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明聞言,連忙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昭陽。
昭陽的一隻手被蘇慕陽抓着,便伸出另一隻手來接了信,將手從蘇慕陽的手中取了出來,蘇慕陽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昭陽,嘴一癟,似乎就要哭的模樣。
昭陽連忙讓姒兒將蘇慕陽抱了起來,在屋中來回走着哄着。
見蘇慕陽終究沒有哭出聲來,才低下頭安心將信拆了開來,信中是昭陽十分熟悉的字跡,昭陽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在葉修明面前表現出任何異常來,以免葉修明懷疑。
信中只有短短兩行字,寫着,一切皆按着計劃進行着,楚臨沐和假皇帝已兵敗而逃,欲乘勝追擊,均安,勿念。
昭陽拿着信的手微微一顫,低頭笑着。
一切皆按着計劃進行着?
均安,勿念?
若非此前瞧見了滄藍的那封信,她見着蘇遠之的這封信,大抵會心中十分的歡喜,而後稍稍抱怨兩句,爲何寫給她的信就這麼兩句就結束了。
昭陽低下頭,將那信紙仔細折了起來,擡起眼來對着葉修明笑了笑:“我想想怎麼給他回信,明兒個一早你再來一趟吧。”
葉修明忙不迭地應了下來,便退了下去。
姒兒仔細打量着昭陽的神色,不敢問蘇遠之都說了些什麼,只輕聲勸慰着:“公主也莫要着急,葉家的店鋪遍佈天下,定然能夠很快收集到最細緻的消息給公主送過來的。”
昭陽點了點頭,擡起手來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輕聲道:“我有些累了,你將慕陽帶下去吧,我歇會兒。”
姒兒忙應了下來,抱着蘇慕陽退了下去。
睡自然是睡不着的,昭陽將蘇遠之和滄藍的信都拿了出來,將兩封信都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才站起身來下了牀,取了油燈來,將滄藍的那封信點燃燒了。
而後走到了書桌後,取了墨條來磨了墨,將信紙鋪展開來,從筆架上取了筆沾了墨水,良久才落筆,卻也只說一些瑣碎事情,說她這兩日吃得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說慕陽張開了一些,模樣和他十分相像。說邱嬤嬤和墨念他們尚未尋到,她心中擔憂。
只在信的最後照常問了問渭城中如今是什麼情形,可有尋到父皇的行蹤,母后可還安好,君墨有沒有惹出什麼亂子。
信寫了足足兩頁,寫完之後,昭陽將信上的墨跡仔細吹乾了,而後又重頭到尾讀了三四遍,確認與尋常給蘇遠之的信並無什麼兩樣,瞧不出什麼端倪之後,纔將信折起,取了信封來放了進去。
第二日一早,葉修明就來昭陽這裡取了信離開了。
昭陽如尋常一樣地吃了飯,給孩子餵奶,陪着孩子玩耍睡覺。
若非姒兒瞧見了昨日裡昭陽險些崩潰的模樣,亦是全然瞧不出絲毫的不尋常來。
葉修明尋人的事情總算是有了些許進展,在那日他們跳河的下游兩裡地的莊子裡找到了被人救起的邱嬤嬤。
邱嬤嬤身子倒是並無什麼大礙,只是因着年歲大了,在水中泡了那麼長的時間,有些着了涼。
昭陽便讓葉修明去將邱嬤嬤接到了院子中來將養着。
邱嬤嬤聽聞昭陽早產,亦是嚇了一跳,一到院子裡便着急忙慌地來給昭陽請了安,見着蘇慕陽一切安好,昭陽也並無什麼大礙,才鬆了口氣。
“感謝老天爺,公主和小公子母子平安,若是公主和小公主任意一個人出了什麼事,奴婢都不知道應當如何向相爺和老相爺老夫人交代。”邱嬤嬤擡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
昭陽低眉淺笑着道:“一切都好好的,邱嬤嬤也莫要傷感了,這院子裡除了姒兒,之前侍候的人大多尚未找着,如今也沒個讓我全然放心的人幫着帶孩子,因而大多數時候都是我自個兒在照看。我還等着邱嬤嬤的病好了,幫我帶孩子呢。”
邱嬤嬤破涕而笑,連忙應着道:“奴婢定然不負公主所託,好生照看好小公子的。”
而後又絮絮叨叨地同昭陽說了許多月子裡應當注意的事情,纔下去休息去了。
昭陽等着邱嬤嬤離開了屋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門口,半晌才道:“棠梨和墨念水性都不錯,邱嬤嬤雖然也會水,可年紀畢竟也大了,爲何就這麼巧,棠梨和墨念都一直未尋到,就只找到了邱嬤嬤呢?”
姒兒聞言,愣了愣,才壓低了聲音問着昭陽:“公主是懷疑……”
昭陽冷冷一笑:“墨念和棠梨都是我從宮中帶出來的丫鬟,除了你,也就她們二人得我信任了。”
姒兒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道:“對了,公主讓那乞丐傳信給葉家的鋪子上打探的消息似乎已經有了眉目,只是公主如今出不得府,這院子裡又盡是暗衛,奴婢老是與那乞丐見面,只怕會引人懷疑,公主看,要怎麼才能……”
昭陽沉吟了片刻,擡起眼來問這姒兒:“那葉府的鋪子是什麼鋪子?”
“成衣店。”姒兒應着。
昭陽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吩咐着:“你就直接派人去那成衣店請人來給我量體裁衣便是,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此前我的衣裳都是懷孕的時候穿的,那時候肚子大,衣裳寬鬆,如今生了孩子之後,卻是不怎麼合適了。且馬上就要入秋了,也該備些厚衣裳。還有此前不曾料到會將慕陽生在半道上,因而也並未備幾件慕陽穿的衣裳,也該做一些。”
姒兒頷首應了下來:“奴婢明白了。”
姒兒知曉昭陽急欲知曉真相,便也沒有絲毫耽擱,下午時候就將人請了過來。
那成衣店派了兩個人過來,皆是約摸三十來歲的女子,葉修明仔細命人搜查了那兩人的身,纔將人放了進來。
葉修明親自帶着那兩人進了屋子,兩人同昭陽請了安,便規規矩矩地拿了尺子出來:“公主,草民要給公主量一量尺寸。”
葉修明聞言,便連忙告辭退了下去。
昭陽看着葉修明離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讓姒兒扶着下了牀,開口道:“我如今尚在月子裡,外袍做個兩身,到時候離開的時候穿就是,多做一些中衣和裡衣,月子裡出汗多,中衣和裡衣有些不夠用。”
那兩人應了:“請公主寬衣。”
說着便取了尺子走到昭陽面前,輕聲道:“大公子讓草民告訴公主一聲,說蘇丞相公主怕是信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