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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修被龔姨娘的話給氣得笑了出來,正要出言反駁,卻聽謝國章大聲道:

“夠了,現在是和你們在討論家規的事情嗎?不要忘了主次,反正我是和譚城說好了這門婚事,兩家結合,將來只有好處,你不要以爲自己打了一回勝仗,在聖上心中,你就有多厲害,多上得了檯面,沒看見譚家也晉升了嗎?譚城更是升了官職,恩寵不比你長寧候府要少,你若是聰明,這個時候就該抓緊了機會,別等到譚家反悔之後,後悔莫及。就算寧姐兒再怎麼不好,如今也就只有譚家能收了她,其他人家,想都別想了。”

謝國章的提醒讓言修回過神來,此時此刻確實不應該和龔姨娘爭口舌之利,又遭到謝國章的逼迫,言修乾脆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謝國章面前,擲地有聲的說道:

“岳父,姑且不論旁的人家要不要寧姐兒,單就譚家這事兒,我是一萬個不同意,寧姐兒現在還是我長寧候府的人,她的事,自然由我這個父親做主,我不同意她嫁去譚家,岳父大人若是覺得不滿意,那便只能去殿前告我了,今日恕不挽留,您請便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言修便再也不打算給謝國章任何面子,轉過身就離開了待客的花廳,言修已經下了逐客令,言昭華自然沒有留客的道理,跟着言修身後,對謝國章行了禮,然後便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謝國章被這對父女的行爲驚訝的愣在了當場,倒是龔姨娘先反應過來,扶着謝國章說道:

“公爺,這……咱們好心好意的來給三小姐做媒,就算公爺不是三小姐外祖,是個尋常親戚,侯爺也斷沒有這般落人臉面下逐客令的,奴婢可真是見識到了侯府的規矩,也,也太不把公爺放在眼裡了。”

謝國章本來就在氣頭上,被龔姨娘這些話一激,當場就怒了,站起來擡腳就踢翻了花廳裡的桌子椅子,嚇得外面伺候的人全都退到了一邊,不敢上前,謝國章邊走邊將擋在他身前的侯府下人全都踢翻在側,氣勢洶洶的離開了長寧候府。

下人們將謝國章的這種行爲記下了,過來稟告了言修,言修只重重的哼了一聲:“隨他!”

堰伯上前勸慰:“侯爺,到底是公爺,您的話說的是不是太重了些?”

言修卻大爲光火:“重什麼重?不說重一些,他還真當我是紙糊的!”

言修的確動了真怒,謝國章這樣的行爲簡直可以說是對他極其不尊重,就算他長寧候府還是那個二流三流的侯府,也輪不到他來這裡指手畫腳,指揮他做事,更別說是現在了,謝國章真是看不準形勢,還以爲定國公府百年不衰呢。

謝國章其人,一輩子都沒有做出什麼功績來,成天的想要玩弄權術,卻不知道在這些方面吃了多少虧,也是國公府前幾輩掙下的功績太多,這才維持了謝家這些年的鼎盛,可這只是眼前,稍微有些遠見的人,誰還看不出謝家已經漸漸沒落,別說國公自身沒什麼本事,就連謝家子孫裡,有才幹的都沒發現幾個,而謝國章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疏忽了對子孫的培養,以至於謝淵做了這麼多年的世子,身上卻只有一個徒有其名的職務,雖然沒犯什麼錯,可也沒多少建樹,而謝國章對此並不以爲意,還覺得,只要有他這個國公在,謝家子孫都能蔭及,可他卻從未想過,就連他自己都是受祖輩功績蔭及的對象,不思進取,一輩子渾渾噩噩。

堰伯還想勸一勸言修,卻被言昭華攔住了,對堰伯搖了搖頭,讓他先下去,堰伯給言修和言昭華行了禮之後,欲言又止的嘆息退了下去。堰伯走後,言昭華纔來到言修身旁,拉住了他的胳膊,言修在氣頭上,誰都不想理會,回頭看了一眼大女兒,瞧見她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睛裡的淡泊和睿智,讓言修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了過世多年的謝薇,他和謝薇剛剛成親的時候,他還年輕,也曾在謝薇面前抱怨過謝國章太過強勢,那個時候,謝薇也是這樣扶着他的胳膊,靜靜的凝視自己,謝薇的目光對言修來說,有一種很奇異的冷靜效果,彷彿只要看見她的目光,所有的憤怒和煩躁都會消失不見。

