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蕭君琦緩緩醒來,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女子,眼淚流了下來:“姐姐……”
太子妃坐到她旁邊:“君琦,你別怪姐姐心狠,太子身邊原本就很多狐媚子,姐姐好容易讓他對你有了好感,指望着你能趁我有孕的時候吸引他的注意,可你這麼不小心,竟然讓李同出了那樣的事,也不能怪她對付你。”
蕭君琦一把拉住太子妃的手:“姐姐你相信我?”
“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
蕭君琦感激涕零的樣子,隨即又啜泣起來:“姐姐,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沒辦法幫你的忙了。”
太子妃忙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好妹妹,都什麼時候,還想着幫姐姐,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想辦法幫你報仇。”
蕭君琦摸摸她的肚子:“姐姐,你還是先安心養胎吧,這個胎兒可是好容易纔有的,半點都閃失不得。”
“我明白的,你放心吧,這兩件事,一件都不會耽誤的,不過你現在得先回蕭家去,你哥哥就要娶定安侯家的三小姐爲妻了,你就當去沾沾喜氣吧。”
蕭君琦擦了一下眼淚:“姐姐,你放心,今天這件事一過,我也想通了,雖然我已經毀容,可要整治一個人,不一定要長得漂亮才行的,我有的是辦法。”
太子妃也幫她一起拭淚:“你能振作起來就好了,姐姐一直是需要你的。”
蕭君琦點點頭:“謝謝姐姐。”
定安侯府,聽雨軒。
“蕭君琦被送回蕭家了?”北宮馥聽着月恨水傳來的消息,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錯,看來,太子妃對你很是信任,才過了幾日,就真的送走了她。”
“嗯!”北宮馥點點頭,“就當前世欠她的吧,畢竟上一世,我殺了她的丈夫。”
月恨水想了想:“馥兒,前世你並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當時太子的孩子才幾歲大,又沒有犯下什麼大錯,你怎麼會忍心下手?”
北宮馥想了想:“老實說,當時看到他的孩子這麼小,我並沒有忍心下手,不過打鬥之中,不小心推倒了他,我看到他裝在桌角之上,第二天就聽說他死了,可能是我情急之中力度掌控得不好。”
“原來如此,算起來,也是誤殺。”
“嗯,因爲這件事,其實我對太子妃心中一直有虧欠,這一世如果有機會,我想彌補一下。”
“這也是應該的。”月恨水點點頭,“所以你對蕭君琦手下留情了。”
北宮馥點頭:“都已經這樣了,沒必要趕盡殺絕,就當是我對當年的事情一點彌補吧。”
“不過蕭君琦對你心有怨恨,北宮珠就要嫁到蕭家去了,恐怕會受苦吧?”
“這就與我無關了,她在北宮家一向橫行霸道,也該讓她試試被人打壓的滋味。”北宮馥冷笑,隨即她想到了什麼,“師父,你定好了日子沒有,什麼時候讓我去看你治那個鬼啊?”
“呃……”
“你那天是拖延時間?”
“爲師何曾騙過你。”月恨水嘆口氣,“明ri你來看看吧,看看你就知道了。”
“哦?”北宮馥將信將疑地看着他。
月恨水一走,翠竹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二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不好了!”
“翠竹,我好着呢,發生什麼事了?”北宮馥神色冷靜地看着她。
“二小姐,世子他……”
“大哥怎麼了?”
“他沒氣了!”
“帶我去看看。”北宮馥很冷靜地起身,急急忙忙就往逸墨居方向趕。
逸墨居內,衆人已經圍作了一團,北宮馥上前給北宮玉號脈,果然是脈息全無了。
“讓開,讓開!”外面忽然想起沈夫人和太夫人的聲音,衆人主動讓開一條道。
她們身旁,還站着蔡姨娘以及其他三位姨娘。
“馥兒,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人好好的交到你手上,你嬸嬸出事了那是認人不清,現在你大哥也出事了,你到底是不是故意來害我們北宮家的?”太夫人敲着柺杖指着北宮馥叫罵。
一旁的沈夫人已經趴在兒子身上泣不成聲。
北宮馥冷然地看着她:“老夫人不要急,大哥他沒事。”
“沒事?”
