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柳居發生的這一切,自是極快地就傳到了驚梅園。
昭陽聽聞沐王竟然平安無事地離開了婉柳居,面上便染上了幾分詫異之色:“怎麼會?”而後又連忙命人去仔細打探。
懷安武功不低,打探消息的功夫亦是一流,且婉柳居中本就有昭陽佈下的人,不一會兒就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傳回了昭陽的耳中。
“怎麼會有兩個給柳雅晴送藥的?”昭陽蹙了蹙眉,眼中帶着幾分不解,下意識地就朝着蘇遠之看去。
蘇遠之伸手揉了揉昭陽的頭髮,笑着道:“沐王這人做事情,素來小心謹慎,喜歡給自己留一些後手,怕是他蓄意安排的。最開始去給沐王傳話的,是柳雅晴派過去的人。後來去送藥的那內侍,自是沐王一早吩咐好,若是見情形不對,就去幫着沐王脫罪的人。從沐王對陛下說的話就可窺見一二。”
“被陛下抓了個正着,沐王卻不見慌亂,只說是被那送藥的內侍蓄意引導,到了那婉柳居去探望。柳雅晴再一說,只說她什麼都沒做,傳信的是陛下的人,請太醫的也是陛下的人。她壓根不知沐王在行宮,可是沐王來了,她也覺着奇怪,而後陛下卻又那麼趕巧的來了,就只說是有人蓄意陷害她。”
蘇遠之眯着眼,聲音低沉了幾分:“這兩人的說辭,陛下未必會相信。可是那太醫院的內侍一來,卻無疑是給兩人做了證。”
昭陽咬了咬脣:“早知道沐王還會留着這麼一手,我就該讓人將那太醫院的內侍給攔下來的。沐王實在是太過狡猾了一些,三番兩次明明都抓住了沐王的尾巴了,卻仍舊讓他給逃了。”
第一回君墨驚馬的事情是這樣,後來在安山寺的事情是這樣,這一回又是這樣。
蘇遠之見昭陽情緒有些低落,便將昭陽攬在懷中寬慰着:“要對付沐王,萬不可太過草率,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了,事事佈置妥當了,纔好下手。”
昭陽長嘆了口氣,經由這幾次的交手,昭陽自也明白了這個道理,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蘇遠之笑着道:“好了,莫要生氣了。再從長計議就是,機會還多着呢。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夜色深了,還是早些歇下吧。”
昭陽點了點頭,脫了鞋襪翻身上了榻。
第二日昭陽醒過來的時候,蘇遠之已經不在屋中了,姒兒服侍着昭陽起了身,便輕聲道:“一早沐王就要從行宮出發,怕是陛下要帶着衆人去相送的。”
昭陽點了點頭,用了早飯就呆在屋中看書,心中卻在想着,沐王已經走了,父皇會派何人暗中去盯着呢?
快到午時的時候,蘇遠之就回到了驚梅園,昭陽忙迎了上去將自己唸叨了一個上午的問題問了。
蘇遠之笑了起來,眼中滿是戲謔:“就這麼害怕是我去?”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她自是不希望去的人是蘇遠之的。
“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命戶部尚書前去。”蘇遠之也不再逗弄昭陽,輕聲應着。
昭陽這才緩了口氣:“戶部尚書是賢妃的父親,因着賢妃的緣故,對德妃以及沐王只怕都不怎麼待見,若是他去,沐王想要暗中懂什麼手腳,怕也討不找好。”
“就是這個理。”蘇遠之頷首:“陛下平日裡瞧着專心於朝政,對後宮之事並不怎麼上心,可是事實上,後宮那些牽牽絆絆的,陛下心中亦是十分清楚的。因而這一回,去衢州的人選,要選能夠牽制沐王之人,我與戶部尚書是良選。你有了身孕,我不能去,自然就是戶部尚書了。”
昭陽聞言,腦中一下子就回過了神來:“那敢情是,你一早就知道了多半父皇會派戶部尚書去,卻存心吊着我的胃口。”
蘇遠之笑出了聲來:“唔,這不是瞧着娘子整日裡捨不得我離開,擔心我離開,心中歡喜麼?一歡喜,自然就忘了。”
昭陽伸手就擰向蘇遠之,冷哼了一聲道:“歡喜歡喜,我讓你歡喜。”
昭陽下手不重,卻正好碰着蘇遠之腰間有些怕癢的地方,直讓蘇遠之不停地求饒才停了手:“下次可還敢這樣?”
蘇遠之連連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昭陽方笑了起來。
蘇遠之見昭陽笑,神情亦是十分愉悅,才從袖中掏了封信出來:“這是渭城來的傳信,這一回渭城給你的回信倒是快。”
昭陽接了過來,將信封拆了開來仔細看了,眉頭就蹙了起來。
蘇遠之見着昭陽的神色,卻是有些好奇:“怎麼了?”
昭陽方擡頭道:“是關於狩獵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情。前段時日我與齊嬪閒聊,聽齊嬪說起,在民間有一句傳言,叫做,黑火官火,盡出葉府。說葉府原本是靠着做煙花爆竹的生意起家的,因而在這一行,一直幾乎算得上是壟斷的。”
“嗯?”蘇遠之挑了挑眉,定定地看着昭陽。
“所以我想着,漕幫那裡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不妨讓姒兒去問問葉府那邊。這就是葉府那邊給我的回信……”昭陽將信遞給了蘇遠之。
“葉府將明城周圍幾座城池之中主要的煙花爆竹店鋪裡面近兩個月的煙花爆竹去向都詳細列了單子過來,因爲煙花爆竹算得上是危險的東西,因而朝廷本就有規定,所有的店鋪需將買家的信息記錄周全。”
昭陽趁着蘇遠之看信的時候,同蘇遠之解釋着。
“我方纔看了下,明城周圍各家煙花爆竹的買家單子,看起來倒是十分正常,每個買家購買的數量也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只是全部連在一起看,卻就發現了不對勁,其中有一個人,接連從明城周圍二三十家煙花爆竹的店裡購買過煙花爆竹,我疑心,這就是那炸藥的來源。”
蘇遠之看了一會兒,纔將那信紙遞還給了昭陽,點了點頭應道:“的確是有些不對勁。只是這上面記錄着,購買的人是一個叫週四的人,年齡四十上下,明城口音,只是即便是知曉了是明城的人,可這茫茫人海,從何查起?”
“周這個姓氏……”昭陽咬了咬脣:“倒是可以問一問,周其明的府上,有沒有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