言昭華的目光雖然沒有謝薇目光那麼大的效果,但卻能讓言修想到謝薇,深吸一口氣,言修壓下了滿心煩躁,在言昭華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才順着氣,讓言昭華把他扶到椅子上去坐下,小女兒這件事情,確實讓他久違的頭疼了,言昭華見他似乎有些痛苦,想起言修自南疆回來之後,便落下頭疼的毛病,許是在戰場上吹多了涼風,風寒入骨,一有難事,就覺得頭疼,繞到言修身後,用不是很專業的手法替言修按着頭上的穴位,雖然不能完全解乏,但有這份心,總是能讓言修稍覺釋懷寬慰的。

“寧姐兒這件事情,你覺得我做的對嗎?”言修閉目養神,一邊感受着女兒的孝心,這般出言問道。

言昭華的目光落在言修頭頂那幾根白頭髮上,稍稍遲疑後,說道:“我覺得父親做的對,寧姐兒就算要嫁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就嫁,我不知道譚家是什麼心思,但總覺得在這樣利益驅使之下,譚家就算跟外祖妥協,以寧姐兒爲利益交換,這樣就算把寧姐兒娶回去,也不會真心對她好,與其將來煎熬,不如現在父親快刀斬亂麻。”

言修耳中聽着言昭華的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有點意外大女兒的睿智,原本他以爲言昭華說出的話,應該和他腦中想的事情差不多,謝國章現在完全就是被龔姨娘說動了心思,想要藉着寧姐兒這事兒控制言家和譚家,這方面言修雖然沒有和言昭華細說,但是他相信大女兒肯定能想到這些,若是她此刻說出這些來,言修不僅不會感到奇怪,還會覺得大女兒和自己心思一樣,可是沒想到大女兒首先說的,卻是將來寧姐兒會不會幸福的事情。

所以說,人都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能從細節中看出人品來。若是華姐兒的心胸如寧姐兒那般狹隘,那麼她今日就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換位思考,若今日是華姐兒做出了這種事情,寧姐兒肯定不會想到華姐兒今後的幸福問題,定然落井下石,在他面前有多少壞話,說多少壞話。平日裡,就算華姐兒沒什麼錯,寧姐兒都能在他面前抱怨那麼幾句,他那個時候還沒有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小女孩兒心思,卻從未想過見微知著,沒有對寧姐兒的想法及時糾正,以至於讓她無法無天,釀成了今日之無法挽回的大錯。

言昭華不知道言修現在腦中在想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言修對言昭寧就算處置的再嚴厲,可在他心中,那還是他的女兒,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他怎麼會希望有人再落井下石呢,言昭華不是心疼言昭寧,而是看在言修頭頂的那幾根白髮上才這樣說讓言修稍覺寬慰的。

事實上,言修他不知道的是,言昭寧那孩子已經沒的救了,若說她處置脾氣不好,受了奸人矇蔽倒也罷了,可是她那野心根本就是受人矇蔽,而是她本身的意思,不過是被人誘導出來之後,順勢被說服罷了,她若不是覺得那麼做了,自己能得到好處的話,哪可能會這樣沒腦子,完全按照龔姨娘的吩咐去做?就衝着她這祖傳的自私與疑心,也不可能完全將自己交給龔姨娘去安排呀。

可是這些話,言昭華自己心裡知道,卻是沒法和言修說的,說了只會更加打擊他,這並不是言昭華想看到的。

“那你覺得……寧姐兒這事兒該如何處置?她腹中那……又該如何處置?”

言修再次絕望的閉上雙眼,伸手捏着彷彿要炸裂的眉心,從前他覺得只要把自己的事業做好,一切就都能好起來,可是沒想到,有個不懂事的不孝子女,竟然會讓他這樣頭疼。

言昭華垂目思慮,言修稍稍回頭看了看言昭華,沒看見她的表情,只在她的衣帶上看了一眼,呼氣說道:“我也就是問問,不是要讓你真的拿主意出來,你別害怕。”

原來言昭華的沉默讓言修覺得自己給她施加壓力了,竟出言安慰,言昭華嘴角微動,沉吟片刻後,纔對言修回道:

“女兒沒有覺得害怕,也想替父親分憂的,只是我經驗少,能力有限,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稍微提一些看法,至於最終該如何處置,自然是有父親決定的。”

言修轉過身,言昭華的手便只能從他頭上拿開,父女相對,言修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我看看可行不可行。”

大女兒的睿智,言修是見識過的,總覺得他這個大女兒有一種超脫年齡的聰慧,她細心仁慈,興許真的能說出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見解來,她那種由內而發的淡定,沒由來的叫人對她的看法很好奇,又很放心,竟真的靜心聆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