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藥不應該有問題,我曾經把毒藥提供給另一個人,那個人給人用過後告訴我確實沒有活過成年,也許是你那裡出了什麼意外?不是說榮平郡王最後被被青冉神醫收爲徒弟了嗎?也許是青冉神醫誰救了他,這件事情並不應該怪我,是你自己沒有掌控好。”
“本王想,你恐怕還漏了一個消息,江南姜氏豪族的這代宗子姜明也是中了這個毒,但他跟林殊宇一樣,都健康活過成年了。”
認真聽着一牆之隔的話語,直到這段話一說出,舒雅都掩飾不住自己的吃驚。
林殊宇的父王廣平王林穆遠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這實在出乎舒雅的預料。
在她的設想裡,廣平王只是不喜歡榮昌公主,利用了榮昌公主而已,但原來這事情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血脈,要是怎樣狠毒的人才會想出這樣的狠毒的心。
舒雅想象不出來,其實很多時候,冷漠如她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傷害自己血脈的事情。
血緣如水,骨肉連筋,愛情都有可能破滅,在舒雅的思想裡面只有親情纔是永恆的。
也許是今天氣氛有些莫名,舒雅突然對林殊宇有了一絲絲心疼的感覺。
她對林殊宇所有的認識,以及防備排斥都來源於林殊宇身上永遠都散發着的那絲陰鬱,以及有時候的冷漠狠毒。
其實很多人都比林殊宇更加陰鬱,但林殊宇給她的感覺,讓舒雅感覺得尤其明顯。
所以最初的時候,她才如此防備,但此刻,她心底突然柔軟了起來,這個男人原來也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天生狠戾。
舒雅也會想,也許林殊宇曾經也是個溫潤青澀稚嫩的少年。
明明有時候林殊宇無意之中露出了一些笑容,是那樣的溫和純淨。
外面包裹了那麼多成防備,原來心底深處也許是受了太多傷害才成爲如今這樣。
“舒雅,我不想你因爲這種事情而心疼憐惜我。”
這句話輕輕地傳到了舒雅的耳朵裡面,讓她突然覺得更加難過了。
這個男人實在固執強勢得讓人心疼。
明明難過,但永遠都擺出一副堅強的樣子。
兩個人沒有在說話,而是靜靜靠着繼續聽着牆外的動靜。
但是有些心境似乎改變了。
舒雅何嘗知道林殊宇的所有的動作,所有的準備,所有的計劃,都只是爲了謀奪她的心而已。
虎毒不食子,連吳氏都知道心疼自己的兩個子女。但吳氏永遠也想不明白廣平王爲什麼這樣對自己的血脈,許多人都不一定愛上自己的妻子,但是這些人幾乎都愛護自己的兒女。
廣平王林穆遠實在是一個例外,這種人太可怕了,連子女都這樣對付。
心心念念愛慕他的榮昌公主,被他欺騙了這麼多年,連他們兩個唯一的血脈都恨不得殺死。
有時候是吳氏都覺得,廣平王林穆遠簡直不配爲人,這種人實在是讓人心悸,讓人覺得恐怖。
林穆遠沉默了許久,他想了想當年的事情,當年他是什麼心情
?
他想當年做出的這個決定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後悔,他只後悔爲什麼不在林殊宇年少的時候就解決了他,讓事情發展到現在,他輕易動不了林殊宇。
林穆遠並不想要一個有着皇室血脈的繼承者,林殊宇的出生本來就不在他的計劃中。
榮昌公主會懷孕也不在他的意料和準備中,畢竟那時候的榮昌公主身子骨不好,有孕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完全繼承王府的勢力,所以有些手段根本不好使出來,況且榮昌公主懷孕生子幾乎都在太后和皇上的保護下,他根本不好下手。
更何況榮昌公主身子不好,他下重手可能直接導致榮昌公主逝去,這種結果林穆遠也是不能接受的,直到現在,榮昌公主對他都還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所以廣平王林穆遠最後只准備了讓腹中胎兒中毒的藥,而那藥是吳氏準備的。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林殊宇生命頑強,這孩子竟然沒有胎死腹中。
他後來乾脆做好了讓林殊宇活不過成年的準備。
但沒有想到做了這麼多手準備,最後還是出現了種種意外。
林殊宇的身體雖然不是完全健康,但也不會輕易的死去了,現在的他幾乎和常人的身體也沒有生命差別,這是讓林穆遠不滿的。
青冉神醫的到來更是出乎了林穆遠的預料。這些年來林穆遠已經思考了很久,他到底是該接受林殊宇身體已經恢復的事實,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徹底解決了林殊宇。
