重重的放回桌子上。
“走什麼走，我不餓。”她說道。
汪文惠心中大喜，忙又給她斟茶，面色卻依舊焦急。
“舒雅。”她哀求道。
舒雅從她手裡拿過茶壺，給她斟茶。
“喝。”舒雅說道。
汪文惠一怔，心猛地跳了兩下。又見舒雅將桌上的糕點推過來。
“吃。”她又說道，“這樣就不餓了。”
汪文惠釋然又失笑，依言端起茶一飲而盡，捏了一塊糕點。
“舒雅，好不好，真不要鬧了，她們不值得你這樣。”她語重心長說道。
舒雅放下茶壺，纔要說話，有人推門進來了。
“大姐姐在這裡啊，真是巧。”
舒雅看着站在門口的舒雲柔露出了笑容。
舒雲柔卻不等她說話就衝屋子裡的丫頭一擺手。
“蘭心，去看看我的馬吃了草料了沒。”她說道，將手裡的馬鞭子扔過來。
坐在舒雅身後的丫頭神情愕然又不安。
“三小姐，小姐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她說道。
“伺候姐姐嘛。”舒雲柔說道，似笑非笑，“我來替你。”
她說着就在舒雅身旁坐下來。
蘭心遲疑不知所措。
她現在真的搞不清楚大小姐和三小姐之間的狀況，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蘭心，本小姐也是侯府的主子，難道本小姐的命令你敢不聽？”舒雲柔也不看着那丫頭，絲毫不在乎自己說的話多麼嚇人，拿起了茶壺，“你說我要賣了你，誰又能攔住？”
舒雅並沒有大家預料中那般惱怒。
她依舊坐着沒動，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那你就去吧，還有巧羽呢。”她說道。
汪文惠也忙點頭，衝巧羽擺手。
“也用不着伺候什麼。”她說道。
“還不滾。”舒雲柔一挑眉罵道。
蘭心不敢再說話低着頭應聲是握着馬鞭子出去了。
蘭心站在門外神情不安，又想到自己出來了，門外還有萱兒，待要叮囑她
，卻沒有看到萱兒的身影。
門外只有侍者侍立，蘭心怔了怔。
適才巧羽說萱兒去方便了，難道還沒回來？
“待會兒我一個妹妹來了你就讓她進去伺候。”蘭心對侍者交代道。
侍者應聲是。
蘭心這才急急的向外走去，下了樓門外有幾個年輕公子正進來，蘭心也顧不得迴避從這些人身旁穿過去。
“咿？看起來很安靜？”其中一個公子看着大廳驚訝說道，“怎麼沒人下場？”
“以往這個時候正是投壺最酣的時候。”另一個也皺眉說道，“難道今年大家都不敢玩了？”
“那凌煙閣豈不是虧了。”便有人笑道。
雖然是風雅之事，但既然下注贏錢，還是要按賭的規矩來。
凌煙閣是要抽成的。
“當初浩軒一人就讓他們拿到了往年一天的抽成，這種好事並不是年年都能碰上。”有人笑道。
站在人後的齊浩軒笑了笑，目光掃過大廳。
“倒不是沒人玩。”迎客的侍者含笑說道，“只不過大家現在不便玩。”
不便玩？
幾個公子們都看向他，齊浩軒也看過來。
“幾個年輕人鬥氣呢，玩得比較大。”侍者委婉的說道。
適才的幾場，丙字五號和丁字十一下注又急又猛又數額大的不合情理，是個人都看出來這是故意爭鬥呢。
既然是鬥氣，那其他人自然就不會參與了。
“誰家孩子這麼不懂事。”一個公子擠眉弄眼笑道，“跑來凌煙閣鬥氣。凌煙閣損了錢這氣跟誰鬥可好呢？”
侍者眉眼溫順。
“公子說笑了。”他說道。
那公子笑了。
“還有房間嗎？”齊浩軒接過話說道。
侍者笑着引路。
“浩軒你要下場嗎？”
“你要下場可就熱鬧了。”
“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你的技藝了。”
同伴們紛紛笑道。
“那是小時候玩的，我已經好久沒有再玩過。”齊浩軒含笑說道，“這種技藝不是天分。唯熟爾，我已經不熟了。”
“你就算是生的，也比我們這些熟的能鎮住場子。”同伴笑着打趣。
說說笑笑上樓去了，齊浩軒落在人後，掃了眼安靜的大廳。以及那些窗子垂紗的廂房，忍不住輕嘆口氣，又覺得好笑。
外邊腳步聲走過，旋即恢復了安靜。
舒雲柔將茶壺拎起給舒雅和汪小姐分別斟上。
“請。”她說道，“二位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別把我當回事。”
汪文惠神情依舊柔和。舒雅亦是未變。
“三小姐也來了，原是我不知道，要不然咱們就一起了。”汪文惠柔聲說道，說到這裡又停頓下，“舒雅以後和你就是親上加親…”
舒雲柔笑了。
“汪小姐真是受委屈了，爲了舒雅而對我低聲下氣的說好話。”她說道，“你的好心我可不會當成驢肝肺。”
汪小姐神情無波，坐在她身後的巧羽難掩憤憤。
這個舒家的小姐果然粗鄙。
舒雲柔猶自笑着，將茶壺拎起來，自己拿過一個茶杯。
“來來。我以茶代酒敬汪小姐一杯。”她說道。
一直沉默的舒雅啪的拍在桌子上，舒雲柔面前的茶杯被震的滾到在桌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