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的話說的惡毒,李氏被她氣得暴跳,當下就恨得跟陸氏廝打了起來。
眼見着這兩個夫人就這麼打起來了,周圍的丫鬟婆子們只敢在一旁勸阻,誰敢真的上前勸架?
好在有那機靈的,早些時候就去喊了老太太,在季氏氣急敗壞的干預之下,二人才被拉開,雖然模樣狼狽了些,可好歹比方纔要好太多了。
等謝如琢進屋的時候,就見兩個人跟烏眼雞一樣,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裡都在冒火,若不是礙着季氏在場,恐怕第二場戰役就要打起來了。
最後還是季氏杵着鳳頭柺杖喝問道,“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幾十歲的人了,跟潑婦一樣的打架,成何體統?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裡是菜市場呢!不像樣子!”
門口的金玉輕咳了一聲,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一些,道,“給敬王妃請安!”
聽到謝如琢來了,季氏先是一愣,回過頭就見謝如琢攜了丫鬟走了進來。
季氏壓了壓怒火,問道,“王妃怎麼來了?”
謝如琢微微一笑,道,“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孫女兒自然是要回來看看的,看看咱們謝家是不是被有些人攪和的翻天了!”
說到最後,她的口氣也冷了下來。
陸氏臉上有不滿的神色一閃而過,陰陽怪氣道,“做了王妃好大的架子,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只是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謝家的事情,你一個出嫁了的人還是不要管那麼多了!”
聞言,謝如琢冷笑一聲,斜睨了她一眼,這纔看向季氏道,“今日進宮陪母后甄選秀女,倒是聽說了些齷齪的內情。雖說當時我瞞了下來,可到底這後宮做主的人不是我,改日被人抓住了把柄,大概也不會對三姐姐有利吧?”
陸氏先前還囂張,可聽到這話之後,連忙賠笑道,“王妃,那還要多謝你了,你三姐姐雖然進了宮,可到底以後也能跟你互相幫襯不是。”
不等謝如琢說話,季氏就先哼了一聲,罵道,“呸,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滾回你的房間裡去,沒得在這裡添什麼亂,還嫌不夠丟人現眼麼!”
待得季氏說完,謝如琢這纔回頭道,“三嬸這話說的倒是怪異了,我一個兒媳婦,便是幫襯也該是幫襯着母妃。至於旁人,我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可顧不上!”
她這話說的決絕,陸氏一時也有些啞然,倒是李氏開口道,“母親,今日這事兒必須給菲兒一個交代。她可以不進宮,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捨不得,可是她被自己的堂姐陷害,導致被趕出來,她一個女兒家以後還怎麼做人!”
陸氏不敢跟謝如琢頂嘴,可是卻不代表她會容忍李氏,頓時反脣相譏道,“陷害?是你家閨女不爭氣,怪的了誰?要我說啊——”
她的一句話沒說完,便被李氏一巴掌拍到了臉上。陸氏一時被打的有些蒙,待得反應過來後,立刻尖銳着聲音道,“你竟然敢打我!”
眼見着兩個人又重新打了起來,季氏氣得罵道,“反了,都反了!”
謝如琢捂着額頭,看着這屋子裡亂糟糟的模樣便有些頭疼。
喬氏先前並不願意管這些事情,可是聽到謝如琢來的消息,也只得忙忙的趕了過來。見這屋子裡的模樣,一面吩咐婆子們將兩個人拉開,一面將季氏扶到一邊道,“母親先坐着吧,彆氣壞了身子。”
陸氏被婆子強行拽開,指着喬氏道,“誰用你來當好人?我看出來了,反正你們都是欺負我們三房的,今兒非分家不可!”
如今謝如瀾進了宮,謝如琢也不肯幫襯着,那這個家在一起也沒什麼好處可以沾着了,反倒是分家之後,以後謝如瀾帶來的好處可都是她們三房自己的了!
陸氏打定了這個主意,要分家的話也嚷嚷的越發厲害了。
原本下午的時候就已經鬧了一場了,後來還是謝晟禮出面壓下了這事兒。誰知道這會兒陸氏又鬧騰起來,頓時叫季氏氣得頭疼的彷彿要炸裂開來。
便在這時,只見謝慎思也大踏步的進了屋子,一見陸氏這模樣,蹙眉問道,“這是又怎麼了,父親不是說誰都不許再提了麼?”
陸氏不待別人說話,先哭道,“老爺,妾身沒法活了。他們擺明了就是看咱們三房無權無勢,要欺負咱們啊。”
李氏咬着下脣,狠狠地瞪着陸氏,一臉怨恨的罵道,“呸,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自己就不是個東西,教出的女兒也是個禍害自家人的,也不嫌丟人!”
謝慎思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頭道,“二嫂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什麼叫上樑不正下樑歪,咱們謝家的上樑可不是我夫人!”
