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央有些不明所以:“我什麼說錯了?”
靜宜低眉淺笑,面上神情平淡而溫婉:“王上如今最惦記的,可不是我。這葡萄,一共進貢了五十斤入宮,王上絲毫未留,送了二十斤給太后娘娘,十斤與我,剩下的二十斤,盡數都送到了敏夫人宮中。”
“聽聞敏夫人也喜歡吃葡萄呢。”
莫央的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她憑什麼呀?”
靜宜輕輕淺淺地笑着:“敏夫人的孃家在朝中得勢,王上須得依仗,自然會多垂憐幾分。有這樣的孃家在,敏夫人自然可以傲世後宮。若能爲王上添上一兒半女的,恩寵還會愈發隆重一些的。”
莫央心中氣悶,回到自己宮中之後便狠狠地罵了琪琪格一頓。
卻也因着此前博爾術的話,仍舊沒有去尋自家王兄。
莫央是打定了主意要避開琪琪格,躲過她尚在宮中的這一兩個月的。
只是後宮本就只有那麼丁點兒大,總會有避無可避的時候。
北燕國的天氣晝夜溫差十分大,白日裡熱得厲害,到了夜裡,卻又涼的厲害,越是夏日尤盛。
太后年紀大了,終是着了涼,病倒了。
莫央聽到消息之後,就匆匆忙忙去了太后宮中。
只是一進太后宮殿,就瞧見殿中立了好幾個嬪妃,王后與琪琪格都在,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較爲受寵的妃嬪。
莫央也沒有理會,只快步上前,在牀邊坐了下來:“額吉現在覺着如何了?太醫可看過了?怎麼說的?”
太后笑着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髮:“看過了,不過是着了涼而已,不打緊的。”
莫央撇了撇嘴:“母后宮中的宮人如何侍候的?竟也不知道早晚給額吉加衣裳。”
“不怪她們。”太后笑了笑:“好了,你們一個二個的,也別這幅神情了,到好似我的病有多嚴重似得。我沒什麼的,都該幹嘛幹嘛去吧,在我這兒耗着做什麼?”
靜宜輕輕幫太后掖了掖被子,淺笑着道:“額吉此言差矣,我們都是額吉的兒媳婦,額吉生病了,無論輕重,我們自然都應該在額吉榻前侍疾的。”
其他兩個倒都附和了兩句,唯有琪琪格抿着脣一言不發地站着。
莫央見了,心中愈發不喜。
宮人端了藥進來,見着幾位嬪妃都圍在牀前,便低聲道:“太后娘娘,該喝藥了。”
衆人轉過身去,那宮人就站在琪琪格的身側。
“勞煩敏夫人把藥碗遞給我一下吧,我服侍額吉吃藥。”靜宜柔聲道。
琪琪格便將那藥碗接了過來,朝着靜宜遞了過去,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那藥碗突然被打翻了,碗中的藥盡數的潑灑到了靜宜的手上。
那藥大抵是剛剛熬好的,尚且燙得厲害,靜宜痛呼了一聲,衆人就瞧見,靜宜的手上,已經紅了一片。
殿中頓時亂成一片,琪琪格蹙了蹙眉:“怎麼連一個碗都端不好啊?”
聲音雖小,卻是正好落入了莫央的耳中。
莫央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放肆!你是什麼身份?王后尚且沒有責怪你不小心,你卻反倒責備起王后來了,簡直目中無人!”
琪琪格聞言,將頭轉到了一邊,不發一言。
只是這動作卻更像是蔑視一般……
莫央心中怒意更盛:“你真以爲,你在這後宮中就能橫着走了?琪琪格,就憑你今日所作所爲,也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靜宜輕輕拉了拉莫央:“算了,莫央,不能怪琪琪格的,是我不小心。”
“王嫂,你何必爲這種人開脫?難不成你還故意燙自己不成?分明是她的過錯,她卻還有理了!”
“行了。”太后蹙了蹙眉:“成什麼樣子?”
莫央聽太后發了話,心中雖然不甘,卻也不再多言,只狠狠用眼神剜了一眼琪琪格。
“王后,你的手沒事吧?”
靜宜連忙搖了搖頭:“並無大礙。”
莫央連忙拉住了靜宜的手:“都已經紅了,哪兒算沒事啊?”
“我宮中有燙傷藥膏,來人,去拿來給王后擦一擦。”
宮人拿了藥上來給靜宜擦了之後,太后才略帶疲憊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們也別在這兒侍疾了,我想睡會兒,你們都散了吧。”
衆人應了聲,退出了寢殿。
琪琪格看了莫央一眼,卻是冷笑了一聲:“算起來,長公主也應該叫我一聲嫂嫂,方纔長公主說我目中無人,長公主又何嘗敬過我這個嫂嫂?”
“呵?”莫央瞪了琪琪格一眼:“想要我敬重你?做夢去吧!”
莫央被氣得心浮氣躁的,在宮中來來回回地踱步了幾圈,只覺得熱得厲害,便吩咐着託婭:“讓人送些水進來,我想沐浴。”
沐浴之後,莫央又叫人送了兩個冰盆子到殿中,而後吃了些東西,便上牀小憩。
這一睡,卻是睡到天都暗下來了也未醒來。
託婭看了看天色,眉頭輕輕蹙了蹙,想了會兒,還是走到牀榻前叫了兩聲:“長公主,長公主,該起了,不然晚上該睡不着了。”
莫央並未應聲。
託婭便又推了推莫央:“長公主?”
莫央仍舊全無反應。
託婭這才覺着有些不對了。
莫央並不是睡覺睡得很死的人,一般喚兩聲便能醒來的,怎麼現在……
託婭心中有些發慌,加大力氣推了推莫央的肩膀:“長公主?”
“來人!快來人啊!”
太醫被匆匆叫了過來,給莫央把了脈,又仔細查看了一下的眼耳口鼻,才轉過身來,從藥箱之中取出了一支銀針,握住莫央的手,飛快地在莫央的指尖扎了一下。
有血沁了出來……
黑色的。
太醫的眸光一變,連忙道:“派人去稟報王上,長公主是中毒了。”
倉央趕了過來,臉上黑沉沉的一片:“查出來了沒有?是什麼毒?”
太醫點了點頭:“是迷夢,中毒後一個時辰便會覺得困頓不堪,而後一旦入睡就一睡不醒,面色如常,只是而後會有一些紅印。”
“可有解?”
太醫想了想:“解藥倒是有的,只是須得去尋製出這毒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