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有趣。”溫如玉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後將那隻鳥兒的毛翻來覆去的揉着,繼續道,“快些考慮,本座還要回去睡美容覺呢。”
“我有師父的,能不能換個條件?”謝如琢一想到胡維德,立刻就搖頭拒絕,她的師傅可是德高望重之人,面前這個妖魔哪比得上她的師傅!
“踢了。”
“啊?”
謝如琢再次吶吶,剛要說話,就聽得溫如玉再次開口,“要麼答應,要麼本座明兒就派人把明月鹽莊給鎖的死死的,保管你這輩子都動不得分毫。恩,包括所有事情。”
包括所有,也就是說只要是她不答應,不過她謝如琢想做什麼,溫如玉就會橫插一腳來搞破壞,這個禽獸!
謝如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後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師傅!”
溫如玉一愣,下意識回頭望去,卻見身後空無一人。
“你看別人做什麼,你就是我師傅!那麼請問,師傅準備怎麼回饋徒弟我呢?”比臉皮厚是吧,那她就不要臉一回了。不過是做個師傅罷了,還能要了她的命不成?但是以溫如玉的勢力,之後若是她想要對付蕭君涵,定然是一大助力!
別怪她算計人,這輩子她能做的事情,便是算計!
“呵,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那麼,明月山莊的賬本,可算得上一份大禮麼?”
溫如玉倒也不繞彎子,直接便拋出了禮品的名字,謝如琢眼前一亮,再次喊了一聲,“多謝師父!”
手上的鳥兒嫌棄的抖抖羽毛,溫如玉則挖了挖耳孔,漫不經心道,“乖徒兒,爲師還未到聾了的地步,無需這麼大聲。”
謝如琢剛想回話,便見溫如玉大袖一揮,整個人忽然便消失不見,空氣中還回蕩着一句話,“等爲師送上大禮之時,便是你的謝師禮還我之日。”
周遭的壓力瞬間消失,紅蕊則瞪大了眼睛,吶吶道,“天哪,這男人太嚇人了!”說着,她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真的就這麼拜師了麼?”
“不然呢?”謝如琢冷卻了笑意,說完這話之後再不開口,只緩緩轉身朝着謝府的方向走去。
其實還是她佔了便宜不是麼,無需代價便可換的蕭君涵失了一個臂膀。只不過溫如玉太過妖邪,他到底爲何要自己拜師,而她對於這個男人又有什麼好處可言,還需日後慢慢查證。
可是眼下,她卻是等不及要看蕭君涵難看的臉色了!
溫如玉做事情果然快,這日一早,便見紅蕊一臉震驚的跑進來,道,“小姐,出大事了,明月鹽莊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淺碧正在給謝如琢穿衣服,當下就笑道,“紅蕊,你什麼時候也做了包打聽了?”
一旁的絳朱聞言回頭笑道,“這下好了,咱們屋子裡出了兩個包打聽,這全京城的消息怕是都逃不過這兩個耳目了。”
聞言,淺碧頓時扮了個鬼臉,道,“切,我願意說也得你們願意聽呀。”
謝如琢含笑看着兩人鬥嘴,而後使了個眼色道,“這倒是一樁趣聞了,來說說看,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紅蕊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模樣有些過激了,當下就定了定心神,道,“哦,奴婢方纔去給小姐煮飯的時候,聽見廚娘說的,說是早上出去採買時,看到明月鹽莊紅雲遮天,一問才知道,那鹽莊被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還波及到了旁邊的幾家店面呢。據說明月鹽莊這次被燒的十分慘,現在刑部已經派人去查此案了。”
謝如琢默了一會兒才道,“看來哥哥又有的忙了。”
南下賑災回來之後,謝淮南被提了兩次,上個月又晉升爲刑部的六品郎中,所以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會落在謝淮南的手中。
而謝如琢,要的便是這個結果。
如果溫如玉說話算數的話,那麼這個賬本,現在應該已經被他拿到手了。只是溫如玉想要的謝師禮,又是什麼呢?
“血。”
一彎新月掛枝頭,烏雲瞳瞳遮月牙,而面前的男人,正一手捏着賬本,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什麼血?”
謝如琢警惕的望着他,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這個男人身法着實詭異,堪稱是來無影去無蹤。剛纔她還在跟幾個侍女有說有笑,可轉眼間,那幾個丫頭就都不約而同的倒了下去,面前的男人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見她這般動作,溫如玉頓時勾起一抹笑意,道,“自然是你的血,丫頭,你莫不是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生辰了麼?”
聞言,謝如琢頓時一愣,她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生辰,七月十四,至陰之時。只是,“你要我的血做什麼?”
溫如玉彷彿聽到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一般,邪肆一笑,繼而再次伸出自己的手,道,“自然是滋陰補陽,純陰之血不可得,丫頭你偏巧就是其中一個呢。”
謝如琢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轉而也伸出了手,道,“那你先將這賬本給我,待得事情了結之後,你要多少血都隨你去取。”
怪不得這男人處處都透着詭異,原來是吸食人血的玩意兒!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讓這男人得逞,她還要好多事情要做,單憑這一件事,還不足以讓蕭君涵徹底跌落塵埃!