北宮馥轉頭看着寒香:“寒香,這幾日大哥的藥是誰煎的?”
寒香想了想:“這幾日翠竹病了,都是紅葉幫忙煎藥的,不過昨日開始已經由翠竹接手了。”
翠竹忙跪下:“太夫人,大夫人,奴婢一直看着藥罐子,從來不敢有半點怠慢。”
“紅葉呢?”北宮馥又問。
“翠竹病好了以後,奴婢又讓她去整理雜物房了。”寒香忙回答。
“讓她來一趟吧。”
蔡姨娘叫了起來:“馥兒,上一次二夫人過世,你退給荷香,這一次,難道你又想推給丫頭?”
“馥兒這一次不會推給任何人。”北宮馥微笑,“姨娘你急什麼,如果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話,馥兒逃得掉嗎?”
蔡姨娘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心虛地道:“你這話什麼意思,紅葉可是你從我手中特意要去的人,可不是我硬塞給你的,你可別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姨娘,你急什麼,我都還沒說話,你就斷定我會把髒水往你身上潑,怎麼我就不往司姨娘啊,範姨娘和杜姨娘她們身上潑呢?”
“你……”
“二小姐,紅葉帶到了。”寒香帶着紅葉到了門口。
北宮馥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紅葉走了進來,看着屋子裡這麼多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太夫人饒命,大夫人饒命啊!”
太夫人怒視着她:“你做錯了什麼,一進門就讓我們饒命?”
“太夫人,大夫人,一切跟奴婢無關,都是二小姐讓奴婢做的。”
蔡姨娘的臉上頓時有了一些得意之色。
太夫人大怒:“馥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北宮馥看着紅葉:“紅葉,你可別害我,把話說清楚。”
紅葉看看她,又看看太夫人:“事到如今,奴婢只能實話實說了。”
“說!”太夫人怒氣衝衝地看着她。
“奴婢家中本來是開醫館的,父親老邁,將醫術傳給了我,有時候父親身體不好,我就幫他在門簾後懸絲診脈,鮮少有錯的,漸漸的,父親就放心把醫館交給我打理,不過很多來找我看病的人,只知道我的名字,並沒有看過我的人,並不知道我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說重點!”太夫人皺了眉頭。
紅葉點點頭:“前些日子,我父親去遊山玩水,不小心得罪了一個不知道什麼人,讓人抓了起來,坐了牢,我託人去救爹爹,那個人卻說,要我爲他做一件事,他才肯放了我爹。”
“不用說,那個人,一定是二小姐的人了?”蔡姨娘一臉得意。
“不是。”紅葉搖頭。
“不是?”蔡姨娘皺了一下眉頭,“怎麼可能不是?”
北宮馥笑道:“紅葉都還沒說,蔡姨娘怎麼就一口咬定是我,難道姨娘學過算卦不成?”
太夫人看着她們二人,對紅葉道:“你快說,那個人是誰?”
“是……”紅葉遲疑地看了一眼蔡姨娘,“是虎威將軍帳下的參軍北宮成大人。”
“你說什麼?!”太夫人臉色都變了。
“你這賤婢,胡說八道,小心抓你出去執行家法!”蔡姨娘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明明他們對好的臺詞不是這樣的。
紅葉急急地道:“太夫人,奴婢不會認錯的,那個人就是參軍大人,也就是侯府二公子,她讓奴婢改名換姓由蔡姨娘領了進門,說進門以後,二小姐自然會帶奴婢到逸墨居,到時候,讓奴婢想辦法下手除去世子。”
“胡說八道!”蔡姨娘大怒,“這其中明顯是有漏洞,誰都知道我兒子跟馥兒不對盤,怎麼可能跟她聯手?”
