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謝如琢當下站起身來,急聲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林躍簡單的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道,“少爺說讓您想個法子拖住季小姐,他自己個端了盆冰水去書房了!”
聞言,謝如琢當機立斷道,“淺碧,你去奶奶門口守着,季晴若是出來,你就說我新得了一串碧璽的手鐲,讓她來鑑賞。”說着,又拿了披風一面穿一面道,“紅蕊,你將我左側櫃子裡的小瓷瓶拿出來帶上,咱們去找哥哥。”
那小瓷瓶裡裝的是溫如玉贈的解毒藥,據說可包治百毒。當時她還曾笑言“可能解得了春藥?”
溫如玉的回答是“只有你想解的,沒有本座的藥做不到的!”
想不到,竟然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林躍見謝如琢這般乾脆,也忙忙的跟上了她的腳步,主僕三人一路朝着院子行去。
不想,剛轉過了假山,竟然看到了謝淮揚從小角門一面哼着曲兒一面走了過來。
謝如琢的腳步一頓,突然便有了主意。
“林躍,去找個棍子來,將三少爺打暈!”
林躍微微一愣,詫異道,“四小姐,您要做什麼?”
謝如琢也不賣關子,只微微一笑道,“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見她這麼說,林躍便知道她心裡有主意了,當下也不拖沓,木棍雖然不好找,可那掃帚還是隨處可見的。
待得謝淮揚走到假山附近後,林躍便突然從他身後冒出來,一棍子朝着他脖頸之後的穴位打去。
只聽得一聲悶哼,謝淮揚連回頭都來不及,整個人已經軟軟的栽倒在了地上。
林躍一把將暈過去的謝淮揚扶住,一面擡頭嘿然一笑道,“小姐,接下來怎麼辦?”
“把哥哥喝了一半的甜湯給他一股腦全灌下去,然後將他扔到哥哥的臥房裡去。記得,將內室所有蠟燭吹熄,帳子放下。”
聽完謝如琢的吩咐,林躍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將那一口潔白的牙齒一亮,道,“奴才遵命!”
林躍不愧是練家子,扛着一個大活人還能如此的健步如飛。好在這會兒是傍晚,又是冬日,這天色昏沉的,饒是家裡也沒有什麼人在外面。這一路走來,也沒人發現謝如琢等人的動靜。
等到了書房,林躍也已經收拾妥當,忙得將書房門打開,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先進去看看情況吧。”
這會兒的謝淮南可是被餵了藥的,神智不清醒呢。
謝如琢也知其中利害,將小瓷瓶交到他的手裡,鄭重道,“你進屋速速將藥給哥哥喂下去,若是不見好轉,再來找我!”說着,她又想起一事,道,“切記,將書房門關嚴實了,別讓季晴看出端倪來。”
這會兒季晴估摸着也快到了,若是被季晴摸到書房來,那先前的佈置可就全白搭了。
林牧匆匆應了,進門不過一會兒,便又重新出來,這回臉上卻是掛上了喜色,“四小姐,還真是神了,少爺方纔還有些難受,這會兒服了藥,那難受竟然頃刻褪去了大半呢,想來再休息片刻便無礙了!”
聽了這話,謝如琢也算放下了心來,因笑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季晴來了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那林牧聞言,頓時便將頭如搗蒜一般,嘻嘻笑道,“四小姐放心,奴才曉得。”
“那就好。”謝如琢勾了一抹笑容,又望了一眼昏沉的天色,方纔道,“紅蕊,咱們回吧。”
剛出了院落大門,便聽到有腳步聲匆匆傳來,謝如琢忙得拉着紅蕊躲到一旁的樹後。果不其然看見季晴朝着這邊行來,因着夜色,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從那腳步聲裡,也能感受到一絲急迫來。
謝如琢比了個噓聲,將行跡藏好,偷眼觀察着季晴的舉動。
季晴還留了個心眼,她先是四處張望了一眼,見並無異樣,這才站在門口整理了一番儀容,走了進去。
不多時便想起了林躍的聲音,“表小姐,少爺他睡了,他……”
季晴則將他推開,不由分說道,“我的首飾落在屋裡了,我就去外間找一下。”說完,便朝着屋內走去。
林躍只虛虛的攔了一下,眼見着季晴走了進去,這才露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轉而去了一旁的書房。
眼見着這好戲已然開幕,謝如琢從大樹後直起身子,道,“走吧,咱們回院子吧。”
紅蕊疑惑道,“小姐,咱們不進去捉姦麼?”
聞言,謝如琢頓時點了點她的額頭,嗤笑道,“哪有做妹妹的去哥哥房裡捉姦的,咱們只管等着看熱鬧便是了。”
見紅蕊恍然大悟,謝如琢收了臉上的笑容,快步朝着聽風院走去。這天色昏沉的,怕是晚些時候還有一場大雪襲來。
方一進屋,便見淺碧迎上來,悶悶不樂道,“小姐,您怎麼纔回來,方纔我將表小姐引來了,結果您不在,她硬生生的搶了那對鐲子呢。”
謝如琢還未曾說話,紅蕊先笑道,“往日裡你不是最小氣麼,怎的今日就被搶走了?”
