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與滄藍說了會兒話,便離開了君子樓,徑直回了丞相府。
卻不想,蘇遠之已經回了府,昭陽回屋的時候,蘇遠之正躺在軟榻上看書,那此前被他送到公主府的那隻火狐不知什麼時候又被他接了回來,蜷縮在他手邊,睡得正香。
聽見腳步聲,蘇遠之就擡起了眼來,定定地望着昭陽,神情頗有幾分哀怨的模樣。
“我想着你一個人在家中無聊,急急忙忙結束了議事趕了回來,卻沒見着人。”
話雖這樣說着,卻也揚聲喚了明安進來:“我方纔回府的時候囑咐了廚房那邊熱着紅豆羹的,你去讓人端過來。”
昭陽微微蹙了蹙眉:“又是紅豆羹?”
蘇遠之頷首,笑了笑道:“紅豆加了些紅棗,都是養氣補血的,王大夫說,你應當多養養氣血,只是身子尚且還虛着,那些大補的東西不宜吃。今日吃些紅豆羹,明兒個我讓人給你煮紅糖雞蛋。”
昭陽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蘇遠之便將手中的書放到了一旁,伸手拉了拉昭陽,讓她在軟榻邊坐了,纔開口問着:“去了這麼老半天,都去哪兒了?”
昭陽輕聲應着:“聽明安說起,昨日你派人將葉氏的鋪子都查封了之後,城中百姓鬧得厲害,我便想出去瞧瞧,就去了。”
蘇遠之的臉上倒是沒有絲毫詫異,只又接着問着:“瞧得怎樣了?”
昭陽一路都在坐着,覺着坐得久了着實難受,索性靠在蘇遠之的懷中,輕聲將先前在街上的所見所聞所想都同蘇遠之說了。
蘇遠之聽她說想要幾處葉氏的鋪子的時候,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的想法倒也的確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先前在宮中的時候,我尚且還在與陛下商議呢,葉氏那些鋪子的確是準備拿出來拍賣的。你若是感興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想要人辦事,總得要給些好處的。”
昭陽聞言倒是有些詫異了:“這既然是朝廷下令查封了的,所有權收歸朝廷,這即便是拍賣,自然也是朝中派官員來打理此事的。難不成,還有哪一個朝官,膽敢收受賄賂不成?”
蘇遠之眼中笑意愈濃,輕輕點了點頭應着:“的確如此,只是旁人的賄賂不敢收,你的還是可以的。”
昭陽聽着蘇遠之這話有些不對味,細細思量了半晌,纔回過了神來:“難不成君墨是派你來督辦此事?”
以蘇遠之的身份,此事自然無需他親自動手辦理的,多半隻是掛個督辦的頭銜,以免那些做事的官員心術不正,總想着有的沒的。
蘇遠之笑意吟吟地頷首,用攬着昭陽的手的手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昭陽的臉:“夫人可想好了,要如何賄賂我?”
昭陽斜睨了蘇遠之一眼,挑了挑眉,生生帶出了幾分媚色來:“我還想着若是別人,不知要怎樣開這個口呢,既然是你,那就好辦多了。”
蘇遠之連連頷首:“嗯,畢竟咱們是夫妻嘛。”
昭陽也點頭:“畢竟咱們是夫妻嘛,若是你敢爲難我,我便讓你從今天晚上開始睡書房去。”
聲音是強裝出來的惡狠狠。
蘇遠之愣了愣,卻是哈哈笑了起來,笑得昭陽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蘇遠之咳了好幾聲,才勉強止住了笑意,搖了搖頭應着:“沒,沒事,沒什麼。我只是想着,夫人倒是比我懂情趣多了,咱們的確還未曾在書房之中試過,既然夫人有意,那咱們今晚就試試書房好了。也好,現在這個天氣,在書房之中也還不至於太冷,若是在等些時候,只怕就不行了。”
昭陽聽得他曲解自己的意思,愈發沒個正經,曲了手肘朝着蘇遠之的胸前撞去。
蘇遠之笑鬧夠了,才輕聲應了下來:“你若是想要,讓人列個單子與我就是,我派人去安排。”
昭陽點了點頭,卻又想起另外一茬來:“你不是就快要離開渭城了嗎?君墨怎麼還讓你督辦此事?”
蘇遠之輕聲笑了笑:“若是旁人太子殿下也未必放心,且我即便是走了,不是也還有你嗎?你放心好了,即便是我不在渭城,餘威猶在,到時候,誰也不敢爲難了你。”
昭陽低着頭,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葉子凡狡詐,再加上一個讓人猜不透的端王曲涵,實在是令人擔憂。”
蘇遠之眯了眯眼:“你要相信,誰也沒有你的夫君厲害。”
外面傳來懷安的聲音:“公子,樓裡有消息傳來。”
蘇遠之應了一聲,鬆開了攔住昭陽的手,輕聲道:“我去書房一趟,等着他們將紅豆羹送來了,記得喝了,一會兒你讓人準備晚膳吧,喜歡吃什麼就讓廚房做。”
昭陽應了,蘇遠之才站起身來出了門,昭陽卻又聽得蘇遠之在門口囑咐邱嬤嬤:“待會兒晚膳你瞧着一些,看看公主讓人準備的菜色有沒有問題,不要讓她吃寒涼的東西。”
昭陽哭笑不得,這就是讓她喜歡吃什麼就讓廚房做?
只是想着他事情那樣多,卻還要費心來操心她的吃喝這樣的笑事情,心中便也覺着暖意融融。
昭陽在蘇遠之方纔躺過的地方躺了下來,軟融融的。
那狐狸似乎察覺到身邊的人變了,擡起眼來朝着昭陽看了一眼,便又將腦袋埋進了身子裡面,一副慵懶樣子。
昭陽看了會兒書,就聽見明安在外面求見。
昭陽叫他進了屋,便瞧見他手中拿着一張帖子:“公主,秦府的秦卿小姐送來拜帖。”
“秦卿?”昭陽擡起眼來,似乎有些詫異:“她在哪兒?”
“在咱們府門口等着呢,公主沒有說要見,也不敢放進來。”明安應着。
昭陽蹙了蹙眉,當初曲涵便是利用秦卿來接近自己的,曲涵的事情,秦卿究竟知不知道?
昭陽心中心思轉了好幾轉,終是開了口:“就將她帶到院子裡來吧。”
她終究算是自己出宮之後交到的唯一的朋友了,不管如何,終究要聽一聽她是如何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