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身上有可愛這個屬性,林殊宇竟然這樣誇她,他的思維角度,真是清奇。
舒雅都不敢承認她這麼多的羞惱當中,到底佔了多少羞澀,多少緊張。
她將頭轉到另一邊掀開車簾,避開與林殊宇的對視,想擺脫這尷尬的氣氛。只希望快點到布莊,快點躲開眼前的場景。
不管怎麼說,林殊宇一句可愛成功讓舒雅手足無措了。
大街上到處都是販賣的聲音,舒雅神色漸漸自然下來,她看着越來越近的布裝,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舒雅將身子正正經經轉過來,對着林殊宇挑眉笑道,“我到了。”
林殊宇點頭嗯了一聲,眼睛依然緊緊地看着舒雅。
舒雅對林殊宇這緊迫的眼神着實緊張,只得低下頭硬着頭皮道:“這輛馬車你和千九去處理,我就先走了,再見!”
再見這一個詞被舒雅重重地延長了一下,然後舒雅直接跳下了馬車。
直到舒雅的身影消失在了林殊宇的視線,他才終於將視線抽回,然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掌心,溫柔地笑了起來。
舒雅帶着複雜的心情回到了布莊,但看到一向神色從容的王掌櫃竟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還緊張地來回踱步,舒雅就知道出事了。
她趕緊走到王掌櫃的身旁,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王掌櫃一看到舒雅的身影,臉上露立即出了激動的神情,“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舒雅點點頭問道,“是不是侯府出了什麼事情?”
這話一說完,王掌櫃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一向從容淡定的王掌櫃竟然能夠露出這樣恐慌的神色,舒雅都有些詫異。
“小姐,侯夫人把你奶孃抓了。”
候夫人不就是吳氏,她不過就出了門一會兒,吳氏就敢抓她奶孃了。
舒雅都有些錯愕,這吳氏要是直接對付她就算了,怎麼老是從她身邊人下手。
奶孃養了她這麼多年又這麼疼她,舒雅着急地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已經有多久了?”
“快要一個時辰了,小姐你趕快回去看王媽媽吧,蘭心和萱兒已經着急等你很久了。”
舒雅立即點頭,然後追問道:
“夫人用的什麼名頭抓的王媽媽?”
“夫人冤枉王媽媽偷侯府裡面的東西,所以抓了王媽媽。”
偷東西,吳氏現在的手段真是簡單粗暴,難道真的以爲她就此認輸,什麼都不反抗了?
“夫人哪裡來的證據?”
舒雅並不覺得吳氏能動得了自己現在院子裡的人,她院子裡的人經過這麼久的訓練,那些人嘴巴早就嚴嚴實實了,吳氏能找誰作證?
“是王媽媽的丈夫,柳平做的證。”
柳平,蘭心的父親。
舒雅開始動着腦子思考了起來,王媽媽不是已經很久沒跟自己這個丈夫聯繫了嗎,如今怎麼會跳出來?
柳平這個人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以前還喜歡打王媽媽。
自從舒雅將王媽媽留在自己的身邊後,這柳平除了每月給點錢,基本都不會再煩王媽媽了。
如今怎麼會跳出來了,難道吳氏在背地裡做了什麼手腳?
舒雅帶着蘭心和萱兒立即往侯府趕回,蘭心的神情很是焦急,王媽媽畢竟是她的母親,蘭心心慌着急也很正常。
況且蘭心一直等着她,並沒有衝動的跑回侯府,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等到舒雅趕回侯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走廊上面的燈都已經點燃了。
而在吳氏的院子裡面,更是燈火通明。
王媽媽正跪在院子空地的正中央,而吳氏和老夫人坐在首位,舒啓明並不在。
看來這種內宅的事情他今天並沒有插手。
吳氏看到舒雅的身影后,臉上露出了笑容,眼睛裡面是無法掩飾住的得意。
舒雅並沒有心慌着急,她知道吳氏最想看的就是她狼狽不堪,六神無主的樣子。
現在的吳氏並沒有能力直接毀了她,但心底對她又有太多的不滿,太多的怨氣,所以只能挑她身邊的人下手。
舒雅當然明白吳氏的心思,既然吳氏有這種心思,那舒雅就絕對不會讓吳氏的想法得逞。
“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奶孃怎麼會跪在這裡?”