聽了這話,淺碧頓時不服氣道,“若是往日便罷了,可是今日我便是用那鐲子將她引誘過來的,誰知道她竟然當真拿走了呢。”
說着,淺碧又嘆了口氣道,“方纔她急匆匆的走,我攔不住,還怕誤了小姐的事兒呢,事情可還順利麼?”
謝如琢施施然一笑,道,“我不過是順道看看哥哥,聽說哥哥歇息下了,便沒有打擾,難不成有什麼事情麼?”
她這話一出,淺碧頓時拍了一拍額頭,笑道,“是我糊塗了,咱們原就沒做什麼事兒呢。”
謝如琢卻在這時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兒,遂莞爾一笑,道,“今夜這一出好戲似乎不夠,淺碧,咱們去趟廚房,再給他們加一出!”
今日無星無月,唯有那烏雲罩頂,將原本慘淡的夜色映襯的越發昏沉起來。
屋內的地龍倒是燒的極爲暖和,季晴一進屋,便被暖意包圍住了。
外間還算的上明亮,只是裡屋卻已經熄燈,顯然是主人已經睡下了。
季晴壯着膽子走到裡屋,隔着那一幅山水單屏輕輕喊道,“表哥,你可曾睡下了?”
有男人粗重的氣息傳來,時不時還夾雜着低喘和衣料的摩擦聲。
季晴心中一喜,頓時便繞過了那山水單屏,藉着外間透進來微弱的光芒,將那帳子給拉開來。
只是她還未看清楚裡面的人影,便被一雙胳膊將她拖了進去,而後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季晴的身上便多了一個男人的身軀。
帳子被重新合了上去,男人似是久旱逢甘露一般,不管不顧的朝着季晴胡亂親了下去。
季晴再膽大,也畢竟是個雛兒,眼下見男人這般,倒是生出了女子的矜持來,一雙手推着男人,嬌聲道,“表哥,你且莫慌,聽我,聽我說——”
男人忽而低下頭來,摸黑朝着她的耳垂咬了一口,一面喘着氣兒道,“好人兒,表哥要你。”
他的氣息透過耳朵似撓癢癢一般,將季晴的身子都有些酥麻了起來,只是這聲音聽着卻不怎麼像謝淮南的。季晴的疑惑剛起,就覺得身下一涼,衣衫已經被人解了開來。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反被男人握住了手,重重的揉捏着。
季晴紅着臉疑惑道,“表哥,你,你今夜怎的如此熱情,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有聲音自上方傳來,“好人兒,你是我的心肝——”
得了這個回答,季晴卻越發的疑惑了起來,“表哥,你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難不成那藥喝了之後,還會將人的聲音也改變了麼?
只是下一刻,她便再也無心思考。那自身下蔓延開來的痛,似乎將她的四肢百賅都撕裂了一般,也叫季晴痛叫出聲。
正是夜晚,她這一聲變了調的尖銳叫聲說大不大,可說小也算不得小。
當季晴出聲之後,正在喝茶的季氏當先便皺眉道,“金玉,你可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金玉正在給她捏着肩膀,聞言笑道,“彷彿有那麼一聲,許是哪個下人鬧着玩吧。”
季氏又聽了一會兒,眼見着再無聲音,便也笑着搖頭道,“人老了,反倒越發疑神了起來。罷了,我也乏了,你莫錘了,我歇着去了。”
聽得季氏這麼說,金玉忙得起身扶着她,朝着臥房走去。
不想,老太太這頭上的頭飾還未曾拆完,就聽見外間守着的丫鬟匆匆而來,一臉慌張道,“不好了,老太太!”
金玉頓時輕斥道,“說什麼混話呢,呸呸呸!”
那丫鬟聞言,頓時愁眉苦臉道,“是奴才說錯話了,只是大少爺院子裡出事兒了!”
季氏頓時站起來,道,“淮南怎麼了?”
“這,方纔林躍來報,說是表小姐硬闖了大少爺的臥房,可是大少爺並沒有在臥房內,現下里面卻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那丫鬟也有些慌亂,連說出的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了起來。
季氏卻是聽明白了,當下便沉了臉,冷哼了一聲道,“走,去看看!”她剛起身,又道,“將喬氏也喊過去。”畢竟是謝淮南的院子出了事兒,於情於理喬氏都得在場。
卻不想,季氏纔到了院門口,便見遠遠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陸氏的臉都洗了,想來是已經睡下了。只是這陸氏一向消息靈通,聽到大房有動靜,她倒是第一個前來看熱鬧了。
季氏不着痕跡的看了她一眼,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你來的倒是比我快。”
陸氏滿臉堆笑的請了安,道,“娘,我這不是聽說淮南這邊有事兒了麼,我作爲嬸孃的,總得要關心一番吶。”
這季晴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陸氏可是看的真真兒的,如今睡在了謝淮南的院子裡,以後大房可有熱鬧看了!依着季晴的脾氣,想來日後大房得天天雞犬不寧了呢。
陸氏一想到這裡,那臉上得意的笑容便無論如何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