“姨娘,紅葉從來沒說我跟二哥是聯手,難道就不能是二哥威脅我的嗎?”北宮馥在一旁輕笑出聲。
蔡姨娘怒目而視,意有所指:“只要你其身正,你二哥能威脅你你什麼?”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說:你別忘了,你被我兒子抓了什麼把柄在手上。
北宮馥忍不住笑得越發明顯:“蔡姨娘,這件事嘛,我有人證的。”
“哼,你要收買一個人有什麼稀罕的,這個紅葉肯定是你收買的。”
“這個人,我絕對收買不了,而且太夫人絕對會相信他說的話。”
“是誰?”
“大哥!”
“世子已經死了,你難道想讓一個死人起來作證?”
北宮馥大笑:“誰告訴你大哥死了?”
“他都沒氣了,你剛纔說他沒有脈搏。”
“壽王殿下當初也沒有氣息沒有脈搏長達四天四夜,現在他不是活得比誰都健康?”
蔡姨娘一下啞然。
太夫人敲着柺杖叫道:“住嘴!”
衆人一下噤聲。
“馥兒,只要你能救醒世子,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北宮馥拒絕,“如果大哥可以醒來,他所說的話,老夫人應該可以採信吧?若一切都是二哥和蔡姨娘搗得鬼,馥兒請老夫人重重懲罰兇手!”
太夫人沉默了一陣,抿了一下脣,看看蔡姨娘,終於點頭:“好,我答應你了!”
北宮馥這才起身,再次坐到北宮玉身邊:“老夫人,馥兒需要一些時間,還請你們出去一下,大概一個半時辰左右就可以了。”
蔡姨娘冷笑一聲:“你可是會武功的人,如果你跳窗逃走怎麼辦?”
“蔡姨娘大可以叫侯府的侍衛們把逸墨居團團包圍起來,讓我插翅也難逃。”
“好!”蔡姨娘看看太夫人,“老夫人,二小姐一向機敏,還是要找人看住她纔好。”
太夫人也點頭:“來人,鎖好門窗,再叫侍衛把逸墨居包圍起來!”
“是!”
衆人離去,北宮馥關上.門,從袖子中拿出一張捲成一筒的符紙從北宮玉頭頂貼到腳尖,然後點燃了那符紙。
說也奇怪,那符紙燒了起來,可北宮玉身上的衣服竟然一點都沒燒着,最後燒燬的只有那張符紙而已。
不一刻,一大張符紙就只剩下了一層灰而已。
北宮馥點點頭,對着空中叫了一聲,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角落慢慢飄了起來,在北宮玉的身子上空飄啊飄。
“進來吧,這裡纔是你的歸宿!”北宮馥對着那影子慢慢誘導。
她的聲音帶了幾分魔力,那影子似乎還在猶豫,但卻已經慢慢靠近北宮玉的身子。
北宮馥往空中抓了一把,手中多了一把柳木劍,在空中對着那影子劃了幾下,那影子就好似粘在劍上掙不開一般,只隨着那劍慢慢放到了北宮玉的身子上面。
不一刻,黑影已經完全進入了北宮玉的體內,北宮馥又拿出一張符紙再次蓋住,等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纔將那符紙揭去,並打開了房門。
“大家進來吧。”她信心十足。
北宮家的人魚貫而入。
“太夫人,母親,大哥剛剛醒來,你們這麼多人進去會嚇着他的。”
太夫人想了想:“好,就讓你娘,成兒的娘和寒香,紅葉進來吧。”
一行人緩緩而入,果然看到北宮成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環視着四周。
“大哥,你覺得怎麼樣?”北宮馥上前看看他的狀況。
北宮玉慢慢坐起來:“怎麼我感覺這一次醒來跟以前大有不同?”
“有什麼地方不同?”
“以前不管睡得多久,我都不會感覺手軟腳軟,就好像正常人睡了一個晚上一樣,可這一次,我感覺好像是睡了太久的感覺。”
北宮馥笑道:“你有正常人的感覺,這就說明你已經成了個正常人啊。”
北宮玉一愣:“什麼意思?”