“嗤,你放心,我飲血有道,一次一杯便好。”說着,溫如玉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個白玉杯,遞給謝如琢道,“你下次給我時便以杯量便好。”
“師傅還真是體貼呢。”謝如琢冷冷一笑,隨即接過了這個杯子,若是這樣的話,她倒是不介意放血給他。只要是能讓那些惡人下地獄,莫說喝她的血,便是吸食了她的骨髓又能如何?!
“真是個乖丫頭呢,賬本給你,本座要回去睡美容覺了,七日之後,本座來取血。”
說完這句話後,溫如玉再次消失不見,這偌大的房內只留下了一抹濃烈的馨香。
謝如琢嘟囔了一句,“當真是個老騷包。”這纔將心思迴轉到了杯子上。這杯子裡怕不是第一次接血了,內中通透的杯面上還染着點點滴滴的暗紅。
一想到這裡面即將盛上自己的血液,她就有些毛骨悚然。
驀的,她突然想起一事來,隨即便浮現了一抹怪異的笑。七日之後麼?老妖怪,七日之後,本姑娘就讓你喝個夠好了!
屋內的地上還睡着她的三個丫頭,謝如琢嘆了一口氣,又轉而走了過去,挨個將她們都扶到了牀榻上,這才累的癱倒在牀上,睡着了。
眼見着謝如韻出嫁的日子還有十餘日,謝淮南作爲大哥,照例是要給謝如韻送嫁的。只是喬氏待得要找謝淮南時,才聽得下人報,說是大少爺已經三日未歸家了。知道刑部的事情多,喬氏只得嘆了口氣,便要找別人了。
可她剛出了門,就看見謝淮南迴來了。喬氏忙得迎上去,笑道,“淮南迴來了,這兩日辛苦了吧?”
見到喬氏,謝淮南當先行了一禮,笑道,“給母親請安,母親這是?”
“也沒有大事兒,不過你大妹妹要出嫁時須得你送嫁,我來看看你的一應事務可曾準備妥當了。”喬氏將來的目的說完,又看着他手上的一疊公文,隨即笑道,“這事兒不急,你先忙着吧,過兩日我再來找你吧。”
謝淮南心中藏着事情,也不推諉,當下道,“那就有老母親了。”
喬氏點頭應了,便見謝淮南將東西放下,又從其中抽檢了幾本,匆匆的出門奔着寧熙堂去了。
喬氏當家多年,雖然看不大清楚,可也認出其中有一樣東西竟然是賬本之類的。她倒是沒往深處想,只是搖了搖頭,吩咐了九寶好生伺候大少爺,便回了自己的院落。大丫頭要出嫁,四丫頭要及笄,偏巧都趕到了這些時日,這事情可多着呢。
知道謝淮南迴府,謝如琢當下就收拾妥當,去了寧熙堂找謝晟禮。她前兩日偷偷將賬本送到了現場,想必大哥搜檢第二次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只是這賬目現下該如何處理,纔是大哥所憂愁之事。
她瞭解謝淮南,這事兒他定然會找謝晟禮商議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幫着大哥給出一條明路。
待得到了寧熙堂,謝淮南還未到,屋內只有謝晟禮一人。
“琢兒給爺爺請安。”謝如琢走過去,照例請安之後,這才笑道,“爺爺又在練字麼?”
桌子上擺着一副未乾的墨寶,內中字體寫的大刀闊斧,頗有鐵血沙場的氣息。
見到謝如琢,謝晟禮難得的露了一個慈愛的笑容,道,“是啊,老了,寫不出當年的勁道了。你這丫頭,今日怎麼想起過來了?”
謝如琢微微一笑,道,“我若不是再不來,難保爺爺在心裡唸叨我泡的茶呢。”
聞言,謝晟禮哈哈一笑,道,“這家裡就你有心,別說,我倒真有些想念你泡的茶了。”他喝了一輩子苦丁茶,可就謝如琢這丫頭泡的味道最好。
謝如琢有備而來,當下就走到桌子前,認真的替謝晟禮沏茶了。
謝淮南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屋外日光明媚,有細碎的日光透過窗外茂盛的樹木透窗而來,點點落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謝如琢一身淺粉紗衣,端坐在桌前,細細的洗茶沖茶,而她面前的老人,正一臉慈愛的望着她。
畫面如此和諧,倒叫謝淮南一時有些不願進去打擾了。
便在此時,林牧恰巧走了過來,喊了一聲,“大少爺,您怎麼不進去呀?”
謝晟禮瞬間擡頭,見是謝淮南,頓時笑道,“瞧瞧,這茶一泡上,連你這多日不見的大哥都來了。”
謝如琢起身行禮道,“大哥。”而後繼續坐下來泡茶。
謝淮南給謝晟禮請了安,這才笑道,“琢兒我茶藝自然是好的,十里飄香,我前來也不稀奇。”
聽了這話,謝晟禮先是笑了一陣,繼而看到他手中的卷宗及賬目,這才道,“你呀,慣會掃興,這是什麼?”
謝淮南剛想說話,又見謝如琢在此,一時有些吞吞吐吐。謝晟禮見他這模樣,當下就擺手道,“不必顧及你妹妹,有話就說吧,說不定這丫頭還能給你出些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