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身子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望着流蘇:“什麼?君墨並未失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雲燕可有細說?”
流蘇搖了搖頭:“趙雲燕說,要親自與主子細說。且先前趙雲燕隨着那些乞丐一同到了一葉居,卻並無多少機會與趙雲燕接觸。聊城之中各路人馬不少,此前陛下安排跟在趙雲燕身邊的暗衛也怕暴露,並不敢太過接近趙雲燕,只能遠遠盯着。再者趙雲燕的警惕性極高,先前若非暗衛拿出了陛下的信令,只怕趙雲燕連這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昭陽咬了咬脣,心中滿是急切。
見流蘇一臉躊躇,昭陽自是明白她心中擔憂,思量來片刻,吩咐道:“你擅長易容術,手下暗衛定也有會易容術的,你讓人將趙雲燕易容成福來客棧的店小二,帶來與我相見便是。”
流蘇這才應了下來。
暗衛動作倒是極快,不多時,就聽見有人敲響了房門,流蘇上前將門打了開來,目光落在立在門外的店小二打扮的人身上,揚聲道:“是咱們叫的茶點吧?端進來吧。”
那店小二連忙低着頭端着茶點走了進來。
一進門,流蘇就將房門關上了,而後將茶點接了過來。那店小二打扮的人擡起眼來望向昭陽,眼中閃爍着淚光,快步走到昭陽面前跪了下來:“皇姐……”
果真是趙雲燕的聲音。
昭陽卻沒有心思與趙雲燕多言,只徑直問道:“你此前同暗衛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君墨並未失憶?”
趙雲燕擡起手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娓娓道來:“妾身到了聊城之後,就瞧見了陛下與阿幼朵,阿幼朵是認得妾身的,怕她認出妾身,妾身便打扮成了乞丐的模樣,每日裡就在福來客棧附近乞討。最初,妾身也以爲陛下是真的因爲中了什麼毒,失去了記憶。只是妾身想着,若是能夠接近陛下,將陛下帶離阿幼朵身邊也好。”
“阿幼朵幾乎時時刻刻都跟在陛下身邊,妾身極難接近陛下。只是等了近半個月,終究尋到了一個機會,趁着阿幼朵去逛首飾店的時候,妾身便叫了其它幾個乞丐佯裝乞討上前同陛下搭上了話。”
趙雲燕咬了咬脣,眸中有水光閃動:“妾身同陛下討錢,陛下卻盯着妾身看了一會兒,突然叫出了妾身的名字。”
昭陽的手猛地收攏。
若是君墨果真失憶,根本不可能叫得出趙雲燕的名字來。
“當時周圍耳目衆多,妾身也來不及與陛下多言,只拿了銀錢就與其他人一同離開了。後來,妾身本欲再尋個機會與陛下細談的,只是卻怎麼也找不到機會。本想向皇姐傳封書信的,只是周圍並無可信之人,也不敢貿然行動,只得一直呆在這聊城之中,跟在陛下週圍,看能否尋到合適的時機。”
趙雲燕說完,便垂着頭沉默了下來。
昭陽在屋中來來回回踱步,心中滿是難以置信,此前暗衛三番四次地確認,得到的消息皆是君墨的確失去了記憶。
可如今趙雲燕卻說,君墨並未失憶。
難不成……君墨失憶之事,是裝的?
思及此,昭陽心中愈發波濤洶涌。
是了,她如何忘了,君墨身上帶着王大夫當初給他的避毒珠,興許那蠱毒根本就不曾對君墨產生作用。
可是君墨既然並未中蠱毒,爲何卻心甘情願呆在阿幼朵身邊。在暗衛尋到他之後,他若是向暗衛求救,暗衛定能夠想法子將他從阿幼朵身邊帶走。
昭陽咬了咬脣,將心中紛亂的思緒仔細理了理。
如今有兩個問題亟待她去查找結果,一是,君墨的失憶,究竟是真是假?
二則是,若是果真如趙雲燕所言,君墨並未失憶,那他這樣假裝失憶呆在阿幼朵身邊,又是爲了什麼?
昭陽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同趙雲燕道:“此事我知曉了,苦了你了。”
趙雲燕眼中泛着淚花,搖了搖頭:“妾身不覺得辛苦,只要陛下無礙,妾身便十分歡喜。”
昭陽這才靜下心來細細打量着趙雲燕,趙雲燕似乎瘦了許多,臉上因着戴着人皮面具倒是瞧不出端倪,只是脖子和手上的皮膚卻是粗糙了不少,特別是手上,有着細細密密的小傷口,且因着整日裡混跡在乞丐堆,手亦是髒兮兮的,滿是黑色的污垢,早已經不復以往的細嫩白皙,只怕是受了不少苦頭的。
此前趙雲燕離宮尋找君墨,因着私心所致,昭陽只叫暗衛遠遠跟着,若是她沒有生命危險,便不讓暗衛現身。
如今瞧來,卻是她太自私了。
昭陽伸手握住趙雲燕的手:“此事我已經知曉了,我會想法子將君墨平安帶回渭城,完完整整地帶回渭城。你今日來見了我,雖行事隱秘,卻難免不引人生疑,爲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叫人先送你回渭城吧。”
趙雲燕聽昭陽這樣說,卻是急急忙忙地搖了搖頭:“不,妾身不回去。”
趙雲燕猛地跪倒在地:“求皇姐莫要趕妾身回宮,妾身只想跟在陛下身邊,哪怕只能遠遠看着,見他平安無事,也能放心一些。”
見昭陽神情不爲所動,趙雲燕又急忙道:“妾身這些時日跟在陛下與阿幼朵身邊,倒是發現了一些事情……”
“嗯?”昭陽滿臉疑惑。
“妾身發現,每隔七日,阿幼朵就會去同一家首飾店逛逛。起初妾身也並未留意,只是每次阿幼朵去那首飾店都會讓陛下在一旁的茶肆等着她。有好幾回妾身發現阿幼朵去那首飾店都空手而歸,而那首飾店也並非每隔七日就會上新。”
“於是,妾身便尋了個機會,在阿幼朵進了那首飾店之後,等了半刻鐘左右,也進了那首飾店,結果,妾身發現,阿幼朵根本沒有在那首飾店的大堂。”
昭陽聞言,微微眯了眯眼:“沒有在那首飾店的大堂?那首飾店有暗道不成?也興許,那首飾店中有雅間?”
“妾身專程打探過,那首飾店中並無雅間。於是妾身便覺着那首飾店有蹊蹺,便在阿幼朵離開之後在那首飾店蹲守了半日,就瞧見有一個長得並不像是楚國人的中年男子從那首飾店離開。妾身留意了一下,就發現,每隔七日,那男子都會出現在那首飾店,在阿幼朵進首飾店之前進去,在阿幼朵離開之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