謝慎行一直在謝晟禮的寧熙堂,得了信兒過來,便比謝慎思晚了幾步。
如今父子二人一進屋便聽到這句話,也成功的叫謝晟禮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
“混賬東西,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謝晟禮一來,屋裡的氣氛瞬間便低了又低。
謝慎思先是一縮脖子,可瞬間又有了底氣一般直起身子道,“父親,兒子說的是實話,再說了,如今這情況,我在家裡也是礙眼。既然如此,倒不如分家來的痛快,也好過現下這樣的熬着!”
謝晟禮沒想到謝慎思又提起這種事情,登時便怒道,“你當日是如何跟我保證的!”
“父親,這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了,您看看,這二嫂把我夫人都打成什麼樣子了,像話麼?”
謝慎思一面說着,一面看向陸氏那張慘不忍睹的臉。
其實李氏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她的脾氣雖然弱了些,可是爲母則強,爲了給女兒出氣,她自然是豁出去了。只是李氏臉上的表情比陸氏來少了幾分的蠻不講理,所以看起來倒是沒有那麼的狼狽。
聞言,謝晟禮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忽然聽得身後有女子的聲音傳來,“既然三叔執意要分家,拖着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就分了吧。”
說話的是謝如琢,謝晟禮先前是想阻止的,可是聽到謝如琢的聲音後,不由得便將準備好的話嚥了回去,疑惑的回頭看向謝如琢。
她的臉上是一臉的贊同,甚至那瞳孔深處還有一絲的狡黠。
謝晟禮十分熟悉這個樣子的謝如琢,那通常是在算計人時纔會有的表情,難不成老三這次要有什麼事兒麼?
陸氏難得聽到謝如琢說這麼順耳的話,當下就迫不及待的在一旁道,“是啊是啊,王妃說的有道理,我看咱們這個家本來就散了,還是分了的好。”
謝晟禮怒瞪了一眼陸氏,頓時將她嚇得後退了幾步。而後謝晟禮回過頭來,道,“琢兒,你隨我去一趟書房。”便徑自走了出去。
喬氏有些擔憂道,“琢兒——”
謝如琢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又看向陸氏道,“三嬸要是想順利的分家,那就安分一些,好歹等到爺爺回來做決定。不然的話,我自認有的是辦法,讓你這輩子出不了謝府的大門!”
說到最後,謝如琢的眼神裡又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威脅。
陸氏被她嚇得一個瑟縮,竟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且還艱難的嚥了口吐沫。
這一路到寧熙堂並不算近,好在謝如琢進屋子的時候就沒有脫大麾,倒是省的她穿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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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寧熙堂之後,謝晟禮正負手而立的站在窗前,臉上則是罕見的凝重。
謝如琢先是行了一禮,不等謝晟禮問,她便主動道,“琢兒知道,祖父一定很好奇,我爲何要贊成分家吧?”
謝晟禮點了點頭,道,“你一向不愛管家中的閒事,這一次究竟是爲何?”
“因爲,這個家非分不可了。”
謝如琢說完這句話,又走到暖爐旁,一面烤着手,一面道,“三叔這些所作所爲,早就不配當謝家的子孫。更何況還有三嬸在裡面挑撥着,遲早是要出事兒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已經進宮的謝如瀾。”
聽到這話,謝晟禮蹙眉問道,“瀾兒怎麼了?”
謝如琢沉吟了下,還是實話說道,“爺爺難道就不好奇,一個秀女是如何通過重重關卡將害人的下做東西帶到宮中,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下到別人的飯菜裡的麼?三姐聰明不假,可是還沒到那麼精明的份上。除非,是有人希望她內鬥。”
她的話說到這個地步,謝晟禮自然明白了過來。這是有人利用謝如瀾,或者說,是跟謝如瀾達成了某種交易!
而這個跟謝如瀾達成交易的人不管是誰,有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的,那就是葉貴妃。
既然不是葉貴妃,那謝如瀾就終會站在謝如琢的對立面上。可是以謝如瀾的秉性和未來的利用價值來說,都遠遠不如謝如琢!
所以,謝家必須要選擇一個。
而謝如琢,是謝家不可能摒棄的。
至於謝家三房,就好比是那一鍋湯裡的老鼠屎,若不想因爲他們壞了謝家的名聲,那就只能狠心拔出了!
可謝晟禮到底是有些氣憤。
“這幫混賬東西!”
他謝家怎麼就教養出來這種人了呢?
謝如琢知道他的痛心,只默默地低着頭,直到謝晟禮道了一聲,“走吧,既然要分家,你在一旁聽聽也不爲過。”
謝如琢便知道他想通,也徹底的決定放棄謝家三房了。
等重新回到前院的時候,恰好謝慎言也當值回來。得知謝晟禮決定分家的事情之後,謝慎言倒是難得的沒有反駁,只是沉默寡言的隨着一起去了屋子裡。
謝家三子難得的聚齊,連同孫子輩裡年幼的謝淮霖都被喬氏抱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