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從洞外傳來,蘇遠之將那香囊收入懷中,斂了笑,望向走進來的懷安:“怎麼了?”
“盯着北燕國藏兵點的暗衛發來信號,他們已經在點兵,只怕是要開始搜山了。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北燕國士兵對這山中地形甚爲熟悉,只怕是很快就會搜查到這兒……”
蘇遠之微微眯了眯眼,沉默着點了點頭:“昨日裡咱們端了北燕國一個藏兵點,他們自然知道咱們來了,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晚上竟會下那麼大的雨,將我們困在這山上,他們知道我們離開不了,定會想方設法將我們除去。”
“如今咱們不過一百來人,且對這山中情形全然不知,本來是來剿滅北燕國藏兵的,如今卻被他們追得有如喪家之犬一般,倒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蘇遠之說着,臉上卻不見絲毫沮喪,只站起身來,吩咐着懷安:“將人都叫起來。”
暗衛的動作十分迅速,尚且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盡數精神抖擻地站在了蘇遠之跟前。
外面天色已經矇矇亮,蘇遠之擡起眼來看了看天,沉默了片刻,方開口道:“咱們派了人盯着北燕國那些士兵,北燕國的士兵搜查到了哪兒,咱們都能夠得到消息,齊凌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想要避開北燕國那些人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蘇遠之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只知道像喪家犬一樣地跑,可不是我血隱樓暗衛的風格,即便是咱們如今人數不足,地勢不熟,咱們也應當拿出屬於血隱樓的氣勢來,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纔是。”
“是!”整齊劃一的應和聲。
蘇遠之點了點頭,轉過身吩咐着懷安:“你時刻與跟蹤北燕國士兵的暗衛保持聯絡,咱們人數不多,硬碰硬是不智之舉,好在齊凌峰上樹林茂密,倒是不錯的遮擋。咱們可以悄悄接近北燕國的隊伍,暗中殺些人,相信比暗殺術,還沒有誰能夠強過咱們血隱樓的人。若是被人發現了,咱們便撤。不能迎面而上,咱們就擾得他不得安寧。”
懷安明白過來,頷首應了,聯絡了打探消息的暗衛,便帶着暗衛朝着北燕國隊伍去了。
天色大亮,雨也漸漸小了,山下河岸邊,昭陽也已經帶了人到了河岸邊。
村民們說的那處水流和緩的地方因着漲水的緣故,卻也並沒有昭陽想象中那樣和緩,河水渾濁一片,氣勢洶涌地奔襲而來。
昭陽蹙了蹙眉,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李昱州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對面的齊凌峰,眉頭緊蹙着。
“怎麼了?”昭陽留意到李昱州的神情。
“屬下瞧見了山上有暗衛的連絡信號。”李昱州連忙應道。
昭陽一怔,又聽見李昱州道:“其中一道,是用來報敵方方位的,想來應該是主子派了人暗中跟蹤着北燕國的隊伍。而另一道是接收到信號的反饋……”
昭陽擡起眼來望向山上,卻是什麼也沒有瞧見。
“如今形勢,北燕國藏兵定然人數衆多,且對地勢熟悉,十有**已經知道主子在山上,且現如今無法下山離開。可是我瞧着,這兩道信號卻是在不停地靠近……屬下覺着有些奇怪,不應該這樣的啊,既然主子派了人暗中盯着那些個北燕國士兵,知道他們在何處,想要躲開堅持到咱們去應援應當不難。”
昭陽聽李昱州這樣一說,臉色一下子青了幾分,冷哼了一聲:“你們主子的脾性你難道還不知道,怎麼可能甘心被人追着逃跑?”
李昱州聞言,沉默了下來:“可是主子身邊只有一百來人啊,雖不知北燕國士兵有多少人,可是應當斷然不止這點兒人數。”
昭陽神情愈發凝重,咬了咬脣:“準備泅渡,不管如何,定要想方設法地過了這河,到對岸去。”
李昱州點了點頭。
昭陽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奔騰的河水:“我水性不好,就不過去了。你才識得血隱樓暗衛的那些連絡信號,泅渡之後,御林軍和另外那些人便都交給你指揮,儘快帶着人前去增援蘇遠之。”
“屬下明白。”
昭陽咬了咬脣:“不管如何,我定要蘇遠之平平安安地下山,你可能做到?”
“能。”
昭陽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去吧。”
一聲信令下,所有人都開始準備着泅渡,昭陽瞧着他們將乾糧用牛皮紙層層包裹住,背了起來,便各自尋了個地方下了水。
“上游衝下來的木頭那些定要避開,所有人不要分散太開了,彼此照顧着些。”昭陽吩咐着。
衆人應了聲,便扎進了滔滔河水之中。
昭陽只瞧見河面上有不少人影在浮浮沉沉,手在袖中緊緊拽緊了起來,心情是說不出的凝重。
“長公主,咱們現在是回血隱樓還是?”
昭陽搖了搖頭:“不,咱們退回村子裡,雨勢已經開始小了,雨一停,水便會慢慢退潮,派人準備好船,等着水勢稍稍減退,便乘船渡河,去接應他們。”
昭陽回了村子裡,那裡正聽聞昭陽想要造船,便召集了一些人來相幫。
“村裡原本倒是有些打漁的漁船,倒也可以拿來一用,只是水勢大了,現在這些船都不怎麼經得住風浪,得做一些大些的船纔是……”
昭陽點了點頭,復又問里正:“你瞧着,這水何時能夠退下去?”
里正想了想:“約摸得兩三日後才能退吧。”
昭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行,太久了,我等不了那麼久。”
里正蹙了蹙眉:“兩三日都是保守估計了,這兩天雨下的太大,現在還沒有完全停歇。兩三日後,也不過是勉強可以試一試能不能渡河,要等着完全安全,只怕怎麼也得五六日的。”
兩人說着話,一旁一個沉默地鋸着木頭的男子卻突然開了口:“長公主,是想要去那齊凌峰?”
昭陽頷首。
“若是長公主着急,可以不必渡河,草民知道一個地方,雖險了一些,不過卻也可以不渡河就到齊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