“就是你以後也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不會一睡就睡上十幾天,醒來就兩天兩夜都不用睡。”
“……真的?”驚喜來得太突然,讓北宮玉一下有些無法接受。
蔡姨娘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兩個,口中喃喃自語:“這……這怎麼可能?”
紅葉在一旁大聲道:“對不起蔡姨娘,我爹說過,人不管到了什麼地步,都不能埋沒自己的天良,所以奴婢沒有用蔡姨娘給奴婢的藥,而是換了二小姐給奴婢的藥。”
“哦,奴婢知道了。”寒香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二小姐一直叫奴婢讓紅葉來負責煎藥,一來是紅葉是個大夫,懂藥理,二來是爲了讓蔡姨娘相信世子已經着了她的道,是不是?”
蔡姨娘大叫起來:“你們串通起來冤枉我,你們有證據嗎,你們又沒有證據!”
“要證據是嗎,我大哥就是證據。”北宮馥指着北宮玉,“大哥,你把那天聽到二哥跟我說的話告訴老夫人吧。”
北宮玉點點頭:“那一次是我上次剛剛醒來,就聽到二弟跟馥兒妹妹說,讓她明日從蔡姨娘手中留一個叫做紅葉的丫頭到逸墨居。”
太夫人怒視着蔡姨娘,蔡姨娘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的,成兒說你昏睡着,你怎麼可能聽到?”
“那就是你承認二哥跟我說過這些話了?”北宮馥挑個眉,蔡姨娘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蔡姨娘盯着她看,良久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不錯,我是想讓你安排紅葉到逸墨居,可是你也看到了,世子根本沒事,而且病也好了,但你可不同,你竟然做那種傷風敗俗的事,讓整個北宮家蒙羞!”
北宮馥笑起來:“蔡姨娘,你這是想倒打一耙,拉一個人陪你死,但也不要用這種荒誕的理由來冤枉我。”
蔡姨娘叫了起來:“你,你跟你師父在京城大街上拉拉扯扯,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你作爲侯府千金拋頭露面,簡直是不知羞恥!”
太夫人看着北宮馥:“馥兒,你姨娘說的,可是真的?”
北宮馥笑道:“老夫人,馥兒今日也套用一句姨娘的話,口說無憑,凡事要講證據,她這般污衊的我清譽,那證據呢,證據何在?”
“證據就是你答應安排紅葉來逸墨居,你會這麼好心答應你二哥,如果不是有把柄,你根本不會答應!”蔡姨娘看着北宮玉,“世子,你說句公道話,那天你應該也聽到了,你馥兒妹妹能答應讓紅葉進逸墨居的原因是什麼?”
“這個馥兒後來也跟我說過。”北宮玉點點頭,蔡姨娘兩眼發光,卻聽他道,“我聽馥兒妹妹說,既然二哥有事相求,做妹妹的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北宮馥笑起來:“蔡姨娘,你聽到了,我答應二哥,是因爲他是我二哥,安排個丫頭這麼小的事情,我都不能幫他做,豈不是白當了他這個妹妹嗎?”
蔡姨娘氣急敗壞起來:“世子,成兒也是你弟弟,你不能這樣偏袒妹妹不幫着弟弟。”
白宮玉冷笑一聲:“蔡姨娘,人在做天在看,我只說實話,誰幹了虧心事,誰要污衊誰,誰要拖人下水,我看得一清二楚,不需要你在這裡教我做事!”
說到底,他也是世子,蔡姨娘不過是個姨娘,就算幫北宮政生了兒子,也不能叫她娘,只是沈夫人不得*,所以這幾年幾個姨娘們上串下跳搞得尊卑不分,此刻北宮玉一發火,蔡姨娘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縮着脖子站在一旁。
太夫人狠狠瞪她一眼:“你還有什麼話說?”
蔡姨娘一下跪了下來:“老夫人,媳婦是鬼謎了心竅,求你饒過媳婦這一回,媳婦再也不敢了!”
“媳婦?”太夫人冷笑了一聲,“我的媳婦只有兩個,一個已經殯天了,另外一個就是玉兒和馥兒的娘,你一個小小的姨娘,也敢自稱是我的媳婦?!”