但是在他還沒有做好決定的時候,這個年少時瘦弱甚至有些羞澀的兒子,突然成長得出乎他的意料。
成爲了受人稱讚的世家子弟,成爲了權勢在握受皇帝賞識的榮平郡王。
現在林殊宇已經有了不小的勢力掌握在他的手中,讓他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所有的計劃都不得不重新改變。林穆遠甩出的姜明例子讓吳氏沉默,林穆遠卻又出聲了。
“好了,這些陳年舊事過去了過去了,沒必要翻舊賬,反而影響到我們的合作。不過你現在也必須忌憚林殊宇了,聽她母親說林殊宇似乎很中意舒雅,估計也站在舒雅的那一邊經常幫助她。”
“你平時你做事的時候,要記得避開林殊宇的人。就算是現在的我,做事也常常避開他。說不定我這好兒子早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你記得避開他,現在的他是皇上寵愛的臣子,大權在握,我也不能隨意動的。”
“榮昌公主畢竟是太后的嫡親女兒,皇上的親妹妹,林殊宇現在的身份你必須忌憚。你記得多些分寸,不要輕舉妄動。舒雅這個人隨時都可以解決,但一定要在最好的時機處理,不然豈不是破壞你我的大計,到時候負責任的是誰?這件事情我就只強調這一次。”
吳氏點了點頭,說道:“榮昌公主不是一直想讓舒雅做她的兒媳婦嗎?王爺你最好儘量阻止這件事情發生,不然到時候舒雅的事情更加難以處理。如果有必要的話,你還是早點兒給榮平郡王定下親事,免得讓舒雅和榮平郡王聯繫得更加緊密。”
廣平王點了
點頭,他當然不喜歡舒雅。蔣氏一族的事情,他可是也插過手的,他當年和吳氏之間可是合作了很多事情。
吳氏這種內宅婦人,做事只是爲了愛情,眼光無法放大,最多隻懂得保護遠安伯父的爵位,保住遠安伯府。
其他事情吳氏也無法處理好,他不過利用了一個小女人的愛情,結果獲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成功。
吳氏這種狠毒狠心的人,合作起來倒是不錯。
兩個人之後沒有再說話,不久之後離去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看來兩個人已經談妥了。
舒月蓉的事情終歸重要不了吳氏心中更大的事情。
在吳氏心裡,遠安伯府、她的兒子舒景雲纔是更重要的。
定案寺深處的宅院是舒月蓉住的地方,她像是一個嬌弱的花朵似的,無法逃出這片空地,無法逃出這個地方。
只能等待廣平王的到來,那時候的她纔會恢復生氣,像是被澆灌了的花朵,無法離開廣平王這個‘水’。
對於舒月蓉來說,廣平王偶爾的施捨寵愛已經足夠令她開心,今天廣平王來見了她,舒月蓉很高興,她臉上一直帶着笑容。
但是想到那個奇怪的中年婦人,舒月蓉又有些不開心。
剛剛失憶的時候,她是很期待家人的到來的,那時候的她沒有安全感,只希望回到親人身邊。
但是在廣平王的層層包裹,層層保護寵愛下,她漸漸只依賴廣平王了,現在的她只會依賴廣平王,只會在廣平王身上感受到安全感。
其他人都令她害怕,尤其是她腦海中能夠想到的親人,曾經想依賴如今卻避之不及。
她想,她是離不開廣平王了,因爲一旦親人到來,結果肯定是回到家中。
而她就再也不能呆在廣平王的身邊了,這樣的結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成這個樣子,她只知道她愛慘了廣平王,根本解不開這個人。
想到早上的時候,那個中年婦人告訴她要帶她回家,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馬上就拒絕了,甚至眼睛都透露出懼怕的神色。
其實並不是對陌生領域的恐懼,而是恐懼她會離開廣平王,她離不開這份愛,甚至常常動起了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廣平王身邊的念頭。
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她最近才知道廣平王的妻子是一個公主,這樣的身份她怎麼比得了。
雖然今天那個中年婦人告訴她她是一個侯府嫡女,但是舒月蓉也知道,這樣的身份根本比不上公主,就算是她迴歸侯府,也根本無法正式成爲廣平王身邊的人。
她想,如果廣平王的身份沒有那麼高,娶的妻子身份也沒有那麼高,那麼她就會回到侯府,然後光明正大的嫁給廣平王。
但是現實是如此殘忍,她永遠也想不到原來她愛上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低賤的悲哀,卑微的連一粒塵土都不如。
但是她也能只能這樣繼續下去了,繼續卑劣悲哀的活着,連一絲自尊最後都留不下,只知道依附在這個男人身上直到最後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