舒雅一進來就自然地對着吳氏問了起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慌張,彷彿就是在正常的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吳氏心裡有些失望,不過想到柳平都被她收買了,舒雅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還不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親密的奶孃在她眼前受處罰,而她什麼都做不了,耍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老夫人在一旁安靜坐着,她其實看得出來吳氏的打算,但如今侯府勢微,而吳氏的哥哥吳永平即將歸來。
吳氏家族聲望會更高,而且吳氏還收買了王媽媽的丈夫柳平作證,老夫人也沒有什麼辦法證明王媽媽的清白。
她擔憂地看着舒雅,總覺得這個孩子太過剛強,心裡害怕她硬碰硬,到時候傷到自個兒,但老夫人也只能安靜的坐在一旁。
連一些勸說幫助的話語都沒有開口。
而吳氏已經開口回答舒雅的問題了。
“舒雅啊,母親也沒有想到你奶孃竟然是這種人,連自己奶大的小姐的東西都敢偷!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侯府規矩森嚴,王媽媽竟然能夠放下這種大錯,連她的丈夫柳平都看不下去過來作證了,王媽媽這種人實在是應該狠狠懲罰一番。”
“母親也是沒有辦法,即使你再偏袒王媽媽,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況且她連你的財物都偷,想必她其實也並沒有用心服侍你。這種人就應該按照侯府規矩發賣出去永不錄用,聽說你身邊的丫鬟蘭心是王媽媽的女兒。現在看來,她手腳也不一定乾淨,說不定和她和她母親一樣,不知道偷了你多少首飾。”
說着吳氏嘆了一口氣,接着語重心長道:“舒雅你就是年紀太輕不經事,所以才被自己的身邊的人欺騙玩弄,母親今天就爲你主持公道!”
舒雅覺得自己就差‘嘭嘭嘭’大聲給吳氏的話語鼓掌了,吳氏這話語簡直說得滴水不漏。既擺明了自己手裡有證據,又還將她身邊的蘭心牽扯出來,還說是爲她主持公道爲她好,真的是一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
“夫人,你手裡的證據就只有柳平嗎?還有其他人證嗎?如果只是柳平的話,這可算不上什麼好證據。要知道柳平和王媽媽的夫妻關係一向都不好,他作僞證也不是不可能。”
舒雅有條有理的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吳氏心裡嗤笑了起來,她就知道舒雅會想辦法救王媽媽出來,看來今天這一招棋走得很對,果然踩到舒雅的痛腳了,而舒雅還毫無反抗之力。
她早就做好準備了,更何況今天看到月蓉受了這樣大的痛苦,這些都還不是舒雅造成的。
吳氏心底的怨毒簡直要將她淹沒,今天不將舒雅好好收拾一番,讓她痛苦萬分,吳氏難以消除心底那口惡氣。
“舒雅啊,母親知道你偏袒自己身邊的人,爲人還心軟。但這樣並不好,柳平是王媽媽的丈夫,連他都出來作證了,這還有什麼好否認的?”
“就算王媽媽和柳平關係不好,但他有必要出來作證王媽媽偷東西嗎?舒雅你就是在親密的人面前太沒有防備心了,這種心軟只會害了你,母親可不能讓這些人繼續害你,今天必須讓這些人好好接受懲罰!”
“既然是這樣,”舒雅對着吳氏說道,“能不能把柳平喚出來,我有幾句話要問問。”
吳氏就知道舒雅這個人不會就此放棄,現在就開始垂死掙扎了,不過她都安排好一切了。她笑了笑,很是大方的說道:“可以,就讓柳平進來再說一遍,到時候舒雅你就會知道你身邊的人到底愚弄了你多久?母親今天真的是爲了你好。“
說完這句話後,吳氏就對着身邊的人示意了一下,馬上其中一個人就走了出去。
看來是要去喚柳平上來了,舒雅將視線轉下跪在正中央的王媽媽。
王媽媽的年紀本來就很大了,所以平日裡舒雅幾乎都是讓王媽媽榮養着,只做一些小事情。
但今天吳氏直接將王媽媽抓了過來,讓她在正中央跪着,現在估計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了,而王媽媽的背部上還有鞭打的痕跡。
看來吳氏想屈打成招,讓王媽媽承認自己偷東西,而王媽背部上的血痕,看得出來王媽媽還沒有承認。
看着王媽媽搖搖欲墜的樣子,舒雅心底突然就像火燒火燎的似的,到了現在她竟然連身邊人還依然沒有保護到,這絕對是她做得還不夠。
而造成這些變故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爲吳氏突然就有靠山了,而這一切都是誰帶來的?
不是吳永平也不是廣平王,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這世上至高無上的皇權。
這世間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權才能隨意主宰她的命運,從這具身體十幾年前外祖父一家的滅門,她身上的所有命運都牽繫於皇家了。
直到現在,皇上做的決定依然方方面面的影響到她,舒雅突然有了這種醒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